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吟風走到了江烈的身邊,請安道:「稟告烈少,宮廷大總管求見。」
這是現任宮廷大總管首次造訪江府。現任的宮廷大總管不是像楊能言那般擅長妖言惑眾的閹黨佞臣,而是由徐有志親自從忠心耿耿的老太監中挑選出來的絕對忠良。
這位宮廷大總管姓吳名嵐琶,本無大名,土名卵泡,皇宮裏的同僚也都稱呼他為卵泡,因本名過於粗俗,所以當他被徐有志提、拔為宮廷大總管之際,徐有志便為他取了一個較為文雅且頗具詩情畫意的嶄新的大名——嵐琶。m.biquge.biz
在江烈看來,不出意外的話,吳嵐琶此番造訪就是為了宣江烈入宮的。
「請他進來吧!」江烈整理好了衣裝,等待吳嵐琶進來。
「老奴參見江大統領!江大統領近來可好?」吳嵐琶帶着幾個隨從小太監走到了江烈的身前,向江烈行了一禮。
江烈拱手微笑道:「多謝吳大總管關心,烈近幾天來感覺很好。請吳大總管來客廳泡茶。」
「江大統領不必客氣,老奴只是來傳個話的,不必泡茶。」吳嵐琶微笑道,「皇上特派老奴來請江大統領入宮。不過江大統領不必着急,倘若江大統領身體尚未恢復,仍感不適,等過幾天有空的時候再入宮也不遲。」
江烈笑道:「我這會兒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沒有感到任何不適。請吳大總管稍等片刻,烈更換朝服即可入宮。」
隨後,江烈便換了一身行頭,將自己的便裝換成了朝服,並在腰上挎上了平雪劍,掛上了腰牌,吩咐了馬夫備馬,然後騎着騏墨跟隨吳嵐琶的轎子來到了皇宮。
此時,神獅國無忌皇帝袁改之正在致遠殿內練字。
江烈又不禁感慨練字着實是袁家的固有傳統。他經歷過的三人國君,從羿衷皇帝袁遼宸到昇凡皇帝袁國采再到如今的無忌皇帝袁改之,祖孫三人當皇帝的時候,都喜歡在致遠殿這個好地方練字。
吳嵐琶帶着江烈走進了致遠殿,來到了袁改之的書桌之前,行禮道:「陛下,老奴把江大統領請來了。」
江烈畢恭畢敬地行禮道:「臣江烈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改之放下了毛筆,向身邊的宮女太監使了使眼色,並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要跟江大統領單獨談談。」
說話間,宮女太監們都陸續離開了此間。
致遠殿的書房內,只剩下江烈與袁改之兩個人了。
袁改之跳下了椅子,探頭探腦地東張西望了一陣,長吁了一口氣道:「姑丈,你隨便坐吧,不用客氣。」
這聲「姑丈」令江烈倍感親切,這是袁改之正式登基之後首次稱呼江烈為姑丈,畢竟之前他們有見面都是在正式場合,需要講究君臣之禮,不可攀親戚套近乎。
江烈登時感覺到了自己輩分的尊高,畢竟神獅國的皇帝得稱他一聲姑丈,而且虬誓國的好幾個皇子公主還得稱他一聲姨丈,雖然都是跟着袁南兒的身份沾的光,但也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既然袁改之都說隨便坐了,那麼江烈也就自然不多客氣,坐到了書桌旁的另一張椅子上。
「陛下今日喚臣入宮,所為何事啊?」江烈雖然此時更像是一個長輩,而非一個臣子,但還是講究着基礎的君臣之禮。
袁改之坐回到了原位,將下巴靠在了桌上,斜視着江烈:「姑丈,我都叫你姑丈了,你還叫我陛下呢?這會兒這裏頭就只有咱們兩個人了,讓我先稍微放鬆一下。你這會兒先別把我當皇上,也別把自己當臣子。這個時候,你就是我姑丈,我就是你侄子,我是你的晚輩,你是我的長輩。這樣的關係,會讓我更輕鬆一些,也能讓你更輕鬆一些。」
恭敬不如從命。江烈抿了抿嘴道:「那就這樣吧,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跟你假正經了。不得不說,有你這麼尊貴的侄子,我這個姑丈都跟着沾光,跟着光榮呢。」
袁改之抬起了頭,嘆息道:「還沾光呢,要不是你,還能輪到我來做皇帝了?其實今天叫你來也沒什麼事,就是徐丞相跟我進諫,要給你升爵,我覺得這是完全合理的,當然沒問題。所以我想給你辦個升爵儀式,辦得隆重一點,讓你更光鮮亮麗一點。」
江烈打趣道:「需要這麼高調嗎?我之前從沒爵升到伯爵的時候,包括後來從伯爵升到侯爵的時候,可都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怎麼這回要從侯爵升到公爵,就要辦升爵儀式了呢?」
袁改之微笑道:「這回跟之前還是不太一樣的。按照徐丞相的說法,你以前立的功,跟這回完全不一樣。雖然我對那些歷史並不是太了解,但徐丞相跟我講得特別清楚。你從侍衛升為將軍,獲得了勇毅伯的封號,是因為你保護了羿衷爺,也就是我爺爺。你從勇毅伯升為勇毅侯,是因為你降伏了虎精,解救了晉山縣。而這回要把你從勇毅侯升為勇毅公,是因為你統領全城,保家衛國,驅趕了龍族侵略軍,保衛住了蝕骨大陸。保護住了整個蝕骨大陸,這立的功可比以前立過的功加起來都大得多。正因意義非凡,所以這個升爵儀式是必不可少的,也算是向文武百官宣揚你的。」
江烈嘻嘻一笑道:「看來這個升爵儀式是要把我包裝成一個大人物啊,把我樹立成一個模範標杆。」
「姑丈,你又說笑嘍。」袁改之笑道,「你哪裏還需要什麼包裝?你早就是一個大人物了。你手下的那個什麼猴幫還有晉山派不是都在神獅城了嘛,我也多少有點耳聞。我本來以為你就是在神獅城出名,最近才知道你在全國各地都是出名的大人物。在碧禮縣附近那一帶,你火神猴的名號早就家喻戶曉了。在晉山縣那邊更不用講了,你是伏虎大英雄,而且之前還有晉山縣百姓籌資為你建了一座蝕骨火神廟。」
