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日,江河裏的水柔柔弱弱,偶爾下了陣雨,也是軟軟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北國的秋雨那樣煞氣逼人,讓人感傷。
蘇州府離金陵三百餘里,萬里追風的腳程,一個白天就能跑的到。
楚流風的坐騎哪裏跟的上,二人到了蘇州府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煙波浩渺的太湖,橫臥在大明帝國這片最為富饒的土地上。
漁歌唱晚,漁火點點,更是把江南水鄉的夜色襯托的仙界一般,妖嬈多情的秦淮河,和太湖相比,卻是顯得有些俗氣了。
就像永寧的莊嚴大氣,和陽西真的任性隨意一般,楚流風想到這裏,覺得有些不是恰當,要是真真知道了我這樣認為,這一路上更會是沒完沒了的吵個不停了。
楚流風禁不住笑了起來,前面的陽西真已經拉住了萬里追風。
「楚流風!看你像個鄉野小村夫似的,竟然還認識了那官女,真是讓我小看了你。你笑什麼,是不是又在想那個娘做了尼姑的女子了。」
陽西真已經先發制人,她最是喜歡沒事找事了。
「你又來捉弄我了,我當你做朋友,也陪你來了這蘇州府,還是不依不饒。」
楚流風耐性再好,也是有些生氣了。
「哈哈!你這人就是不經逗,本大小姐和你玩玩,你就當真了,好了,前面就到了,我請你吃酒。」
「我不喝酒的。」
楚流風一本正經的樣子。
「真是掃興,對了,你是不喝酒的,那就喝茶吧,今晚就喝西湖龍井,莊上有的是,每個月都要去杭州買回一些的。」
「什麼莊上?」
「別問了,只有幾里路了,到了你就知道。」
陽西真催馬徑直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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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岸邊的幾座不高的山峰,中間圍起來一個莊園,燈火通明。
楚流風到了近前,已經有人接過了韁繩。
這是什麼地方,楚流風抬頭去看莊園門匾。
「江南第一莊!」
走了進去,僕人們和守在莊園門口的,都是一樣的老人,個個身懷武功。
前面又是一座牌坊,夜晚的燈火下,上面兩個大字更是顯眼。
「柳莊!」
「這才是莊園的大門呢,呵呵。」
陽西真停了下來,指着那「柳莊」和楚流風說到。
「外面的江南第一莊呢?」
「我第一次到江南來,就聽說白蓮教主的明月山莊是天下第一莊,大明兩百年前起國,白蓮教可是立下了大功勞的。
江湖人士對明月山莊刮目相看,我師祖當年名列天下五絕之一,怎麼我也得給他老人家的柳莊,弄個江南第一莊玩玩,你的天下第一莊也在江南吧,我這才是江南第一,哪個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哈哈!」
陽西真眉飛色舞,楚流風卻是哭笑不得。
「大小姐!酒菜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到了太湖地界,我就知道了。」
前面的老者半躬着身說到。
「請坐吧,楚流風!五爺爺,您老人家也坐下來,一起喝點。」
五爺爺和楚流風拱了拱手,坐了下來。
「他們都是我師祖當年的門客,師祖走了多年,老人家們還是守在這裏,這樣也好,我到了江南,也是有個家。」
陽西真終於說了句正經話,又抬頭去看對面牆上。
「掛甲之處,卻是無甲可掛了,大小姐這次南來,可是有些眉目嗎?陽門主那裏呢。」
五爺爺喝了口酒問到。
「你這老頭,每次來第一件事就是它,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卻是連個影都沒看到啊。爹爹現在又去了邊關,他心裏牽掛着國家危局,暫且還顧不上這些吧。」
五爺爺神情有些沮喪,也是怔怔的去看那牆上。過了半晌又是說到:
「十幾年了,我日思夜想,都是在想着那神物能回來,也算是對你師祖的一份告祭之情。只怕有生之年我再也看不到它了!」
五爺爺竟然流下淚來。
楚流風有些動容,神衣飛甲這神物,竟然如此重要嗎?
