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乞丐的話中我提取出了兩個重要線索。
第一,這是一個具有實體的怪物,或許已經超出了普通殭屍的範疇。
第二,師父曾說過,在歷朝歷代的陰陽先生眼中,只有殺不死的才會選擇封印。
而且還要利用斬龍江的風水格局來消磨死氣,由此可見絕對不容小覷。
就我現在的道行,想要對付這東西,殺掉肯定是不可能,若是以血為引祭出三清鎮屍符的話,應該可以將其重新封印。
可現在問題的關鍵卻是,我手中並沒有三清鎮屍符,因為在來此之前,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就在我苦思冥想找不到應對之策的時候,老乞丐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對我說。
「小子,絕對不能讓頭顱回到原位,要不然血光沖天,等不到明天天明,整個臨安都會生靈塗炭。我去試着拖時間,你來想辦法對付它!如果不行你就走,我可以死,但你不能!」
我從老乞丐透着淡藍色的雙眼之中,居然看出了坦然赴死的錚錚傲骨。
「誒」
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老乞丐已經手腳十分麻利的跳了出去,緊接着我聽見一陣清脆悅耳的銅鈴聲。
聲音婉轉空靈,時而如蜂鳴,時而似鳥叫,那聲音仿佛能驚醒靈魂,而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那是師父的隨身之物六角青銅鈴發出的聲音,平時都用棉芯封住銅鈴的肚子,等到使用的時候才會打開。
而這六角青銅鈴的作用,就是能夠讓鬼魂恢復短時間的意識,師父以前常用這隻鈴鐺問靈。
我想老乞丐就是想要借用這鈴鐺,出其不意的打亂對方陣腳,以此來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
果不其然,我看見那些被填在橋斷口處的無數鬼魂,在聽見鈴聲的時候,霎時之間像是活了過來。
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拼命掙扎,眼看着陰橋就要坍塌的時候,那個抱着頭顱的童男回過頭衝着老乞丐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森然的鬼笑。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分列兩旁的甲士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頓時吶喊聲、兵器碰撞的尖銳聲便壓過了六角青銅鈴的聲音,原本躁動的鬼魂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緊接着,十幾個陰兵手持長矛,朝着老乞丐拖拽着殘影就沖了上去。
我本以為老乞丐能掏出六角青銅鈴,想必應該還有些道行才對,至少不至於連幾個陰兵都對付不了。
可誰知道,他還真就對付不了,我以為那是牛刀小試,結果這老乞丐上去就直接把大招給扔了。
這會兒他雖然沒有通靈,看不見陰兵,可他的望氣術卻能讓他看見一縷縷死氣正在極速靠近,在求生本能的趨勢之下,居然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我只覺得一陣牙疼,沒這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兒啊?
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給我爭取時間,我真要是走了,一準兒歇菜。
雖然我和老乞丐之前並不認識,可就因為他剛才主動堵槍眼兒,讓我走的這份沒來由的義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我動如脫兔般沖了過去,將手中的一張破煞符直接拍在了老乞丐的後背之上大喝一聲。
「急急如律令!」
老乞丐的全身霎時間便被一抹紅殷裹挾,已經撲到進前的十幾個陰兵,被紅色霞光沖飛出去。
「急急如律令?什麼時候符篆之術也要配合口號才能用了?」
驚魂未定的老乞丐扭頭看着我。
其實符篆之術倒是不用配合什麼口號,我之所以喊口號,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別廢話,這樣顯得更有氣勢!說,你手上為什麼會有我師父的六角青銅鈴?」
「你師父?這麼說來,你就是景仙道人的弟子,正宗的上清傳人咯?手上有沒有能用的三清符咒,這玩意兒若是不請出三清,肯定是鎮不住!」
我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居然讓自己暴露了身份。
不過我倒是沒有在意,老乞丐手上有我師父的信物,說明應該跟我師父有些淵源。
再加上剛才他挺身而出,勉強算半個自己人。
我說:「有個錘子,誰沒事兒帶那東西!」
這就好比說好了放學後校門口等着,結果去了才知道是干老美。
「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事兒怎麼還掉鏈子,算了先想辦法活下來再說!」
老乞丐咬了咬牙,一拍大腿又從自己的胸口出掏出了一面青銅鏡。
原來,這老東西還有後手?