江烈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因為我當年為了振興猴幫,做了猴幫幫主,所以就起了一個火神猴的諢名,然後這個名號就在江湖中傳開了。晉山縣百姓對我的主要印象就是我降伏了虎精,至於那個蝕骨火神廟,因為袁國采有忌諱,所以不允許蝕骨火神廟的存在,於是我就去把蝕骨火神廟給燒了。」
袁國采作為神獅城的先帝,江烈在他的親兒子面前也不會給他留任何面子,不會給出任何尊重,照樣是連名帶姓稱呼。
袁改之不解道:「不就是蝕骨火神廟嘛,能有什麼好忌諱的,真是難以理解呢。」
江烈冷哼一聲道:「袁國采就是這樣的人,忌諱很多,猜忌心特別重。他覺得我是臣,他是君,我的等級應該比他低。但是呢,蝕骨火神廟算是我的生祠,是供奉我的,意味着我在晉山縣老百姓的心目中是神,而神的地位又高於皇帝,代表我的地位比他高。他可忌諱了,容許不了這種情況的存在。這也是我給你的年號定為『無忌』的原因,希望你不像袁國采那樣滿腹猜忌,能做到無忌。」
袁改之蹙起眉頭道:「對我現在來說,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忌諱的。君臣又如何,臣子的地位高於國君是會比較怎樣?你是我的臣子,同時也是我的姑丈,這並沒有什麼影響啊。還有你那個獅炎軍的大帥,那算是我七皇叔,也是我的臣子啊。我實在是理解不了,而且你的所作所為本來就配得上蝕骨火神的名號。」
江烈嘆了一口氣道:「理解不了就對啦。袁國采就是老乾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才逼得我們當初成立了神獅平雪聯盟,一舉推翻了昇凡的統治。我相信你不會重蹈袁國采的覆轍,一定能夠做個明君。」
袁改之雙手撐在腦後,靠着椅背,閉上了雙眼,嘆道:「明君哪那麼容易做噢。我才坐上皇位多久,就碰上了戰爭,而且是人龍戰爭,而且他們每次都來打神獅城。對付龍族的侵略者,我心裏也沒譜啊,我才活了多少年,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哎我雖然是作為一個皇帝,但我也不知道我能夠做些什麼」
江烈起身站到了袁改之的身後,伸出雙手輕輕地為袁改之揉起了肩膀,柔聲道:「你不知道你能夠做些什麼,但你已經做了很多了。作為國君,並不是說什麼事情都要包攬,要是什麼事情都讓皇上去操心了,還要那麼多大官小官做什麼?我覺得吧,國君的個人能力不一定需要多麼出眾,但一定要有一雙慧眼,能夠保證親賢臣且遠小人。」
袁改之微微點頭道:「這我知道,你早就有跟我說過。親賢臣,遠小人,則神獅自然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則神獅自然傾頹也。在我目前看來,我親信的還都是賢臣的,還沒發現有什么小人。」
「親賢臣,遠小人」的道理是在袁改之尚未正式登基的時候,江烈從《出師表》中獲得靈感而告誡袁改之的,僅僅提到過一次,袁改之至今仍能一字不差地謹記着。
對此,江烈倍感欣慰,對袁改之的信心又大幅提高。由此可見,袁改之雖然小小年紀,但是確實擁有一顆想做一代明君的心。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袁改之擁有這顆心,再搭配上如今文武百官的豪華陣容,無忌的光輝時代定然會在神獅國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江烈保持着微笑道:「所以啊,就像你說的,你現在親信的臣子都是賢臣,那麼你就是有做到親賢臣遠小人了。把任務和權力交給誠嚴忠毅之人,就是一個正經的國君應該做的事。你看,徐丞相是你的好幫手,你但凡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儘管諮詢他。他們老徐家是世代忠良,而且他自己在各方面的本事也都不小。你就信任他,讓他協助你管理這個國家,就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袁改之笑着睜開了雙眼:「我是無條件地信任徐丞相的,他想幹什麼,我就讓他幹什麼,我也從來沒有質疑過他。他說你的義軍需要資金,我就沒有猶豫,直接同意,直接蓋印。他說要給你的爵位升到公爵,還要給你辦個升爵儀式,我也是沒有任何意見。其實,我的許多決策都不是我制定的,基本上都是徐丞相在做主,我只負責點個頭,蓋個印。」
江烈特意打趣道:「信任他是沒問題的,但也不能傻乎乎地無條件信任。我相信他是不會出什麼岔子,但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萬一哪天用腦過度,導致老年痴呆了,盡胡亂扯淡,那可不能再信任他了。而且他也是個好酒的傢伙,算不上是酗酒的酒鬼,但有空就愛喝,也能喝。你要是覺得他喝多了,喝上頭了,可就千萬不要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你得自己斟酌斟酌,或者多叫幾個人一起參詳參詳。他也不是神,也是可能犯錯的。」
說着,江烈又補充道:「即便他是神,也不代表他永遠不犯錯。」
畢竟江烈此時已然算是蝕骨火神,名義上算是神了,但他也無法保證自己作為蝕骨火神就能永遠不犯錯。
而此時的徐有志,可能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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