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迪在卿月房中喝杯茶,是在給自己一點時間調整身心。今日黑白雙煞帶着玉佩會在朝堂之上對他進行指控,坐實建安國三皇子的死與他有關,也有可能牽扯出太子滅門之事。他需小心應對,時間將至,已無法做更多其他準備了。
黑白雙煞二人年近五十,皆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黑煞用長刀,白煞用軟劍,兵器上一硬一軟,招式上一剛猛一機巧,二人合璧後,完美互補,又默契非常,如為一體,無人能敵。因二人出手便下死招,又常年着黑白長服,故人們稱其「黑白雙煞」。二人因機緣跟隨太子多年,待其如子,在朝中和江湖都有一定的威望。
黑白雙煞回都城後,看到太子府化成一片廢墟,捶胸頓足,哀痛不已,發誓要給太子夫婦報仇。
他們來到丞相府找右丞相劉敏,右丞相在朝中官職最高,統領太子一派。太子一死,大家都以他馬首是瞻,他的想法和態度決定着太子派何去何從。
「丞相,太子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人都去哪了?」白煞問。黑煞不善言辭,多由白煞代勞。
「唉!一言難盡。事發突然,我是第二日早上得知太子府前夜被圍剿,太子、太子妃及太子府其他眾人在當夜斃命,聽說逃出二十幾人,但都下落不明了。現在不確定是何人圍剿了太子府,只被告知是悍匪所為,當晚有人看到大批王城護衛軍和王府禁軍」沒等丞相說完。
就聽「啪——」的一聲,白煞拍案而起,說:「定是默迪乾的,只有他有權能調動護衛軍。」
「此話不能亂講,默迪不是普通人,是皇子,要有鐵證才行」丞相說。
「皇子怎麼了!?帶那麼多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圍剿太子府,這膽子不免也太大了!太目中無人了!這要讓他逍遙法外,天理不容!」白煞激憤地說。
「唉!要是您二位當時在的話,就不會發生此事了」丞相嘆然,「您二位——」,說到一半打住,疑惑地看向二人。
雙煞對視一眼,明白丞相是在詢問圍剿時他們為何不在府中。
「菲太子命我二人去雲南取一樣東西,今日才回到王城」說着,便把玉佩拿給丞相看。
丞相看到玉佩,略有詫異。
「這塊玉佩是在建安國三皇子屍體附近找到的,是默迪的貼身之物,當時在現場縣令和許多役卒都看到了,三皇子的死定與默迪有關」白煞說。
丞相沉默,若在幾天前,拿到這等證據,定然有大用,必將以此扳倒默迪。而此時
「我們二人慾進殿面聖,在眾朝臣面前說明此事,使默迪伏法認罪,為太子報仇。」白煞接着說。
「這——,皇上沒有特殊事不會臨朝」丞相說,有些猶豫。
「所以還請丞相安排」黑煞說。
丞相看二人眼神決絕,勢必要如此。沉思起來。「若幫他們面聖,當眾指證默迪,現在默迪是岳陽國唯一繼承人,若他有事,必將影響國本。若不幫,則會認為我背叛太子,心生恨意,再起殺心就不好辦了。」
「王爺可有什麼為難之處?難道不想給太子報仇了嗎?」白煞眼神冷厲。
「怎麼會?!只是怕皇上那邊未必說的動,盡力而為便是」丞相應承到。
「我二人深知皇上對你的器重,這等小事,想必也不難辦」白煞接着說:「就定在明日吧,時間長了恐生變故。」
說完,二人起身便要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你知道有誰從王府逃脫了嗎?」
「好像魏管家和太子妃師弟逃走了,其他人名不詳,小公主是生是死還不能確定」丞相答道。
黑煞「哦」了一聲,點點頭,二人離去。
「看來現在只得安排二人面聖了,朝堂之上見機行事。到時會有太子派的人在朝堂上幫助黑白雙煞說話,加助攻勢,這樣可以證明太子派的實力;或者在默迪生死一線時,出手救他一命,留下個人情,對日後大有裨益。再者通過此事看看默迪的能力如何也未嘗不可。」想到此處,感覺雙煞面聖也不算壞事,就起身收拾停當入宮了。
