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可太開心了,看見林風的第一眼,就從椅子上跳起來,發覺自己有點太激動了,又捏着衣角後退站住。
「林大哥,你來看我啦?你看,楓葉紅啦!」
她轉身指了指小山上的紅楓,院子裏的楓樹也是紅的。
飛快轉身,才發現林風一直閉着眼睛。
「林大哥?」
略微慌亂,她伸手拉住林風手臂,他差點就倒了,風靈趕緊扶住他。手裏冰涼的感覺,讓她眼神一變,用身軀頂住林風,伸手試探他的鼻息。
「林大哥」
素心趕緊把林風扶正,風靈眼淚打轉,望向妙香。
「風靈妹妹,其實我們來自冥土,林風、你林風大哥他,半年前就已經走了。」
「那、那,你們?」表情和情感,都在這短短時間裏發生巨變,她重新拉住林風的手,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我們是修行者,這半年來,都在用法術維持他屍身不腐。」
妙香打出一道法力,隔空把椅子上下移動,證實自己修行者的身份。
「修行者?林大哥這麼厲害,怎麼會死呢?林大哥怎麼會死呢?他不會死的對不對?」
風靈的反應超出妙香的預料,只有感情極深,才有這麼不願意接受的慌亂。
「不,這不是真的!」風靈一揮手,突然轉身,身上的氣息急劇攀升。
素心被震得翻滾出去,在空中幾次翻滾才穩住身形落到院外,妙香也被衝擊,強大的氣勢把她壓在牆上一動不能動。
氣息恐怖,風靈仰頭長嘯,湖中巨浪滔天,憑空誕生一個巨大的水龍捲,晴空萬里的早晨忽然陰雲密佈,已經準備動身朝拜的人們遠遠就看見了天色的變化,開始大聲朗誦經文。
山裏的神廟忽然綻放金光,光芒直衝湖邊,從妙香的角度看去,風靈就像從太陽里走出來的神女。
抱起林風,風靈一步步靠近妙香,如洪水猛獸,強烈的壓迫感讓人窒息,她體內的聖潔氣息就像消失了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越來越近,天地間一片寂靜。
「婆婆,婆婆你怎麼啦?」
「風靈姐姐,師父,婆婆走了!」屋裏傳來小野急切的聲音,發現雪婆婆已經與世長辭,她哭出聲來,大聲呼喚。
太陰湖裏的水龍捲猛然潰散,風靈的眼神往屋裏一掃。
這是一雙怎樣冷漠的眼睛,妙香如見神明,差點就跪了下去。
「不、不要傷害她!」
帶着金光,風靈穿牆而過,小野的哭聲戛然而止。
天地間恢復了生機,妙香終於能感受到附近的草木氣息。湖上未散的陰雲上方垂下萬道金光,湖面與雲層之間的氣息十分祥和,遠遠傳來信徒誦經的聲音。
「主人!」
素心從院外翻牆進來,看見只有妙香,正疑惑間,屋裏金光閃動,傳來小野的痛呼聲。
妙香才來得及聚起體內的氣機,素心已經撞門而入。
轟!
雷音灌而,妙香一步還未跨過門檻,金光直衝天際,天地間又是之前那種安靜,她也顧不得多麼危險,沖了進去。
她看見自己走在金光大道上,前方有幾個身影,道路無窮無盡,努力追呀追呀,還是無法拉近距離。
「小野,素心!」
人影越來越遠,妙香大聲呼喚。
突然間,一切都消失了,她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膝蓋不知在哪裏磕破了,正在流血。
屋裏的人不見了,其他一切都在,回頭一看,被素心撞破的門也是好好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
透過窗戶發現外面有光影閃動,她趕緊開門出去,湖上垂落雲隙光,風平浪靜,神廟方向,金光快速閃爍,縮小。
「不,不要!」
妙香伸手,可光芒幾次閃現之後,還是消失了。
她早有猜測,風靈不是一般人,林風那樣的男子,身邊不可能會有凡人,可她沒想到林風死去的事情,對風靈有這麼大影響,目前來看,多半是不好的影響,風靈那冷漠的眼神,就像烙印在她心底。
小野痛呼的聲音,素心打出的雷霆,都讓她有不好的預感,赤着腳,她往神廟趕去。
而此時,廟中彩繪人偶發出的金光也在漸漸消失,鳴蛇從水潭裏竄出,疑惑地看向神廟裏,大大的腦袋,憨態可掬,一頭老牛不知何時出現在泉眼旁邊飲水,洪涯道人和無風子打扮得像兩個牧民,用餘光瞟着神廟。
「小黑,林大哥需要溫養真身,麻煩你啦!」
「嘶嘶!」
鳴蛇的肉翅輕微抖動,張嘴吞下林風。
「好了,快躲起來,別嚇着人。」
「嘶嘶!」
鳴蛇緩緩躲進水潭,小野盯着人偶,又看着風靈。
「風靈姐姐,你們好像!」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只是主人會不會擔心我們?」
「必須要瞞着她,你們到了冥土後,會有人接應你們,一切小心。」
「哇哦,師父好可憐!」
風靈對她們交代,小野還在擔心她的師父。
「放心,有我在,你的師父很快就能恢復,才不可憐呢。」
「嘻嘻,謝謝姐姐!」
神龕里發出邪惡的黑色氣息,二尺神龕,就像地獄之門,神廟裏的光線都被黑色吞沒。
「去吧,一定要小心。」
兩人閉上眼睛,被黑光吞噬,風靈出門,走到泉眼邊上。
「小黑任務艱巨,這裏交給你啦。」
老牛威武雄壯,低頭打着響鼻,開始沿着青草往山上去。
「神女?」
洪涯道人試探着,揮手給風靈打招呼,無風子趕緊看向他處。
「這位大叔,我們又見面了,你是不是又叫錯人了?」
揮動的手一下僵住,洪涯道人看一眼山下,趕緊回頭拿出水袋取水,都不跟風靈說話了。
趁他取水,風靈對無風子點點頭,身形漸漸消失。
終於趕在第一個朝拜者抵達之前,妙香到了神廟,這裏一切如常。
又趕到水潭邊,她順手撿起地上的樹枝,試了試深淺。
潭底都是石頭,不過二尺深淺。
又拋進廟裏,她盯着人偶,可人偶已經沒有了神性,在修行者眼裏,再無一點特殊。
這怎麼回事?
