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承洛低頭含笑着。
蘇雨卿瞬間成了秒懂女孩,這個歷承洛怎麼老不正經的,看着是清冷禁慾系的,哪曉得骨子裏這麼悶騷。
她白了歷承洛一眼,懶得跟她爭什麼,開始說正事。
「我查過了,喬都這次無辜犧牲的男子大概有八萬多人。」
提到這裏,歷承洛面帶一絲愁容,「是八萬六千三百五十二人。」
蘇雨卿驚了,就連官差都沒有告訴她這麼詳細的數字,他是怎樣得出的結論。
別說屍首都沒有找全,即便是官兵極力尋找,也可能遺漏的情況。
這種情況,只能通過失蹤人口進行核對。
可失蹤人口來源於報官的記錄,若是有哪家人父母沒有及時報官,又或者死者本身就是孤兒。
這個失蹤人口的數字本身也是不準確的。
可歷承洛說的八萬字的數據,與官差告訴他的相差無幾,想必他也是通過嚴密的統計。
「你是怎麼得出這樣精確數字的?」
歷承洛隨後將戶籍冊遞給她,「不難,只要調查一下喬都沒有戶籍的常住人口就行了。」
對啊!她早該想到這件事與歷珩有關。
既然喬都上方的濁氣,是從歷珩開始徵兵開始的,那麼調查沒有戶籍的流民得出的數據是最準確的了。
她順着冊子看下去,看到了燕子的名字。
燕子無父無母,從小就在喃喃館討生活。
或許他也想過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可戶籍的限制,讓他這樣的人,只能被迫關在那個牢籠里。
好不容易歷珩的軍營沒有戶籍的限制。
這給了許多像燕子一樣的男子,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這使得許多人前仆後繼的往裏面擠。
現在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蘇雨卿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猛將桌子一拍,「我們可以去燕子家裏看看,說不定會找到什麼線索。」
歷珩的軍營分佈在各個地方,他們完全不知道那些被騙的男子會被分配在哪個位置。
只要知道燕子在哪裏,他們便可以前去調查了。
那麼燕子的鄰居們或許最清楚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
「不過什麼?」
歷承洛瞥向桌上的墨硯,「墨灑了,繼續磨墨。」
蘇雨卿這才發現,她剛才太激動了,這一掌拍下去,裏面的墨汁被全部震了出來。
她癟着嘴,只好繼續拿起墨塊繼續磨着。
話說,她只是打雜的吧。
歷承洛專注的做着手頭上的事情,桌上的資料看也沒看一眼。
沒錯,失蹤人口只是冰山一角。
若是朝着這個方向查下去只是浪費時間,最後的數據肯定不準確,因為會有遺漏。
那麼她剛才搬來搬去的那一份力氣,豈不是無用功。
其實歷承洛早已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她的幫忙。
所以把她叫來就是來磨墨的?
真是折騰人有多的。
蘇雨卿無聊,看着歷承洛的寫字。
他的字有種磅礴的大氣,每一處筆鋒都極為鋒利,都說字如其人,其實他的真實性格也是這樣吧。
看似溫潤如玉,實際上處處都透露着強勢。
看着看着,她的瞌睡就上來了。
一隻手磨墨,另一隻手撐着下巴,試圖撐起身子。
蘇雨卿不停地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
歷承洛自然看得清楚,他默不作聲,偷偷往蘇雨卿身邊靠。
下一秒,她的手臂沒能撐住,下巴正好落到了歷承洛的肩膀上。
歷承洛看了她一眼,悄悄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醒。
她濃密的睫毛在燭光下,映射出一道陰影,整張臉都精緻的出奇,仿佛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而性格又不似那般不失煙火。
如此的快意恩仇,真實且熱烈。
他甚至開始懷疑,在他骯脹無光的日子裏,蘇雨卿的到來會不會太不真實,會不會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
第二天一早。
蘇雨卿還沒睡醒,就被小君揪起來了。
她這才想起來昨天跟歷承洛約好,今天要去燕子家尋找線索。
蘇雨卿打着哈欠上了馬車,一看到歷承洛那張冷酷的臉,瞌睡瞬間走了一半。
她想起小君跟她說的。
她昨晚直接在歷承洛書房睡着了,這也就算了,結果睡姿還極度不老實,硬是把歷承洛當了人形靠枕。
最後歷承洛沒辦法,只好將她抱回房間睡。
她雖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是今天看到歷承洛還是覺得尷尬的很。
「睡得好嗎?」
「額。」她尷尬地笑着,「還行。」
「那一會兒別在馬車上睡着了,不然犧牲的又得是本王。」
「」
歷承洛說得一本正經,反觀她一身流氓氣,怎麼搞的她好像是什麼不正經的人。
很快馬車就停了。
蘇雨卿向窗外看去,這裏跟城中村有的一拼,誰能想到繁華的喬都,還有這樣的一番天地。
蘇雨卿跳下馬車,一腳踩進稀鬆的泥土裏。
一雙華而不實的布鞋瞬間就被泥土淹沒了。
莊萊出言提醒,「王妃小心點,燕子住的地方還要往裏面走,馬車沒辦法行駛,只能靠步行。」
蘇雨卿點點頭,勉強地將布鞋上的泥土蹭下來。
可剛走出一步,腳底一滑,差點給摔下去。
她穿的畢竟是布鞋,鞋底沒有什麼摩檫力,這樣的鞋子在街道走走倒是沒有問題。
可面前是凹凸不平的泥土,這鞋就走不了,每走一步都不斷打滑。
眼看着歷承洛已經走遠了,她大喊着,「等等我呀。」
歷承洛不理,莊萊卻先一步跑了過來。
「王妃沒事吧,還能走嗎?」
蘇雨卿搖搖頭,「恐怕不能了,要不你背我走吧?」
莊萊愣了,他倒不是不願意背,就是看着王爺的背影,深怕自己又攤上事了。
「男女授受不親,王妃還是脫了鞋在走試試。」
這裏到處都是泥土不說,大大小小的石子更是磨腳的很,脫了鞋子不是要命嗎?
