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江烈便駕馭着馬車,帶着一車的行李,在艾歆的引領下,來到了牡丹子即將入住的宿舍。
這間宿舍是兩人間,在牡丹子來之前已經住了一個人。
跟艾歆的住處一樣,江烈對於這間宿舍的第一印象就是感到特別的心曠神怡,整體風格簡約而不簡陋。
這間宿舍就在牡丹子即將任職的育兒園的附近,沒有依山傍水,卻也臨近綠化豐富的花海,居住環境堪稱得天獨厚。
牡丹子的舍友是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年輕姑娘,也還沒有嫁人。此時她正在工作崗位上,所以沒在這間宿舍之中。
艾歆將牡丹子視為江烈帶來的貴賓,他覺得雖然牡丹子是來打工的,但理論上也應該會高人一等,所以便準備叫幾個人來幫牡丹子收拾床鋪,整理衣物。
然而牡丹子一生要強,喜歡獨立自主,果斷回絕了艾歆的好意:「莊主,我是來打工謀生的,不是來旅遊度假的,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這些事,而且這些事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江烈贊同牡丹子的想法:「是啊,自己的東西,還是得自己收拾比較合適,省得要找的時候找不着在哪兒。這畢竟是女寢,咱們兩個大老爺們在這兒不宜久留。艾莊主,咱們出來聊聊吧。」
於是,江烈與艾歆走出了屋門,朝着旁邊的育兒園走去。
「屋舍應該還算夠用吧?」江烈問道。
「夠,這肯定是夠的。」艾歆應道,「江家莊本來的土地就夠大,而且沐大師建造的屋子是只嫌多不嫌少的。雖然可憐孩子的數量並不少,但是自從當今皇上繼位以來,已經是少了特別多了。」
自從當今皇上繼位以來?
江烈的興趣立馬提了起來:「這跟當今皇上又有什麼關係了?是當今皇上減少了孤兒的數量?」
艾歆點了點頭:「那可不嗎?自打咱昇凡皇上繼位以來,就下了新政策,定了一個新罪,遺棄孩子的,是要抓去坐牢的。也就是說,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就必須負責把孩子養大,不能生下來又不要了,就扔掉了。雖然還是有人鋌而走險,但終究還是會有很多人害怕犯法,害怕坐牢。」
要不是艾歆提起,江烈都不曉得袁國采上位之後還新增了這樣一條法律,畢竟在神獅城內,鮮有棄嬰之類的事情發生,所以也就沒什麼人討論。
遺棄孩子的要坐牢,這肯定是合理的。然而,這是袁國采定的,就顯得有點奇怪了。
黃改之就是袁國采自己的私生子,但袁國采能夠將他棄之不顧。聖人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按道理講,每個人都應該會對自己的孩子關愛有加,對待別人的孩子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就是更好的行為。
到袁國采身上,既沒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沒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對他自己的親生父親,他能痛下殺手。對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他能拋棄不管。對待別人的孩子,他卻顯得偉大得多,能夠為了保障全國孩子的生存權益而立法。
情不自禁地,江烈又回想起了袁國采書桌上堆疊成山的「蒼生第一」。
真是個怪人。
難不成,這就叫舍小家,為大家?
江烈好奇地問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覺得咱們的昇凡皇帝是一位偉大的一國之君?」
艾歆堅定地點了點頭:「昇凡皇上真的是千載難逢的明君吶!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想法,是所有百姓的心聲。先帝爺羿衷帝也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皇帝,昇凡皇帝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都是肉眼可見的,這會兒已經是昇凡五年了,咱們神獅國的老百姓,越來越富,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而且很多事情都方便得多了。」
江烈抿了抿嘴:「那你能舉例說說看有哪些事情方便得多了嗎?」
艾歆回想一陣,道:「數百年來,皇上的名諱都是需要避諱的。像先帝爺羿衷帝諱遼宸,那咱們平頭百姓就一定不能使用這倆字。宸字還好,平時基本上是用不着的。但遼這個字可不罕見,任何地名、文獻、店名,只要是有帶遼這個字的,都在羿衷元年的第一天就全改了。可是昇凡皇上不一樣啊,昇凡皇上諱國采,他就不讓咱們避諱了,神獅國還叫神獅國,不用改叫神獅邦,咱們的神獅國還是國,咱們神獅人的風采絲毫未減。」
雖然江烈不由得懷疑艾歆是袁國採花錢雇來的托兒,但又不得不承認艾歆所言皆是屬實,袁國采坐上皇位之後着實創下了不少豐功偉績,帶領着神獅國蒸蒸日上,頗得神獅國蒼生的民心。
這自然是好事,但江烈卻感到了幾分失落。