這日上午朝堂之上,文武官員分兩列依次站好,文官站右邊,依次為右丞相、左丞相、一品、二品、三品,五官站左邊,依次為右將軍、左將軍、一等、二等、三等,地方縣令和邊塞守軍不參加。以往,太子站在右邊右丞相前,默迪站在左邊右將軍前,再往前有一個兩米寬的台階,台階上偏右的位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長千歲。長千歲是先皇長子,是當今皇上的哥哥。此人自出生便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偶爾時不時地能給出些好的建議,皇上就命人在朝堂上給他放了一把椅子。長千歲理解默迪作為長子的處境與不易,也知道太子墨菲繼位才是正統,所以時而向着默迪,時而向着墨菲,兩人都不以為意。
默迪進殿時,眾人都已站好,正在等皇上,皇上一般情況不來,這次臨朝,大家都很忐忑。默迪來到自己位置,站好。右丞相想到將要發生之事,便轉頭看了眼默迪,見他臉色慘白,心想:「臉色這麼難看,不會是緊張或是嚇的吧?」默迪刻意隱瞞肩胛骨被卿月刺傷一事,舉止一如往常,大家並不知道他受傷。
「迪兒,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是不是女人碰多了?碰就碰點有用的,這麼多年都沒弄個孩子出來,真是廢物。」長千歲玩笑着說。
在朝堂之上,群臣面前,說這些挨不着邊的,讓默迪甚是無語,默迪也習慣了,從長千歲的嘴裏說不上會說出點什麼來。
「皇上到」太監一聲高喊,眾臣跪地參拜。
皇上坐定,說:「都起身吧,右丞相,說是有人要見朕,有要事稟報,人呢?」
「黑白雙煞二人已在殿外候命」右丞相劉敏答。
「傳黑白雙煞進殿」又一聲尖銳的高喊。
雙煞進殿,跪地參拜皇上。
「起來說話,你們有何事要稟報啊?還非要見朕。朕身體不佳,撿主要的說」皇上說着,胳膊斜倚在扶手上。
「是,陛下」白煞說:「我二人曾奉太子之命,去雲南取回一樣東西,此物是在建安國三皇子屍體邊找到的」說着拿出玉佩。
大家看到玉佩,一片譁然,都知道這是迪王爺的貼身之物。迪王爺看着,也不說話。
「迪兒,這是你的那塊玉佩嗎?」皇上問。
「是,父王」默迪淡淡地回答。
「稟陛下,此玉佩在三皇子屍體附近找到,三皇子的死必與迪王爺有關」白煞說着,看向默迪。
默迪像沒聽到一樣,沒有接話。
皇上看他不語,只得問「迪兒,三皇子的死與你有關嗎?」
「稟父王,兒臣不知三皇子因何而死,何人所殺,他的死與兒臣無關」默迪答道。語氣沉穩。
「那為何你的玉佩會出現在那兒」白煞逼迫的問。
「我的玉佩曾在幾日前,丟了。」默迪轉向白煞,說到。
「丟了?!你迪王府怎麼會丟東西!平時鳥都飛不進去,風吹不吹的進去都得看你心情」白煞憤憤地說。
「佩掛在身上時,不知何時何地不慎遺失了」默迪還是那樣淡淡地說。
「那你丟的東西怎麼會在三皇子那兒?」白煞氣急。
「也許偷我東西的人,認為三皇子會喜歡,就獻給了三皇子。也許還有其他可能,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默迪平靜地說。
白煞竟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了。
「哈哈哈——」長千歲一通大笑,笑後說:「人家丟了一樣東西,你就說人家殺人了。我前幾日還丟了只鞋呢,你會不會認為花樓的姑娘都是我睡的啊?」
白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向右丞相。劉敏低頭佯裝沒看到。
