桑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明明在車上的時候,還想着近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真見到人,尤其是看到站在他旁邊的女人。
她心底的戰鬥欲又燃了起來,喝醉酒打電話算不上什麼丟人的事情,當下抓住戚淮肆才是重中之重。
桑榆追出去後,找了一圈,卻連戚淮肆的影子都沒看見。
就在她想放棄離開時,一個拐角,卻跟沈知悉撞了個滿懷。
「桑小榆?」沈知悉愣了半秒,驚喜出聲,「好巧啊,你也來騎馬?」
桑榆更加確定方才在迴廊亭的男人是戚淮肆。
「沈醫生,你一個人來的嗎?」她視線在沈知悉背後位置掃了掃,沒看到人影。
「我跟阿肆一起來的。」
桑榆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小肆爺也在這兒?真是太巧了,我能過去打個招呼嗎?」
沈知悉「當然」兩個字剛說出口,腦子裏突然想起什麼,頓時感覺眉心有些酸脹。
桑榆看出他的糾結,恍若沒瞧見,眼角眉梢透着歡喜,直直地盯着他的面孔。
沈知悉望着眼前女孩清澈透亮的囧囧眼眸,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兩人前後腳踏進一片較為安靜的區域時,桑榆的眼神已經跟雷達一般在全場搜索戚淮肆的蹤跡。
沈知悉指點着各處設備,詳細跟桑榆介紹:「這片區域是馬場裏面積最大的,被阿肆常年包下來,我們幾個沒什麼事就來玩玩,你待會想騎馬,可以去馬圈裏選選,有不少性格溫和的馬適合新手。」
「還是算了吧,我恐高。」桑榆擺了擺手,騎馬不是她的目的,人才是。
「沒事,這裏的馴馬師都很專業,全程帶着不會受傷的,」沈知悉目光慢悠悠掃過身旁的女孩,嘴角勾着笑,「或者讓阿肆親自教你,他的馬術是在蒙古草原學的,比專業騎士都強。」
「他那眼睛也能騎馬嗎?」
「授課沒問題,不然今天也不會在這兒遇到你。」沈知悉眼底透着股說不清的笑意,「我們有個朋友在這兒練習馬術,她還挺出名的,你應該認識。」
「我認識?」
桑榆皺眉,他們的朋友她怎麼會認識。
白色柵欄圍起大片草地,地面矮小的草植因秋季來臨已經變得半綠半黃。
偌大的馬場只有一匹白色駿馬在疾馳,上面坐着一個穿棗紅色騎馬裝的女士,看不清面容,從背影看很像之前在迴廊亭看到的女人。
秋日下午的陽光依舊刺目,桑榆將雙手搭在眼睛上,做了個人字形狀。
「阿肆應該是在休息室,陽光太刺眼,他眼睛受不了。」
沈知悉將她引到休息區,果然在裏面看到坐在沙發上休息的戚淮肆,他只穿了件襯衣,在這個季節顯得有些單薄。
他耳朵上帶着耳機,後背挺拔,臉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有眉頭微蹙着,桑榆莫名感覺他心情不太好。
「阿肆,你猜我遇到誰了?」
室內清淡的燈光下,戚淮肆連姿勢都沒動一下,目光依舊淡淡的,抿了口面前的茶,一句話不說。
「你猜一下嘛。」沈知悉推了推他的胳膊。
戚淮肆偏頭,視線里出現一抹熟悉的白,依舊沒說話,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桑榆主動上前,打斷沈知悉的獨角戲:「小肆爺,好久不見。」
戚淮肆眉梢一挑,揚起頭望着她的方向。
許久後,才緩緩突出幾個字。
「這位是?」
桑榆:
他還不如啞了。
狗東西果然忘了她,他是金魚的記憶嗎?
還是說他們男人都這樣,提起褲子不認賬,下了床就不認人了?
桑榆使了好大勁才勾起嘴角的弧度,眼睛眯成一條線:「我是桑榆。」
「哦你啊。」戚淮肆刻意拖長了尾音,像是終於想起來她的名號。
桑榆臉上的表情要繃不住了。
哦,哦你大頭鬼。
沈知悉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轉圈,總覺得氣氛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這兩人是熟還是不熟啊?
「桑小榆,你坐。」他將桑榆拉到戚淮肆身側坐下,在她面前倒了一杯茶。
青煙裊裊,茶香似有若無縈繞在桑榆鼻尖,像是無形的手掌安撫了她內心的憋屈。
「這茶是馬場的一大特色,你嘗嘗。」
桑榆抿了一口,點點頭:「嗯,是台灣的凍頂烏龍,香氣清雅,喉韻回甘濃郁且持久,很適合運動後飲用。」
沈知悉驚喜道:「才喝了一口就嘗出來了?你懂茶?」
「我外公早年在杭州當過一段時間的茶農,小時候跟他待過一段日子,算不上懂,知道一二罷了。」桑榆放下茶杯,餘光卻一直打量身旁端坐的男人。
看見他手指在耳機上輕點兩下後,重新抿了口杯中的茶。
沈知悉本來是為了緩和氣氛隨口說的一句話,卻沒想到遇到個懂茶的。
他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重新沖泡茶葉後,又倒了杯放在桑榆面前,順便給戚淮肆也換了茶。
「你再嘗嘗這個。」
桑榆只嘗了一口,便放下:「武夷水仙茶,色澤清亮,有蘭花的香味。」
「厲害。」沈知悉鼓掌稱讚。
桑榆不以為意,轉頭望了眼身側的男人,目光灼灼。
戚淮肆即使看不清桑榆的面容,也無法忽視那股停在他身上的視線,仿佛在無形中質問他:我這麼厲害,你怎麼不誇我?