門外已經有朝拜者丟進來牌子,鬼使神差的,她趕緊閃身躲到一邊,廟裏光線昏暗,朝拜者一直沒有人進來。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好像是不願意褻瀆朝拜者心中的神明,又像是害怕看見朝拜者清澈的眼睛,妙香在廟裏躲了一天。
直到黑夜將近,遠山傳來狼嚎,一直思緒莫名的妙香才突然回神。
「嗯?天已經黑了?」
在她的記憶里,一天的朝拜才剛剛開始。
越看這個神廟,心裏越不得勁,她趕緊出門,卻看見一個牛頭就在門外。
這黑不隆冬的晚上,無聲無息出現一個牛頭鬼一樣的牛頭,真是嚇得她魂飛天外。
一個在里一個在外,僵持了那麼一會兒,老牛甩着耳朵先離開。
心頭撲通撲通地跳,妙香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古怪嚇得不輕,想要施法快速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法力沒了。
看着眼前長長一段路,她心裏沒來由的升起恐懼,沒有風靈那種讓猛獸蟲蝶都聽話的本事,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外趕去。
順着泉眼活水形成的河流往外走,一路上都有飲水的狼群和黑熊,樹上會有安靜舔毛的豹子,還有默默看着她的百鳥。
妙香硬着頭皮走出山外,這些生靈也沒有嚇唬她。
終於回到院子裏,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上好門栓轉身,她一眼就看見吊在檐下的麻布袋子,裏面是昨天的朝拜者祈願的牌子,她一下頓住腳步。
我要不要抄寫經文?
可那些經幡,好像也沒有了!
再說,自己此時也沒有了法力,能做的不多。
妙香正在猶豫,院門發出被叩響的聲音。
「誰?」
壯着膽子過去查看,她發現幾個面容紅褐色的婦人捧着羊皮卷,正對她笑。
只是借着星光,妙香都覺得她們很純粹。
難道平時,她們也是這樣給風靈送來貨物嗎?
她就要打開院門,幾人往外指了指,急忙搖頭。
原來不遠處還有幾匹馬和獵犬,她們是騎馬來的。
「謝謝你們!」
她就踮起腳尖,隔着半人多高的院牆接過羊皮卷,婦人們開心地雙手合十,向她彎腰致意。
不知道怎麼回禮,妙香呆呆地看着她們利落地翻身上馬,消失在黑夜裏。
我這是怎麼了?
手裏的羊皮卷,只需要按尺寸裁剪好,就可以用來抄寫經文,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回想着經幡邊角上的雲紋圖案。
進屋,她看見經書還在,昨夜也還有剩餘的羊皮卷,心裏一下子踏實了,從炕上拿出火摺子點亮蠟燭,妙香一轉身就看見雪婆婆專屬的躺椅。
這樣的氣氛又恐怖又安心,她都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肚子也不餓,她就要準備開始裁剪經幡。
可外面的羊圈裏傳來羊群的叫聲,它們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一拍額頭,妙香忽然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趕緊走到院子的牆邊,對着羊圈裏說道:「對不起啊,今天太晚了,明早讓你們早點出去。」
我又不是風靈,我這是做什麼?我到底怎麼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她一個曾經到達過真仙的人來說,太詭異了,面對這些事,她感覺自己像凡人一樣無力,也會恐懼也會疲憊。
她還在自我疑問,可羊兒們真的安靜下來了,輕輕捂嘴,她趕緊到檐下解下麻袋提進屋裏,打算不管外面有什麼動靜,今晚就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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