這時有個四品大臣起身,跪到中間說:「陛下,建安國三皇子的死事關重大,倘若建安國得知在三皇子屍體附近找到迪王爺的玉佩,想必不會輕易放過此事,如不給建安國一個交代,必將遷怒於我國,如何善後,請陛下早做打算。」
此大臣是太子舊部,怕迪王爺矇混過關,想把事情往前推一步。用建安國來壓一壓,讓皇上不便輕易了結此事。
皇上倚着扶手低着眼,像是沒聽到一樣,實則在想:「建安國實力雄厚,得罪不起。若交出迪兒任其處置,則岳陽國後繼無人,等於滅國。若不交出迪兒,其他人的分量很難消除建安國的怒氣。此事就讓迪兒處理,不管是否與他有關,岳陽國早晚是由他來掌管,處理此事也是理所應當。現在菲兒死了,看看朝中對他的態度如何。」想到此處,便說:「左右丞相,左右將軍,說說你們的看法。」
右丞相說:「建安國三皇子的死是否與迪王爺有關,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應選派各部有能力之人儘快查清此事,到時真相大白,把兇手交由建安國處置,再給建安國些賠償,許能了解此事。」右丞相的話在避重就輕,說了等於沒說,把重點故意放在抓兇手上,而非應對建安國。兇手可能是迪王爺,也可能不是,這話誰聽了都沒有毛病。他想暫且靜觀其變,保持中立,看看事態發展和默迪接下來怎麼做再決定以後的事。
左丞相說:「太子遇害,迪王爺是岳陽國的未來,萬不可交出去。當世能人義士眾多,建安國三皇子可能得罪了某些人也說不定,他雖死於我國,但不應完全歸咎於我們。多做些賠償便是。」左丞相是王爺派的首要人物。
右將軍說:「我國建國數百年,未曾膽怯、受辱於他國,建安國有何不滿,打便是。」右將軍並非向着迪王爺,而是想挑動戰爭,打不打得贏不論,只要打仗,軍需物資是少不了的。
左將軍說:「臣覺得三皇子之事應妥善處理,兩國實力相差懸殊,從戰力、裝備、配置、補給等各方面來講,無一優勢。軍中又無鬥志,戰則必敗。」左將軍不是有意對付迪王爺,而是就事論事而已。
迪王爺仔細地聽着幾個人的回答,思考。
皇上聽罷幾人回答,大致了解。又看向坐着的長千歲,說:「王兄,你認為該如何處理啊?」
「要我說啊,就從國中選幾十個美女獻給建安王,每年給他生幾個,死了他一個兒子,還給他一堆,還有男有女的,多好!還能天天的美人入懷,美都美死了。」長千歲壞笑着說。
眾人無語,但也都不以為奇。看皇上的表情,可能是有點後悔問了。片刻。
「迪兒,你可知罪?」皇上問。
默迪聽到有些詫異,跪下答:「兒臣不知。」
「因你的玉佩牽連到建安國三皇子的死,使國家處於這般窘境。你說你玉佩丟失,你堂堂一個王爺,難道連自己的東西都看管不好嗎?!三皇子的死不管是否與你有關,這件事都交給你來處理,負責做好建安國的善後事宜,你有意見嗎?」皇上厲聲說。
「兒臣沒意見。」默迪鬆了口氣。
「其他人有意見嗎?」皇上又問。
「無意見」眾人齊聲答。
「皇上,臣還有一事要稟告。」白煞急忙說。
「說」皇上打了個哈欠,顯然是有點不耐煩了。
「我們有太子被害的一些線索,當晚有人看到大批王城護衛隊和王府禁軍包圍了太子府,能調動大批王城護衛隊的,除了皇上,唯有迪王爺一人。敢問迪王爺,可有此事?」白煞怒目看向默迪。
默迪並不驚訝慌張,回答:「是,確有此事。」
朝堂之上一片譁然,議論之聲不絕。
默迪接着說:「我去太子府是得知太子府遭悍匪襲擊,前去解救太子。」
「遭悍匪襲擊?試問什麼樣的悍匪敢在王城裏眾目睽睽之下襲擊太子府!明明是你帶人圍剿了太子府。」白煞氣憤地說。
「同一個問題我不解釋第二遍,你還有其他證據嗎?」默迪冷冷地說。
「哼!當然還有。」白煞接着說:「皇上,太子府魏管家僥倖逃脫圍剿,可以作證。」
皇上沖太監點點頭,太監尖聲喊:「傳太子府魏管家上殿」。
「魏管家」默迪暗念,魏管家的出現超出了默迪預料,有些驚訝,但沒有變現出來。
