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車的尾氣噴射在二人的臉上,方懷安和方利民大眼瞪小眼。眼睜睜地看着齊慧帶着方瑾年走了。
又一陣冷風吹來,方利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京都的天氣太冷了,再待下去,肯定要被凍成冰棍。
方懷安沒有辦法,只能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二人打算先去登記入住,再想辦法。
招待所內,前台老闆娘手裏捧着熱水袋,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方懷安敲了敲桌子:「老闆,住店。」
「身份證,登記信息,兩人一間,一晚上三十。」
老闆娘抖了抖臉上的橫肉,吐出濃重的濁氣。
方懷安從懷裏掏出了身份證,隨手一翻,他的錢包竟然不見了。
他不敢相信,將自己的行李翻了好幾遍,最終確定,錢包確實丟了。
他仔細地回了一下,下車的時候,他帶着行李走在前面,錢包踹在上衣兜里,突然有個人上前撞了他一下,然後壓低了帽子,說了聲對不起就走了。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他的錢包被人偷了。
shit!他大罵了一句,怪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齊慧的身上,放鬆了警惕,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老闆娘見他翻了老半天也沒把錢交出來,變得有些不耐煩。
「你們到底住不住啊?有錢就住,沒錢趁早滾蛋!」
她的語氣十分不客氣,方懷安略顯尷尬。
但他渾身上下一分錢都沒有,無奈,他只能把希望都放在方利民的身上。
方利民一直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等着他辦好手續,直接入住。
這麼多年來,這些日常瑣碎之事,都是警衛員提前幫他辦好的,從來不用他操心。
方懷安難以啟齒,支支吾吾的說道:「您帶錢包了嗎?」
「錢包?」
方利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錢包的樣子了,甚至於他的工資存摺,他都不知道放在了哪裏。
出門就有人包辦好一切,他從來不帶錢和錢包。
「是,我的錢包被人偷了。我們兩個想住店,沒有錢」
方利民深呼吸了一口氣,頓感不妙。
沒有錢住店,他們兩個豈不是要流落街頭!這麼冷的天氣,怕不會把人凍死。
他翻了翻身上所有的衣兜,不負眾望,找到了二十元。
距離單間的三十元,遠遠不夠。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方懷安盯着自己手裏的二十元錢,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過得這麼慘。
「要不,我們去我媽那裏借住一宿?」
這個提議剛好符合方利民的心意,他滿口答應下來:「好。」
方懷安從行李箱裏找到一套厚衣服給他穿上,還好宋亦晴準備得多,不然方利民真的要挨凍了。
他們翻找了一頓,最後決定不住了。前台老闆娘一個白眼把他們送出了門。
方懷安憑藉着記憶里的位置,一路打聽擠公交車,終於找到了齊慧位於京都的別墅。
別墅坐落在京都最繁華的位置,周圍可以看到最著名的景點——天安門城樓。
方懷安在敲響門鈴之前,已經在心裏想了好幾遍應該如何措辭。
齊慧心軟,知道他丟了錢包就要流落街頭,一定會可憐他們兩個,至少收留一晚。
他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門鈴都快被他按進去了。
別墅里依舊不見有人出來開門
方利民催促:「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方懷安無比確定自己沒有走錯,他每次到京都都會來這個地方!
真相只有一個,齊慧不想見他們。
一肚子的話被憋在肚子裏,雪上加霜的是他們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擠公交用掉了他三塊錢,如今手裏就剩了十七塊錢,要如何度過接下來的幾天,方懷安犯了難。
他想找人幫忙,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過一夜。
外面的天色漸晚,氣溫直降,他們繼續找個溫暖的地方。
二人一路打聽,最終找了一個門牌很小的招待所。
看着外面破敗不堪的樣子,方懷安於心不忍,第一次帶方利民出來就住這種地方。
方利民沒有太大反應,大院出身,什麼苦沒吃過,不能因為享了幾天福,就忘了之前的苦日子。
「走吧,我們進去吧。」
接待他們的服務員染着一頭黃頭髮,煙熏妝,看到他們兩個進來,直用鼻孔出氣。
「住店嗎?」
「嗯,多少錢一晚?」
「套間 120,雙人間 88,單人間 58,通鋪 8 塊錢一個人。」
服務員嘴裏嚼着泡泡糖,從上到下地打量着他們父子二人,看起來就像沒錢的樣子。
方懷安細數了一下手裏的餘款,還有 17 塊,剛好夠兩個通鋪。
「我們兩個住通鋪吧。」
他把錢交到服務員的手裏,服務員眼神裏帶着輕蔑,好似早就看透了他們兩個會選擇通鋪一樣。
她做着前台的工作,看全國各地的人湧入到京都,只要一打眼,她就能猜出這個人會住什麼樣的房間,幾乎從來沒有出過錯。
眼前的二人外表水光溜滑,但他們的表情和小心謹慎已經出賣了他們。
呵,農村人,打扮得再像城裏人,也免不了骨子裏的窮酸氣。
服務員在準備鑰匙的空擋,補腦出了方懷安自己都不知道的生平故事。
她把鑰匙摔在桌面上:「窮鬼,最裏面的房間,找自己的床位,15 和 16。」
方懷安沒有在意她惡劣的態度,拿着行李帶着方利民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房間門,一股味道兒從裏面散發了出來。
一雙雙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着光,大家都探出頭來,盯着自己剛進來的「室友。」
有的人不自覺地抱緊了懷裏的包裹,轉身,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這個房間裏住着十幾個人,大家都是上下鋪鐵床,每個床隔着的距離很近,差不多有一臂遠的距離。
方懷安警惕地看着周邊的人,一路向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床上的用品歪歪扭扭地擺放着,看來是上個租客走了沒來得及收拾。
這個時候,沒辦法挑三揀四。能夠住在溫暖的地方已經是最好的經過。
方懷安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心中念叨着,等過了今晚,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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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7 章:籠絡人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