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一動也不敢動。
兩個人的胳膊、大腿外側隔着薄薄的布料緊貼在一起。
略高於己身的溫度讓她十分不自在。
上輩子江拾月在網上看過,說男人的體溫比女人的體溫要高半度。
原來是真的。
除了體溫,江拾月還能清晰地感覺到陳山河小臂堅實有力,大腿的線條硬朗流暢。
其實他身材好平時就能看得見。
黑暗裏,伴隨着真實的觸感,江拾月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唇上似乎還殘留着一絲清冽的煙草氣息,腦海里浮現出他剛從浴室里出來時的畫面。
下午陳山河剛洗完澡時,短髮還滴着水,只穿了褲子沒穿上衣就從浴室里出來了。
陳廠長找來的工作服是厚款,這個天穿厚衣服屬實有點難受。
昏黃的燭光下,其實看不太真切,但,壁壘分明的八塊腹肌和性。感的人魚線還是能看見的。
江拾月嗓子莫名有些干癢,忍不住清了清喉嚨。
陳山河突然開口:「睡不着?」
江拾月僵住,略側過頭問陳山河,「你怎麼也還沒睡?我吵到你了?」
陳山河搖頭,過了幾秒想起江拾月應該看不見他搖頭,又道:「不是。」
溫香軟玉在側,他正血氣方剛的年紀又不是木頭,偏兩個人是真夫妻假情侶,睡得着才怪!
「聊會兒?」陳山河徵求江拾月的意見。
「聊什麼?」
陳山河默了會兒,才開口,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地試探,「你還能記得以前的事嗎?」
「???」江拾月眨眨眼側過頭,已經習慣黑暗略微能視物的眼睛看着陳山河,十分疑惑:「以前什麼事?」
他是在懷疑她?
陳山河沒直接回答,「前幾天我到城裏開會,遇見一個軍醫戰友。他跟我說有的人身體裏住着兩個甚至兩個以上的靈魂。這些靈魂會交叉控制身體。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性格,有好有壞簡直就像兩個人一樣。
假如說身體裏的靈魂分為甲和乙。甲可能內向木訥老實容易被人欺負,乙則可能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去欺負別人。甲和乙之間或許會知道彼此的存在也或許不知道自己得存在。」
江拾月注意力都放在兩個人緊挨着的肢體上,聞言也沒多想,「嗯」了一聲。
心裏納悶跟自己記得不記得以前的事有什麼關係?
「等我回來,帶你一起去找那個戰友看看吧?!」
江拾月:「???」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懷疑我有神經病?」
「不是精神病,是人格分裂。」陳山河糾正。
江拾月:「」
她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幽幽道:「你戰友難道沒跟你說,人格分裂又叫多重人格,在學術上被稱為分離性身份障礙。精神病的一種。」
陳山河:「」
他問的委婉,戰友說的隨意,他確實不知性格分裂也是精神病。
江拾月反而來了興趣,她知道自己行事作風跟原主反差太大,一直把「改邪歸正」掛在嘴上。但也知道這個理由瞞不了陳山河這種枕邊人。
她的性格字跡什麼都跟以前不一樣,很難有合理的理由說服人。這也是她迫切搬離大院的原因之一。
沒想到今天陳山河給她找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理由。
陳山河也起身,坐在床邊,「原來你知道人格分裂啊?你看過醫生?」
江拾月猶豫了下點頭,「對。我的事你別跟別人說。讓別人知道我有精神病,你可就沒辦法跟我離婚了。」
跟精神病離婚可能會構成遺棄罪。
當然,江拾月怕的是別人真把她當精神病,剝奪她民事行為能力。
陳山河輕曬搖頭,「這個病跟其他的不一樣。不影響你正常生活。當然,如果你需要照顧的話,我不會跟你離婚。」
江拾月忙搖頭,「別!我可以照顧自己。用不着你一直委曲求全。」
陳山河想說「如果是現在的你我不委屈。」但,又怕江拾月誤會,默了會兒,點頭道:「你說得對!現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樣。特別獨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也能活的很好。」
好到讓人詫異。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賺一輛自行車賠給大劉家。還能讓一個快倒閉的製衣廠把她奉若神明。
對他和孩子也和以前有天壤地別。
「你」陳山河猶豫着問,「還會變成以前那樣嗎?或者你們交換的時候你會知道嗎?」
「不知道。」江拾月搖頭。
她雖然不是人格分裂,但是強佔了別人身體的靈魂。
她確實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會和原主再交換回來。
反正這一次穿來的時候她不知道,也來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
陳山河點點頭,「你先睡吧!我去抽根煙。」
坐在客廳的桌前,聽着門外呼嘯的風聲和不停歇的雨聲,陳山河有些惆悵。
這一刻,他自私的希望,現在的江拾月能長長久久的留下來。
******
後半夜才風停雨歇,開了窗戶房間裏不再那麼悶熱,江拾月才沉沉睡去。
感覺才剛合上眼,門就被拍得乓乓作響。
江拾月揉着頭坐起身,才發現外頭已經艷陽高照。
她打開門,來的是王桂花。
江拾月警惕地問,「你怎麼來了?」
王桂花手裏端着兩個飯盒,侷促的站在門口。
看見江拾月把飯盒塞進她手裏,囁嚅道:「江拾月同志,昨天昨天是我氣糊塗了,胡說八道。你別往心裏去。」
江拾月挑了下眉毛沒說話。
「我這人從年輕的時候就愛拈酸吃醋,動不動就往那方面想。這事是我不對,我給你賠不是。」
江拾月這才開口,「阿姨,沒事,誤會說開了就好。」
她昨天也打人了,沒吃虧。
「昨天老陳把你的事都跟我說了。謝謝你願意來幫我們廠。也謝謝你給我孫子買肉。」
王桂花說完就轉身跑了沒給江拾月再說話的機會。
江拾月低頭看看手裏的飯盒,搖頭輕笑,這份歉意可不輕。
回到屋裏發現四處都沒看見陳山河,最後在枕邊找到一張巴掌大的紙。
陳山河留的,說見江拾月睡得香沒叫她,先走一步,歸期不定,但儘量不耽誤她高考。
江拾月搖搖頭,把紙條放在一邊。
正好陽陽也睜開眼,給他穿衣洗臉,兩個人一起吃飯。
飯盒是雙層,下層是粘稠的小米粥,上層是一個白煮蛋還有一個白面饅頭。
吃過飯,江拾月牽着陽陽到車間。
其實把他放在招待所可能更合適一些,陽陽喜歡一個人。
但,他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熟,江拾月不放心,還是覺得陽陽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好一些。
到了車間,陳廠長和工人們都已經到了,巴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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