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舀起粥倒入碗中,兩大勺碗已裝滿。那人忙捧着去邊上喝,也不在乎燙不燙。
滾燙的粥在嘴裏打個轉,通過咽喉,進入胃部。胃暖起來,感覺非常舒服。
好多人排到隊,忙不迭捧碗一通喝。喝完不盡興,想再去接,被告知重新排隊。
「剛剛才走開一點。我本來排在所有人前面。快給舀一碗。」
「請去後面排隊。」映采臉上掛着毫無溫度的笑。
總有人拎不清,得寸進尺。
「重新排隊需要等多久啊。你動動手給我舀一碗怎麼了?」
曾榮恩不悅,到底不想耽誤後面排隊的人。正在他想求情時,映采冷冷開口:「拖下去。」
守在粥攤邊的兩個士兵領命上前。那人叫叫嚷嚷,被塞住嘴巴帶到角落抹了脖子。
迅速有人處理屍體,兩個士兵回到站崗的位置。見識到這一幕的人心生恐懼,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歇了心思。
映采輕輕笑:「陛下仁善,但不是你們蹬鼻子上臉的理由。」
所有人不敢說話。
還想吃第二碗的人乖乖到後面去排隊。為這點小事死不值得。
「你們聽好了。」映采放下勺子,注視百姓們,「陛下之令乃聖旨,任何人不得違背,不得有絲毫不敬。你們記住,陛下能給糧食,賜你們活命。也能輕鬆送你們上路。」
說完,她讓士兵負責施粥。
看着映采轉身進將軍府,眾人沉默。曾榮恩心頭火熱。
將軍府里,後院。
朱青鴻依照小野的指示,來到一間四周全是圍欄的屋子。
房屋共三層,整體看來如同一個巨大的精美鳥籠。屋裏傳來壓迫感,猛然一個黑影撞上圍欄。
竟是一隻黑豹。它重重撞擊圍欄,即使受傷也不減兇猛。
黑豹有些瘦,不似朱青鴻印象中矯健的豹子。巔峰狀態的豹子,身體肌肉恰到好處,跑起來線條極美。
想來也是,軍中斷糧,哪有食物餵養黑豹。朱青鴻抬手取出一塊生肉丟進去。
黑豹一口咬住,狼吞虎咽。
看它三下五除二吃完,朱青鴻勾唇:「想出來嗎?」
瞥一眼朱青鴻,黑豹舔舔爪子。
朱青鴻又拿出一塊生肉,誘惑道:「不想出來?」
眼睛一亮,黑豹伸出爪子勾生肉。朱青鴻退後幾步:「跟着我,讓你吃到飽如何。」
黑豹一臉不屑,優雅趴在地上。
這是一隻有靈性的豹子,朱青鴻很感興趣。
「既然你不願出來,想餓死在裏面。我不勉強你。」朱青鴻收回肉,轉身就走。
不敢置信瞪大眼睛,黑豹盯着她的身影。朱青鴻轉頭,它立馬看向別處,好似自個始終一副高傲的模樣。
朱青鴻走回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不跟我出來?」
黑豹看着她許久,終於伸出爪子。朱青鴻揮刀斬斷圍欄:「你太瘦了,得養」
話未說完,它一溜煙衝出去。被關許久,跑出去的黑豹到處撒歡。
朱青鴻身影一閃追上去,伸手捏住它的後脖頸。雙腳離地,個頭不小的黑豹一臉懵看向朱青鴻。
「乖一點,給你肉吃。」朱青鴻摸摸它的頭,「你資質不錯。進行基因改造吧。」
話落,她將黑豹丟入空間門。
機械手臂迅速接管,拖它入培養槽,進行基因改造。
「有個坐騎以後能省不少事。」朱青鴻滿意一笑。
以後出場勢必更吸引眼球。
她回正廳,安排之後的事。第一天的粥免費,第二天開始需要付費購買。
百姓們拿出積蓄,映采表示只收雲鴻王朝的銅錢。貨幣不一樣,豈不是沒法購買?可以兌換,可以做工賺。
兌換嘛,十換一。
即使百姓覺得坑,也不得不換。實在沒錢的去幹活賺錢。
民以食為天。
百姓不耕種吃什麼?開墾、種植,應當能趕在年前收穫。
為不打擊百姓的積極性。
朱青鴻特意讓小野放了一點點水,等莊稼收穫再降溫。
小野張開能量罩,保持一定溫度。新手福利,懂的都懂。
除了種植,有手藝的人重操舊業。反正不能混吃等死,朱青鴻不養閒人。蘇蕊那邊則有她的防護保住莊稼。
方又安要走好幾個保持溫度的寶珠,給莊稼安排上。當紅薯、土豆發出嫩芽,城中已恢復日常生活。
百姓顯而易見胖了點,臉上有了笑容。他們眼裏滿是對未來美好的期盼。
黑豹基因改造成功,穿上機甲後狂拽吊炸天。它最喜歡張開翅膀在城池上空盤旋,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黑豹如今很享受,每天跟着朱青鴻吃各種美食。沒事躺屋檐上曬肚皮。
這三座城百姓過得好,很快傳到晟國其他城池。孤家寡人選擇收拾包袱投奔,有家有口的天天期待朱青鴻大軍的來臨。
在軍隊一再壓榨下,百姓生不如死,只剩這點盼頭。
