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燃從vip通道轉進包廂,渾身攜着酒氣。
這很難得,畢竟身份在那,很少需要他過多應酬。三十出頭,到他這個位置,沒有先例。
但旁人只看到風光,內里波譎雲詭,藏污納垢。東城規劃本就頂着壓力由他囑意開展,要有什麼閃失,整個裴家也要跟着受非議,保管有馬後炮跳出來指摘批駁。
按裴家培養接班人的路子,裴燃自答應接手以來,每一步都走得紮實,挑不出錯,前些年蓄力隱忍,也讓他習慣一舉一動都謹慎,他本就精益求精,做什麼事又都提前謀劃好的,這才有如今上位者的泰然和淡定。
「燃哥,給您留位呢,好一陣子沒見,今天真難得」
「」裴燃沒張口,額發整潔,眼下有淡青色,想必近來事務繁雜。
他各項條件已是拔尖,只欠缺實績,就等東城興起,鞏固籠絡一波,才算徹底服眾。
這會他來了也不替程秉言說什麼,只是李哲敬過來的酒。
擱往日,他略抬抬手,輕扣杯子,一口不沾,李哲也覺得榮幸。
但今天程秉言抻着頭盯動靜,就差拱手拜託。
「您是已經喝了不少?哪位大人物還得您親自招待,未免不識趣。」李哲言語討好。
裴燃面色不動,心裏只覺添堵。
白天席間議的,正和李哲相關,這人過不了多久就一文不值,不僅東城地皮要吐出來,哲遠地產這個攔路虎也要栽。
但眼下,卻還得叫他應付。
「呵無妨,盡興。」裴燃賞臉,咽了口酒。
李哲喜不自禁,倒像是他巴着求人一樣。
當即喊直接負責業務的總監,過來碰一碰,以表示自己樂意效勞,且有十分效率的意思。
裴燃一句允諾都沒,這人就恨不得鞍前馬後。等李哲到外間通話接洽,程秉言有點牢騷要發。
「這孫子,回頭指定憋着要拿什麼好處燃哥對不住了啊。」
裴燃按了按眉心,「催你了?就這麼着急?」
平白在這節骨眼上,攪合進來,未必處理得乾淨。
他沒說誰,程秉言自動帶入。
「哪是催啊,變着法逼我呢。這就是她的目的,沒有良心,現在的女人,真是現實」
裴燃一時辯不出話里意思。
「你若不幫,又能怎樣。」
「別,我要是沒這點價值,她理都不帶理人的。」程秉言還指望裴燃出力,「我還挺想看她怎麼報答我呢。」
裴燃察覺出不對,「余律師,不是挺喜歡你嗎,還會叫你為難?」
「切,喜歡個毛線。她清高得很,眼裏能有誰。」
聽得這句,裴燃輕嗤,還真如他後來猜測一般。酒精往腦縫裏鑽,更加煩躁,胸中一股悶氣,發泄不出。
程秉言還在抱怨個不停,「除了臉長得好,也沒什麼優點,鬧彆扭,倒是能氣死個人」
裴燃置之不理,起身出包廂,程秉言眼巴巴地攔,「事還沒談完呢。燃哥,幫人幫到底啊,待會李哲進來繼續——」
被他斥了一句,「急什麼,我還能跑了。」
出爾反爾,臨時反悔的事,他是不屑乾的。不過這忙就算幫到底,那女人也未必知道承得是誰的情。
裴燃邁步沒走多遠,頓在迴廊,兩指間摩梭,片刻煙霧繚繞,他不過出來透口氣。
但叫他更添堵的是,不過側身轉了幾步,就看到這齣罪魁禍首,沒事人一般,在那說說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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