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闕門的事件最終以城門校尉屍首分離草草收場,儘管姚景昇一直在強調是一場誤會,然而商慶和典夔都沒有相信他的一面之辭。
秦時鉞和孟懷安回家心切,雖然隱約間覺得此事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但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再深究下去。
尤其是孟懷安,他知道商慶的脾氣,不是那種貿然衝動的人,即便他迫不及待地想問個明白,但此處並非久留之地,只能按抐住心中的疑問。
臨別前,典夔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姚將軍,好自為之,希望此事不會給你父親惹下無端的罪名吧!」
姚景昇仰頭望去,星空璀璨,天上那輪渾圓的月亮,撒下皎潔的月光,他卻覺得異常的刺眼。
澤闕門左邊的岳陽城門再度打開,驚慌不安的人群在一眾士兵的注視下,經過署吏們盤查沒有問題後,飛也似的逃離了這座帝都之城。
經過此事一鬧,幾人都沒了喝酒賞月聊天的興致,秦時鉞率先辭別眾人回家去了,典夔也要進宮匯報今日的進展,隨後也告辭離開。
看着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孟懷安,商慶簡短地說了一下城內發生的事:「孟大人,昨夜聖人遇刺,有一名刺客逃走了,城內還在捉拿刺客。」
「聖人遇刺?何人敢如此大膽!」孟懷安驚愕一聲,詢問道:
「司主大人不是不讓捉妖司參與這種事嘛,為何你會與衛乾司的人屠典夔在一起?」
商慶解釋道:
「如今捉妖司、衛乾司和京兆府聯手破案,陸府尹向劉次輔推薦,由我負責追蹤逃走的刺客。」
他後來從典夔的口中得知,之前在京兆府後堂的兩位老人,一位是內閣次輔劉蕭何,一位是捉妖司原副司主關羽禪。
對於副司主關羽禪,商慶進捉妖司後,聽過他的名諱,但一直不曾謀面。他待在司里的那幾個月,關羽禪剛好外出執行任務去了。
商慶並不知道這背後其實是司里管典宬的那個老吏的意思,上官驚虹昨夜夜訪關羽禪後,授意由他出面,向陸升象和典夔進行舉薦。
孟懷安一點點消化着商慶話語中的信息,沉默片刻後開口道:
「商慶,如今萬年縣分司只剩下小陸了,明日待我見過司主後,問問司主的處置意見,你看能不能讓他暫時先留在你身邊?」
商慶略作猶豫後,便應承了下來。
「孟大人,陸丞兄弟,你們的身體現在怎樣了?」商慶問道。
孟懷安欣喜地回答道:
「莫醫師真乃神醫般的當世高人,我現在已經感覺沒事了。」
「沒事就好。陸丞兄弟,你呢?」
商慶見陸丞心不在焉,情緒低落,拍了拍他的肩頭,關切的又問了一遍。
「啊?商大人…我也沒事了。」陸丞回過神來,愣愣地回答道。
三人走在燈火稀疏的街上,各家各戶門前掛着的燈籠已經沒了燭光,今夜是燈會的最後一日,子初關城,此時距離子初已不足兩刻鐘,店鋪息業打烊,攤販們也收了攤出城。
有蟲聲從四周傳來,時停時續,忽高忽低,偶爾還會伴隨着各種犬吠聲。
「咚!——咚,咚!」
一慢兩快的打更聲幾乎同一時間在諸坊內響起。
俗話說: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賊、五更雞。
「三更天咯!大鬼小鬼無蹤影,平安無事咯!」
打更人的聲音由近及遠,在玉京城中幽幽迴蕩。
商慶帶着陸丞回到平安坊,經過那棵大桃樹時,夜風習習,吹得樹上的許願牌發出清微的碰撞聲,樹冠上有幾片看不見的桃葉已是翠意欲滴。
兩人回到家,敲了敲門,片刻後許伯打開了門。
「少爺回來了!」
商慶進了門,問道:「許伯,曉曉睡了嗎?」
「嗯,小姐和秀秀已經入睡了!」許伯答道。
商慶嗯了一聲,說道:「許伯,他叫陸丞,你先帶他去洗漱一下,換身乾淨的衣裳,晚上就住我的房間吧,我去書房湊合一晚。」
商慶走進書房,點上蠟燭,他坐在那張錯金銀青銅龍鳳几案前,鋪開一張宣紙,拿起一隻炭筆,將今日發現的所有存在疑問的地方一一列了出來。
「寧德門上被改造的暗門,背後的匠人是誰?」
「葫蘆廟與布政坊的夾牆暗道。」
「」
兩刻鐘後,宣紙上已寫滿內容。
商慶疲憊的伸了伸腰,看着几案上的那本《魚龍十三舞》,再次想起在萬年縣衙內的事情,吳希玄那一手玄妙莫測的隔絕手段,打破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再加上在夢裏遇見兩位仙君,一篇《上古天真呼吸吐納法》只修煉了一個時辰,便讓他的修為了連連破境。
昨夜親眼目睹了南宮副司主的三劍,尤其是名為「西照月」的劍三,令他心馳神往,欽羨不已。