他剛張開嘴,發出個音節,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連外面的風也一起被帶進來,棗紅色騎馬裝的女人走進室內:「偷偷在這兒喝茶,也不喊我一起。」
女人聲音清亮,連風聲都蓋住了,也掩住了戚淮肆那聲低低的「嗯」。
桑榆此刻呆愣在原地,哪顧得上戚淮肆是「嗯」還是「哦」。
她大腦都快宕機了,那晚跟戚淮肆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當下娛樂圈最炙手可熱的小花——時笙。
桑榆感覺耳邊有飛機起飛的巨大轟鳴聲響起,飛機飛遠了,留下被撲了一鼻子灰的她,愣愣地留在原地。
她目光從上到下把時笙打量了遍,臉上的毛孔清晰可見,皮膚白得發光一樣,一看就是大把鈔票養出來的。
隨手摘下腦袋上的頭盔,頭一仰,黑灰色的長髮在空氣中隨意擺動兩下,沁人心鼻的香水味立刻在室內飄散開。
發質細膩柔軟,光澤迷人,瞧着像是瀑布一樣。
桑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胸側的發尾端捏了捏,分叉了,還有些硬。
從心底蔓延開的自卑感,讓她慌了神。
這下完了,她拿什麼跟時笙搶?
桑榆眼神下意識往戚淮肆身上瞥,原本在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站在窗戶邊上。
她更氣了。
她進來這麼久,戚淮肆連屁股都沒移動一下。
時笙一進來,他就起身迎接。
待遇真是天差地別!
桑榆在打量陸時笙的同時,陸時笙也在打量她。
常年混跡片場的經驗,很快讓她把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和驚艷,掩藏在瞳孔之下。
「這位小姐是?」
她話是衝着沈知悉說的。
沈知悉視線只在戚淮肆身上停留一瞬,很快轉移開:「一個朋友。」
誰的朋友,沒說。
什麼朋友,沒說。
桑榆朝時笙伸出手:「你好,我是麓城電視台的主持人,我叫桑榆。」
「桑榆~名字挺好聽的,」時笙指尖淺淺碰了下後很快鬆開,「你是主持人啊,那我們算半個同行呢。」
說完,她轉身朝沈知悉眨了眨眼:「這個不錯哦,比上一個好。」
桑榆知道時笙是把她當成沈知悉帶來的女伴了,但她的口氣莫名讓桑榆心中不適。
時笙評價她的口吻像是對待朋友家裏新買的家具:
上一個顏色不怎麼樣,這個質量不錯。
眼光有提高哦。
而她就是擺放在貨架上供人挑選的貨物,只有被選擇的機會。
沈知悉一眼瞧出桑榆神色不對勁,忙解釋:「只是朋友,時笙你別瞎說。」
陸時笙噗嗤笑出聲:「那你可得加把勁兒,桑小姐這麼漂亮,放在娛樂圈都是大美女級別的,可別讓人撬了牆角。」
她話里的意思沈知悉沒聽明白,可桑榆和戚淮肆都聽懂了。
桑榆此刻才知道,原來,剛剛在迴廊亭的對話,他們兩都聽見了。
她眼神掃向窗前的男人,他一手搭在窗沿邊,一手插進褲兜,雙腿放鬆伸直,正看着窗外紛飛的落葉,仿若沒聽到屋內人的交流。
太陽已經西斜,透過木板房的藍白色玻璃窗,穿進屋內,塵埃將陽光暴露在空氣中,在彩色的光道里跳躍,一下下像踩在桑榆的胸口上,悶悶的。
看着桑榆漸漸黑下去的臉色,陸時笙眼底閃過一抹笑,打心眼裏看不起桑榆。
如果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她一定只會覺得桑榆是個長相美貌,落入沈知悉愛情陷阱的可憐女人。
但方才在迴廊亭的對話,讓時笙對她改了觀點。
連那種男人都能輕易上手的女人,能是什麼好貨色,白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陸時笙光想想那雙油膩膩的手掌落在身上的感覺,心裏都泛起噁心感。
她小步走到戚淮肆身旁,熟稔地攬過他的胳膊:「阿肆,你不管管你兄弟?萬花叢中過,遲早有栽進泥潭的一天。」
桑榆面色一冷,時笙對她的敵意太過明顯。
她盯着戚淮肆的面容,一眨不眨,很想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回復。
「他是泥鰍。」喜歡泥潭。
戚淮肆連眼皮都沒抬,更別提望向她的方向。
從進來到現在,他仿佛都當她不存在一樣。
時笙咯咯笑出聲,在男人胳膊上撒嬌般錘了一下:「也就你敢這麼說他。」
沈知悉嫌棄地看着他們:「喂,我還在這兒呢,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過分啊?我不要面子的嗎?」
桑榆融入不進去現場的氣氛,只覺得尷尬,她拿起背包準備離開。
巧的是包里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出去接個電話。」
戚淮肆終於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神淡淡的,還是沒說什麼。
沈知悉:「嗯嗯,去吧,等你回來帶你去騎馬。」
桑榆想拒絕,還是選擇先接聽電話。
走廊里。
電話剛接通,沈素近乎哭斷氣得聲音傳入桑榆耳中:「嗚嗚嗚,小榆,你跑哪去了?你妹妹她進急症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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