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會死的!」
生沉默片刻,說出了這句話。
不難聽出對方話語中的複雜。
「我死了不好嗎?」陸韻垂落眼帘,下方,她數不清的人都在為了她而選擇了反抗。
面對天意,這些人也想逆天而行。
那麼多人願聚集在一起,她能感覺到,天道的力量在減弱。
瀕臨破碎的不只有登仙門,還有天道對他們的約束。
天道,也不是萬能的。
不是有一句很狂妄的話,叫作人定勝天麼。
而她對此,深信不疑。
「等我死後,說不定你就自由了。」她輕快的說着。
隨着她的心思,幾把劍出現在她的身邊,以她為中心,仿佛在完成什麼獻祭。
是,單獨靠生,無法抵抗最後一道雷劫。
可生只是碎片之一。
如果她用上所有的碎片,或許有那麼一點機會,能和天道最後一擊抗衡。
「如果我真的死了」
她低聲喃喃着。
師父師兄和友人們的呼喊,傳到她的耳中。
他們再讓她堅持堅持。
她很開心。
陸韻如此想着。
「師妹!」
紀紅溪在見到陸韻的行為後,目眥欲裂,身體中的魔氣不受控制的逸散開,他一劍狠狠刺上那屏障。
而他的身邊,其餘人亦是如此。
「師妹,別做傻事。」
白藥也在嘶吼着。
所有人,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眼前的屏障,如水波動盪,那波瀾愈發明顯。
「快點的,再快點啊。」
孟臨分不清誰在說話。
他隱約察覺到陸韻在做些什麼,天青發出了悲鳴。
「小師妹。」雲水清紅了一雙眼,一圈狠狠砸上去。
他們的身後,還有更多的人選擇加入。
當這些願力匯聚在一起,哪怕是天道也無法無視。
它想做些什麼,卻見到它設下的那屏障,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消失。
如曇花一現,天道驚訝了。
它從未想過,除開陸韻這個異數外,還有其餘人能反抗自己。
「小徒兒!」
雲天速度很快,他想要將陸韻給帶下來。
不,不行!
天道如此想着。
它的目光落在那身着青衣的女子身上。
既然是異數,既然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麼就該被消除。
強烈的惡意,將陸韻所攝取。
她望着天,眼神平靜,毫無懼色。
天道又如何。
一個失去了公允,反而生了私心的天道,何懼之有。
「來了來了,最後一道劫雷來了!」
此刻,所有人抬頭望天。
那漆黑的烏雲中,一道同樣漆黑的劫雷的,以勢不可擋的威力,對準登仙門和陸韻所在。
這一瞬,陸韻聽到自己師父近距離的喊叫,在雲天身後,還有自己幾位師兄和好友的身影。
她看的分明。
「別擔心。」她說着。
她不是什麼聖母,也不是什麼捨生取義的人,她所作所為出自本心,也出自這些人對自己的愛意。
彈指一瞬間,陸韻調動自己所有的力量,放開扼制,徹底釋放碎片中的那些力量。
寒江雪、無拙、尾後針、千絲
她在心中念叨着它們的名字。
她很高興,它們陪伴自己走了這麼一程。
在光影交錯中,陸韻見到碎片化作流光,沖向那雷劫。
兩股力量碰撞,所造成的衝擊,強行將所有人攔在外面。
「不!」
他們絕望的看着那身處浩劫中心的陸韻。
在那麼龐大的力量下,失去了碎片庇護的陸韻,只是那隨波逐流的扁舟,輕易就會被碾碎。
身體劇痛不已。
眼前一片模糊。
她見到,劫雷被抵消就剩最後一小點,落在了登仙門上。
門搖晃一陣,挺住了。
耳中似乎聽到天道不甘的吼聲,陸韻身旁,登仙門徹底被打開。
那片空間中的繭子,在復甦。
一道道接引之光從登仙門的那一邊落下,那些等待了百年乃至千年的人,自睡夢中,前往了新世界。
仙樂在耳,仙氣浩瀚縹緲。
在眾人的歡慶中,陸韻感覺到自己在消失。
字面意義上的消失。
她在最後,將劈向登仙門的劫雷的殘留力量,引到自己的身上。
而以她現在的情況,強行直面雷劫,就是一個死。
事實上,她在墜落。
身體失去了控制,肉身上的痛苦讓她皺眉。
神魂在這一瞬,好似落入深淵中,黑暗在吞噬着她的光明。
她見到了衝過來的大師兄。
對方想抱住自己,可碰觸到的身體,卻如塵土般,散去了。
灰飛煙滅。
陸韻的腦海中浮現這個詞,便也是她此刻情況的真實寫照。
要死了嗎。
是的吧。
她還有閒情逸緻的想着。
「小師妹,別怕,別怕!」
三師兄的聲音變得模糊了,四師兄又想哭了。
還有二師兄,看那樣子,怕是恨不得以身相替吧。
最讓陸韻頭疼的是她的師父。
說實話,她很感激師父,若非師父將自己帶回來,或許這個世界上,早就沒了陸韻這個人。
誰也不知道,她當年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惶恐。
是雲天,將她帶回藏劍宗,讓她有了四個師兄,有了一個家。
「別難過啊。」
她想說着這句話。
可她不清楚自己有沒有說出口來。
眼前的一切都在消逝,連同陸韻的存在,似乎都在被這個世界抹去。
仙門已開,此後飛升再也不是做夢。
視野沉入黑暗的那一瞬,她想,她的死,該是唯美而偉大的吧。
可她希望他們不要懷念自己太久。
又貪心的想要永恆的存在他們心中。
人啊,真是矛盾啊。
「不!」這一聲悽厲的呼喊,沒能傳達給陸韻。
紀紅溪倉惶伸手,卻什麼都沒能抓住。
登仙門內外,那麼熱鬧。
無數人完成自己的畢生夙願,可他的小師妹,卻在這最熱鬧的時候,歸了塵土。
這讓他怎麼接受。
「該死,你們都該死!」
紀紅溪很難不去恨。
如果不是這些人總是逼着小師妹,如果不是這些人,小師妹是不是就不用死。
殘留在紀紅溪腦海中的,是陸韻消失前的一個笑容。
淡淡的,平和的,一如既往。
他紅着眼,身體中的魔氣再度失控。
不遠處,因為碎片破碎而被放出來的古魔見此,悄然靠近紀紅溪。
沒了陸韻,他強佔這小子的身體還不是易如反掌嗎。
可他沒能做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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