他遲疑片刻後,開始翻看了起來。
第一式——鯤入大淵。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鐵鍋燉不下」
呃,這是什麼意思?商慶被腦海中突然竄出來的一句話驚嚇一跳。
書上說,鯤是神魚,長數千里,居於東境無盡海域中,可化身為鵬,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這一式,氣勢磅礴,可力劈山嶽。
商慶接着往後看。
第二式——鯉魚擺尾。
這一式有橫掃千軍之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第三式——飛魚登舟。
第七式——魚躍龍門。
第十三式——屠龍破曉。
不知過去多久,商慶從震撼中走了出來,雙眸中流光溢彩,有驚喜,有激動,有振奮
《魚龍十三舞》講究剛柔並濟,或靜或動,或如魚游龍般穿梭往來,或剛如虎,或鷹擊兔,或輕如羽,或若驚鴻飛舞
招式中既含有「武」的氣吞山河,又含有「舞」的綽約輕盈。
隨後,他盤膝而坐,沉心靜氣,仔細的感受着天地之間的靈氣。
《魚龍十三舞》的一招一式,在他的腦海中自主流轉。
他的身體,也在以一種特殊的節奏,不停的舞動着。
時而如同真龍在騰飛,時而又像是魚兒在水中穿梭。
不知過了多久,商慶的額頭上佈滿了汗水,臉色蒼白,身體仿佛被一下子掏空,虛弱不堪。
他的雙眼緊閉,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靜靜地感受着身體的變化。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突然,他驀然睜開了雙眼,精光四射,氣沖牛斗。
這時,商慶發現自己全身的經脈和穴位仿佛暢通無阻,勞宮內的那座湖泊似乎也有流向湧泉的徵兆,而且他能感受到,肉身的強度比之前更是強大了一倍不止。
他眼神中充滿了喜悅之色。
「《魚龍十三舞》第一式——鯤入大淵,成了。」
商慶迫不及待地拔刀衝出書房,想要試一試這一招的威力。
他站在院中,仿佛化身為鯤,一躍而起,舉刀劈下,周遭天地間的靈氣迅速匯聚於刀身。
神闕里的氣海,天泉、丘墟、陽池、勞宮內的湖泊,倒海翻江。
還未劈出,刀身便因承受不住那股狂暴的恐怖力量,開始出現裂紋。
旋即一道無法形容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孤獨而悲涼,極其震撼。
鯤入大淵,擊水三千里。
只是商慶的這一刀還未劈出,仿佛身體就被榨乾了一樣,他急忙收力,身形跌落而下,踉蹌着後退幾步。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頰兩側滑落,沒入脖頸,浸透了衣衫。
商慶長呼一口氣,暗道好險。
他看着手中那柄佈滿裂紋的刀,不由得一陣心疼,這可是司里發的刀,質量不必說,比坊間普通的刀強了不知多少倍,卻仍舊承受不住一刀之力。
看來得去尋一把好刀了!
聽說司主的那把刀是一把天下名刀,要不去借來用幾天?
隨後他轉身進屋,盤膝而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開始修煉《上古天真呼吸吐納法》。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
商慶神清氣爽地來到小院,深吸一口氣,擺開架勢,開始修煉。
舞起,周身隱含七彩之光,幻影交疊,充滿夢幻之感,整個人好似隨風而起,又似要破空而去。
商慶此時此刻仿佛變身一隻巨鯤,或遨遊在大海之中,或穿梭在雲層之上,時而迅如閃電,時而宛若游龍,時而如驚鴻飛舞
良久,舞畢。
商慶雖然外表年輕,但是經歷五年前家中的巨變後,他的內心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魚龍十三舞》的修煉沒有捷徑,只能勤能補拙。
他此時神情舒坦,筋骨舒展,精神飽滿,如今已算是初窺門徑了。
「哥,你在幹嘛呢?怪好看的,我還想看!」
商曉曉一臉古怪的站在一旁,哥哥剛才是在跳舞嗎?還蠻好看的呢!
商慶滿臉黑線,沒有理她。
許伯打來了水,讓商慶洗漱一下,商慶臉上帶着羞愧說道:
「許伯,以後不准再做這樣的事了,我有手有腳的,自己來。」
老頭笑笑不說話,滄桑的臉上滿是欣慰之色。
「哥,你能教教我嗎?我也要學!」商曉曉跑過來拉着商慶的衣服撒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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