別看這老乞丐吃飯都成問題,身上寶貝倒是還真不少,雖然現在光線不是很好,我看不太清楚他手上那究竟是什麼鏡子,但從被歲月抹平的稜角來看,就知道肯定價值不菲。
我問老乞丐:「這是法家的鎮屍鏡?」
老乞丐搖頭說:「法家鎮屍鏡?這可是秦王八鏡之一的禹皇定海鏡,別廢話了,趕緊動手!」
我勒個乖乖,居然是秦皇八鏡之一。
相傳秦始皇在橫掃六國的時候,搜羅了不少奇珍異寶,其中就有八面來自不同時代的古鏡,後世人稱之為秦王八鏡。
但是秦王八鏡雖然名聲在外,可是真正見過的人卻屈指可數。
有傳聞說這八面鏡子被秦始皇帶進了地宮,也有說秦朝時期凶屍作亂,秦始皇為了平定天下,於是將八面鏡子分別用於鎮屍深埋地下。
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這老乞丐的身上居然還有這種寶貝,先是我師父的六角青銅鈴,現在又是秦王八鏡之一的禹皇定海鏡,這不由得讓我在心裏多想,這老乞丐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過顯然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這會兒的老乞丐已經猶如一隻矯健的獵豹沖了出去。
見狀我的手上也握起了一張借火符隨時準備配合老乞丐。
或許是因為忌憚老乞丐手中定海鏡的原因,原本屹立兩旁的數百名甲士,此時紛紛做出禦敵的姿態,但是卻並沒有要阻攔老乞丐的意思。
我一看覺得有戲,說不定老乞丐手中的定海鏡還真就管用。
可我的樂觀在心裏剛剛升起,馬上卻又欲哭無淚,因為沖在我前面的老乞丐突然停了下來,轉而朝着那具無頭屍的方向豎起了中指,大喝一聲。
「你過來啊!」
臥槽,這台詞怎麼這麼熟悉!
原來,不是老乞丐害怕不敢往前沖,真要是害怕的話,轉身逃走,憑藉手中的禹皇定海鏡,至少能護他周全。
真正讓他停下來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斷橋,他面前斷開的地方是一座鬼搭起來的陰橋,除非老乞丐插上翅膀,否則還真就只能幹瞪眼。
或許是因為情急之下的關係,我的腦子反而轉得飛快,抬手一揮手中的借火符瞬間燃燒,我屈指一彈一團淡藍色的火球跳躍着落在了陰橋之上。
霎時之間,由無數鬼魂組成的陰橋,就像是被潑了汽油一樣熊熊燃燒起來。
我這張借火符借來的那可是地獄才會有的離火,由於離火能夠將靈魂燃燒殆盡,讓陰魂永世不得超生的關係,所以平常時候我很少使用。
但眼下情況特殊,我也只能將搭建陰橋的無數無辜鬼魂徹底消滅,才能阻止兩團死氣的匯聚。
看着眼前的離火正在迅速蔓延,我趕忙捂上了耳朵,一聲蓋過一聲悽厲的鬼嚎很容易讓人心煩意亂喪失心智。
老乞丐顯然也是個老江湖,跟着我退了回去。
正當我倆準備長出口氣,覺得毀了陰橋就能萬事大吉的時候,我們眼前卻出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我看見,那些披堅持銳的甲士們,紛紛不顧一切的躍入火海,可鬼魂就是離火的燃料,他們這是要幹嘛?以此讓陰橋得以維持?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能有將近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在所有甲士快要消耗殆盡的時候,老乞丐麵皮兒猛地顫動兩下,身子本能的往後一仰。
「完了,來了!」
與此同時我也看見,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一個身高將近七尺手持長劍的人影沖天而起,然後穩穩落在了距離我們不超過二十米的橋面之上。
此時,他身上的鎧甲還呈現着那種被火焰灼燒過後的火紅色,落地之時整個橋體仿佛都在微微震顫,腳下更是出現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紋,並迅速蔓延。
「這這是銅甲血屍!」
老乞丐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就連抬起握着定海鏡的手也顯得有些沒自信。
見狀我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今天要是不除了這銅甲血屍,明天整個臨安都將化作一片廢墟。
我左手拿着破煞符,右手握緊引雷符,這是我現在手上唯一的儀仗,縱然知道這兩張符或許對於這銅甲血屍而言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逼近那銅甲血屍,高高躍起將左手的破煞符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它的腦門兒之上。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手中的破煞符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然後碳化。
緊接着銅甲血屍猛地睜開猩紅的雙眼,嚇得我右手的引雷符只能貼在了它的胸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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