「你師祖柳神衣當年就是憑藉着它,才躋身於天下五絕之一的,神衣門有了今天,也是這神物的大功啊!」
五爺爺還是絮絮叨叨說着,陽西真一口一口喝着酒,也不理會。
這時,外面鼓樂之聲傳了進來。
「這麼晚了,還這樣吵。」
真真抬頭向外面瞪着。
「京師禮部侍郎人稱探花郎,錢謙益錢大人回來了,他府上離這也不遠,這次又帶了個伶女說是要做偏房。
那伶女柳如是,就是旁邊桃花塢陳家買來的,這會又是去送禮唱戲了。」
「這錢大官人跑到這來了,難怪找不到他給我抬轎子。楚流風,他也是你的同僚,你何不去祝賀一下。」
真真帶着一臉壞笑。
「這位小楚大人,也是官人啊,你不是說他是明月山莊茅教主的人嗎。」
五爺爺喝了幾口酒臉色漲紅,還有淚痕掛在眼角。
「他師門都是當官的,他肯定也是要不甘落後嗎。」
楚流風心裏在想,你大師兄,二師兄不也是一樣嗎,卻是不願去和真真計較。
「對了,五爺爺!那些糧草都備好了吧,我南來的時候,爹爹也說起,先運到長安城,再由駝隊拉上崑崙山。西北連年乾旱,我們都快餓肚子了。」
「前幾日不是拉走了嗎,他們帶着你黃叔叔寫的信,我看過了,是逍遙孩兒的字體。」
「那就好,今年冬天有吃有喝了,西北一帶的門人們也不用饑寒交迫了。謝謝你,五爺爺!」
真真很是高興,端起酒杯敬向了五爺爺,來江南總算辦了一件大事,其實這事和她沒啥關係。
老人家高興起來,大口大口喝着,不再去提神衣飛甲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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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有人走了進來,還有兩個莊上的老人跟在後面。
來人是個女子,一身黃衣,風塵僕僕的樣子。
「你怎麼也來了,龍姐姐!快坐下來喝酒,是不是知道我在這裏啊。」
真真有了幾分醉意,打着招呼。
「我是來催糧草的,路上出了點小麻煩,耽擱了幾日才到。哎!」
龍姐姐坐了下來,自己倒滿了酒喝了下去。
楚流風怔怔的看着,這神衣門的人都是酒鬼嗎。
五爺爺已經坐不住了,霍得站起身來,大聲喝道:「龍金嬌!你說什麼?你來催糧草,那之前來的人是誰?」
陽西真和楚流風都是面色俱變。
「在京口,我的包袱被人偷了,黃叔叔的書信在裏面,也被人拿走了,後來又有一個怪人纏住我幾天,這樣就耽擱了。」
龍金嬌一臉茫然,還有些惶恐不安。
「哎!我的一百車糧草,還有我的人馬啊。」
五爺爺坐在地上,頓足捶胸。
「那怪人是何模樣?」
楚流風忽然問到。
「是個老者,身形之快難以置信,武功之高也不在左黃二位叔叔之下。好在他沒有傷害於我,他的同夥應該還有其他人。」
龍金嬌看着楚流風陌生,吞吞吐吐說着。
「他是我的朋友楚流風,龍姐姐。」
等龍金嬌說差不多了,真真才說到。
「來拿糧草的又是什麼樣的人?」
楚流風扶起了坐在地上的五爺爺,輕輕問到。
「一男一女,很是年輕,和你們差不多吧,說是黃逍遙的人,才加入神衣門半年。」
五爺爺張大嘴巴噴着酒氣,酒沒喝醉,人已經被氣醉了。
「好了好了!明日裏開始再籌集一百車糧草就是了,神衣門家大業大,還在乎這點。」
真真說完,五爺爺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卻是不好發作。
這時,外面的鼓樂之聲又是大作。
「楚流風!我倆去看看熱鬧吧,你那錢大官人要定親了,你也不說去送些賀禮才是。」
五爺爺蹣跚着追在後面,一邊問着:「殘陽孩兒呢?他有了消息沒有?」
外面那麼熱鬧,真真哪裏去管五爺爺再說些什麼,拉着楚流風的手,早已經越過了院牆去了。
殘陽又是誰呢?
此時已是滿月如輪,星空燦爛。
哪裏還有殘陽如血,那是傍晚才有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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