那還不如摔個狗吃屎呢?
說着,蘇雨卿就繼續往前走,還沒有一會兒,腳底又是一滑,「啊」
就在摔下去的瞬間,被人扶住了。
她鬆了一口氣。
歷承洛白了她一眼,「沒用。」
「還說咧,你們一個個都穿着厚底鞋,就我一個穿這種繡花鞋,有本事我們換換啊!」
正說着,她身體一輕。
歷承洛將她背起來了,然後冷冷的說了一句,「閉嘴。」
蘇雨卿果斷的不做聲了,偷偷在歷承洛背後做了一個鬼臉。
莊萊看在眼裏,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歷承洛回頭,「又想挨軍棍了嗎?」
「屬下知錯。」
說在軍棍,莊萊現在還沒明白,當時是為什麼要放王妃出府?
好像莫名被一股力量操控了。
他甚至有想過王妃是用了什麼邪術,才將王爺調教的服服帖帖的。
可又想,王爺豈是能夠被人操控的人。
老一輩人最講究緣分,也許王爺的緣分就是蘇雨卿。
他們三人跟着村民的指示來到了燕子的住所,卻發現這裏一片灰燼。
一看就知道是歷珩的傑作,明顯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什麼。
這裏來來往往許多村民,莊萊見一個人就上前問緣由。
可每個人聽到燕子的名字,都像是見了什麼晦氣的東西,跑的比誰都快,總算遇到一個老奶奶願意說幾句話。
「你們別找了,燕子去了太子軍營,不可能在回來了。」
蘇雨卿聽出裏面的意思,又問:「老奶奶,你說不能再回來了,意思是但凡去了太子軍營的人,都回不來了,是嗎?」
老奶奶聽到這句話,嚇得不行,連忙逃走,「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莊萊又來來回回的問了幾個人,均是一無所獲。
歷承洛神情淡定,「不用問了,這裏的人被控制了,你問不出來的。」
這裏就是喬都的貧民窟。
一條無形的經緯線隔開了兩個時空。
喬都人民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的,而這裏的每個人都面帶愁容,人人都低着頭,看不到一絲對生的希望。
歷承洛說的沒錯,問是問不出來的。
哪怕他們知道什麼。
連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人,怎麼要求他們獨自面對強權。
「誰!」
歷承洛一聲怒吼,莊萊飛一般的衝出去。
蘇雨卿晃眼間,還是看到一抹黑衣人的身影。
「我們被跟蹤了嗎?」
歷承洛二話不說,直接抱起她,一個箭步讓他們騰空而起。
蘇雨卿還沒準備好,整個身體突然的失重,她下意識地抱緊歷承洛的腰,「啊啊你慢點!」
她有恐高。
而且這種沒有安全繩的騰空讓她更害怕了。
這時,歷承洛大手一揮,將他的衣袖蓋到了她的眼睛上。
「別怕,相信本王。」
他的聲音磁性中又帶着厚重,給人一種無形的安全感。
蘇雨卿輕點頭。
看不到自己所處的高度,心理上沒有太害怕了,仿佛覺得自己只不過是,躺在一個人的懷裏盪着鞦韆罷了。
他寬大的雙手把她抱得很緊很緊,她甚至有一絲喘不上來氣。
他用心全力保護着她,反倒讓她生出一絲依賴,也緊緊地擁向她。
也就在這時,心裏的那個「小我」卻在她耳邊說:「或許就這樣留下來也挺好的。」
很快,他們逃到了馬車上。
馬車急速奔跑着。
蘇雨卿掀開頭上的衣袖,大口吸着新鮮空氣,倒不是害怕,更多的是緊張。
是看到歷承洛的緊張。
歷承洛將手背探到她的臉上,「你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1001s 4.18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