黑白雙煞得知魏管家和卿月沒有死後,遍尋二人,當時卿月正在迪王府,二人找不到卿月卻湊巧打聽到了魏管家的下落。今日上朝,便把魏管家也帶了來,也可以說是抓來的。
魏管家來到殿中跪下參拜。
「魏管家,把你知道的關於太子府遇襲一事的始末詳細地講一下,有皇上和眾朝臣在,誰也不會為難你。」白煞對魏管家說。
「是」魏管家說,便把圍剿當日如何撞門、如何對戰、如何逃跑等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但沒有說自己叛變和太子府使用弓弩的事,怕牽扯到自己。
大臣們一聽無不驚訝,議論紛紛。
「迪王爺,這你作何解釋。」白煞咄咄逼人的問默迪。
默迪看向魏管家,目光平靜,但陰冷。緩緩地說:「你是太子舊部,知道我與太子對峙已久,想藉此誣陷我,是嗎?我就問你,誰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魏管家細想「太子府的人除了我,其他逃亡的人不知去向,沒有人能作證,迪王爺方面的人更不可能給我作證。」一時竟無言以對。
「我屬下當夜去救太子之時,有很多人受弓弩射傷,若不是有悍匪,那弓弩是從何而來?」默迪又問,像是在問魏管家,實則也在說給大家聽。
「弓弩?!」大家又是一陣騷亂。
魏管家想說弓弩是太子的,在最後掙扎時被迫用的,但大家誰會相信呢!魏管家看看黑白雙煞,雙煞也知道太子府里備有弓弩,但沒有說話。私藏弓弩是重罪,誰也不想受牽連,況且大家也未必信。魏管家只能沉默不語。
「魏管家,據我所知,你功夫一般,好多身手好的都死了,你是怎麼逃脫的?是不是你與悍匪勾結,保了自己一命?」默迪質問魏管家,語氣不急不躁。
「我沒有,我沒有」魏管家嚇得身子不住顫抖,不知該不該把背叛太子向迪王爺通風報信的事公之於眾,說出來大家又會信得幾分。在迪王爺的威壓下,頭腦已亂,神志不清。
白煞見魏管家無言以對,氣惱至極。便說:「那迪王爺為何在第二日安排人燒了太子府上下?」
默迪聽到此話,把眼神從魏管家身上轉移到白煞。嚴肅起來說:「我把太子府已死禁軍與太子府上下都燒寄給太子,讓他們到地下繼續為太子所用。可以嗎?!」眼神語氣變得狠厲,接着說:「我堂堂一個皇子,皇上唯一的兒子,難道做什麼事還要跟你解釋嗎?!」把「唯一」二字說得很重。
眾朝臣仿佛被點醒一樣,瞬間鴉雀無聲。
「我看在太子的份上,對你們雙煞禮敬有加,但你們在毫無實證的情況下,在皇上和眾大臣面前質疑誣陷本皇子,是誰給你們的膽量?!真當本王是可以隨意欺辱的嗎?!」默迪字字鏗鏘有力,霸氣外露。
雙煞互相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右丞相,知道今天結果已定,低頭沉默不語。
「哎呀,就是一場鬧劇,差不多得了,坐都坐累了」長千歲懶洋洋的說,看向皇上。
皇上緩緩坐起身,說:「黑白雙煞,念你們二人追隨菲兒多年,忠心耿耿,今日之事就不予追究了。他日若再有此等行徑,必會重罰。太子府魏總管就由刑部按律處置吧。太子已死,之前由太子所管之事暫由迪兒管理。最近身體越發不適,有什麼事你們商議着處理。沒有大事不要報到我這裏。」說着打了個哈欠,起身由太監扶着回後殿了。
大家散開,黑白雙煞看向右丞相,「哼——」的一聲憤憤離開,對右丞相今天在朝堂之上的表現很不滿意。。
默迪看向右丞相,對視一會兒,沒有說話,但右丞相明白默迪的意思,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默迪又看向左丞相,左丞相一臉輕鬆。笑呵呵的點點頭走了。
眾人都走後,默迪緩步走出朝堂,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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