倘若袁國采是個公認的暴君、昏君,不是民心所向,那麼江烈就可以聚攏百姓的意志,大喊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光明正大地揭竿而起,一舉推翻袁國采的暴政。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事實是江烈由衷地怨恨袁國采,神獅軍團的一些軍官也對袁國采心有些許不滿,像莫述這種被罷官的就更無需多言。老百姓們卻是都心甘情願地擁護袁國采,視袁國採為千古明君,堅決執行袁國采的每一項國策。袁國采能給神獅國的老百姓們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老百姓們沒有任何造反的理由。
正因如此,縱使江烈知曉袁國采的諸多罪過,但在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的情況下,他只能乖乖地俯首稱臣,倘若公然反抗袁國采,只會被全國的老百姓視為無理取鬧的反賊。
想反,卻反不了,還得在袁國采面前畢恭畢敬地自稱臣。如今是昇凡五年,江烈的內心已經憋屈五年了。
關鍵在於,在江烈的心中,袁國采並沒有完全洗白,並沒有浪子回頭,畢竟在獅炎軍需要援助的時候,他只會找藉口推脫,不出兵相助,在惑山獨立軍犯錯的時候,他毫不留情,不給惑山獨立軍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也正是袁國采的高明之處,只得罪部分人,而不得罪大部分的人。
往難聽了說,即便獅炎軍在虬誓國全軍覆沒,除了獅炎軍將士們的親人朋友以外,神獅國內的大多數老百姓的生活並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他們會欽佩獅炎軍,把獅炎軍當成民族英雄,也會感到憐惜,但不至於茶飯不思,不至於痛不欲生,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惑山獨立軍本就是走投無路的土匪,老百姓們沒有惑山獨立軍的親人朋友,所以惑山獨立軍全軍覆沒,老百姓們都是心無波瀾的,畢竟惑山獨立軍着實犯了錯,並不是無辜被剿的。
或許,這一切,袁國采早在登基之前就預謀完畢。或許也正因如此,他才擁有弒君弒父的勇氣。
倘若江烈告訴艾歆,袁國采的繼位並不光彩,艾歆也不可能會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千古明君能幹得出這種不忠不孝為一體的勾當。
江烈只能點點頭:「看來咱們的昇凡皇帝着實將『蒼生第一』的理念貫徹到底了,所以才能在全國百姓的心目中樹立起如此高尚的威望,這樣是極好的。我也為此感到欣慰,百姓安居樂業,整個國家就是繁榮富強的。而且,也得是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了,國家才養得起我們這些軍人,我們軍人才能夠保護老百姓們。」
說着說着,江烈便跟着艾歆走進了育兒園。
育兒園裏都是江烈認知中的學齡前兒童,這裏面的孩子們都還是幼兒,都不讀書,不學認字。稍微大一點的,每天就是無憂無慮地嬉戲玩樂。還不會玩的,該吃奶的吃奶,該睡覺的睡覺,該學走路的學走路,該學講話的學講話。
一進育兒園的大院,江烈放眼望去,便是滿院的兒童在追逐打鬧,在玩堆沙子,在玩過家家,還有許多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看着這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們玩耍。
艾歆笑道:「江大帥,你看見了吧,江家莊就是一個如此幸福的所在。這些孩子,要麼是被父母遺棄的,要麼是父母雙亡的,全部都是可憐的孩子。要是沒有這個江家莊,他們的命運不知該是如何的崎嶇坎坷,可能早就餓死,可能早就凍死,可能早就病死,也可能被耍雜技的收養,從小被鞭笞虐待。不過,因為有江家莊,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因為有江家莊,他們能夠在這裏快快樂樂地跟小夥伴們一起玩樂,甚至比一些有父母的孩子還要幸福。」
江烈倍感欣慰:「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因為我的錢是花不完的,我那麼多錢能幹嘛?我家的錢多點少點,我們家的生活條件都不會有多少影響,我的一個家不會因為我賺了更多的錢就變成兩個家或者三個家。不過,我把我多餘的錢捐出來,重建了江家莊,我就能夠讓許許多多無家可歸的人,擁有一個家。這就相當於創造出了數不勝數的新家。我投資江家莊,並不會盈利,只有砸錢,沒有賺錢,但是這絕對是一筆不虧的買賣。」
艾歆微笑着搖了搖頭:「江大帥,你說錯了,你說的沒有賺錢是在當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知道你投資江家莊是慈善義舉,不是一場生意。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你不以賺錢為目的,但若干年後,江家莊一定會給你帶來比你投的錢更多的財富,你肯定會盈利的。」
江烈興趣盎然道:「噢?艾莊主的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我倒想了解一下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肯定會盈利。願聞其詳!」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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