晟國,皇城。
皇宮。
風寒氣急敗壞,連摔幾個茶盞:「什麼叫攻不下來?」
底下的將領回話:「我軍糧食儲備不足。能從百姓手裏搜刮的有限。三座城池丟了就丟了,先平息內亂才是正事。張家和桑敘手裏的兵消失得無影無蹤,必須儘快找出來。」
「這麼久還沒找到,你們幹什麼吃的!」風寒拿起硯台砸中將領的頭,陰沉道,「放出消息,明日斬首桑敘。本皇不信他們不出現。若不出現,砍了桑敘的頭掛在城牆上。」
頭上流血,將領毫不擦拭。
他躬身退下,想去牢裏看看又停住步伐。迷茫,很迷茫。
看不到國家的未來,將領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傳聞三座城池被攻下,敵軍並未殺一個百姓。
他們給糧食,給錢。
教百姓耕種,自力更生。如今那三座城池的百姓過得很好。
人心已失,收不回了。
剛剛結束內亂,傷亡慘重,他們根本沒辦法奪回三座城池。
桑敘啊桑敘,為一個女人引發內亂。將國家搞得支離破碎,身為將軍不羞愧嗎?
輕輕嘆氣,他到底沒去牢裏。
曾經最看重的後輩走上歪路,背棄國家,乃軍中之恥。
第二日。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被拉上刑場,等許久無人來救。劊子手揚起刀,一刀砍下,人頭落地。
躲在暗處的許多人拼命忍耐,或紅了眼眶,或手上掐出血。
士兵將人頭掛在城牆上,所有人路過都能看見。只是長發覆面,看不清是誰。
午睡的張問容猛然驚醒,心跳的很快,糅雜一份沒來由的不安。
她走出房間想透透氣,卻更覺胸悶。坐立難安,眉頭緊鎖,張問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莫非出了什麼事?
她想不通,只能慢慢平復。
三日後,衛婉傳話陛下召見。張問容去了,見到屋裏的人又驚又喜。
她迎上去:「大哥,你怎會來此?爹娘他們還好嗎?弟弟沒事吧?」
「他們都很好。只是」張家長子張錦欲言又止。
張問容心中莫名不安,眼神慌亂。
知道不好開口,朱青鴻代勞:「桑敘於三日前被斬首示眾。頭被掛在城牆上。」
「什,麼?」張問容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不可能,不可能的,懷霖那麼厲害
「當初送你走之後,我們與懷霖起兵。」張錦喉頭哽咽,「計劃很順利。奈何李將軍太強,拖延到風寒回城。懷霖為護我們走,只帶幾人引開風寒,最後被抓。」
淚盈滿眶,張問容輕輕搖頭。
她不信,她不信。
懷霖年少成名,鮮衣怒馬。
他是晟國最年輕的將軍,打過無數勝仗。他既然選擇斷後,一定留了退路。一定不會死
張錦痛苦道:「三日前,風寒散出消息斬首懷霖。我們知道那是個陷阱,我們也想救他。可我們根本做不到。唯一出現祭司之力的你還被廢了。我們救不了他,救不了他」
不管張家,或叛軍,桑敘是他們的主心骨。如今主心骨沒了,失去最大的戰力,等於老虎被拔了牙。
去救人,不過白白送死。他們不救,尚能保存幾分實力。
淚滑落臉頰,張問容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感到窒息,感覺世界轟塌。
那個幼時鬧她,長大送她髮簪的少年。小小的人兒白白胖胖的,別彆扭扭跟她說話。
「阿容,姑姑說你手巧,最擅打理頭髮。幫我梳梳頭唄,丫鬟梳的不好看。」
那個忠心耿耿,卻為她選擇叛變的少年。眼眸里的哀傷似海深,一字一句呼喊不舍。
「問容,走吧。走得遠遠的。」
那個騎在馬上朝她伸出手,笑得明媚的少年。拉過她的手,將她圈在懷裏。她害羞低頭,聽見他爽朗的笑聲。
她嗔怪捶他,被他握住拳頭包裹在掌心,牽着韁繩一同前行。
「不是想讓我教你騎馬嗎?來,我拉你上來。怕什麼,有我在,這馬兒不敢放肆。」
那個送她離開,滿眼訣別的少年。「不要回來。」
那個滿眼深情,凝望心愛少女的少年
「阿容,阿容。我們終於定下婚約。等我出征回來,我們就成親。」
他們終究沒等來成親的日子。
因為她被廢掉祭司力量,囚禁宮中不見天日。他闖宮救她,被處以杖刑,又在聖旨降下後送她離開。
苦難留給他,有希望的未來給她。
「問容,願你此生幸福美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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