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雅今日半天時間都在舒娘的院裏學古琴,她基礎忘得差不多只能從頭開始學習。
好在舒娘很耐心,即便被喬爾雅稱為老師也不曾有半分嚴厲。
喬爾雅心想如果自己小時候遇到的是舒娘這麼溫柔的古琴老師,說不定後來就換了專業。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她心裏發了兩句牢騷就拋之腦後。如今重新拾起古琴,做個業餘愛好也不錯。當覺得一切為時已晚的時候,恰恰是剛好的開始。
婢女前來問晚膳的時候,喬爾雅連忙起身告別。
「不知不覺待了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了。」
舒娘笑吟吟表示沒關係,她沒有挽留,因為她知曉喬姑娘是與王爺一同用膳。
喬爾雅走到門口碰到灰頭土臉的鐘鶴鳴,倆人行禮算是打過招呼。
舒娘替他脫掉外衫和靴子,讓婢女把沾了泥土的衣物帶出去。
她倒來一杯茶水:「今日怎麼如此狼狽?」
鍾鶴鳴把人攬在懷裏,握住她膚如凝脂的雙手。
「我這外甥有大本事,他發現一種修路材料,能讓道路堅固無比刀槍不入,馬車行駛毫不顛簸。」
「竟有這樣神奇的寶物?那豈不是將此物呈上去,陛下就能恢復他的太子身份?」
鍾鶴鳴捏了捏她的臉:「若真如此簡單就好了。」
他們還沒找到緣由。陛下突然冷落厭棄太子定是有原因,沒找到原因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舒娘擔憂道:「萬一陛下又立了新太子呢?」
鍾鶴鳴並不擔心:「陛下正值壯年,即便立新太子也不足為慮。」
他幼時在京城待過,宮裏幾位皇子並不成大器,若陛下執意把江山交給不成器的皇子,也得看朝中文武大臣願不願意要個昏君。
如今雖說太子被廢,他接到來自京城的線報,那些大臣們最中意的儲君之位還是前太子。
朝臣個個都是人精,國君昏庸無能只會導致朝堂奸佞當道,前太子仍在朝中有不低的支持率。
鍾鶴鳴緊緊摟住舒娘:「你且安心住着,我見你與喬姑娘相交甚好便安心了。等安王繼承大統,我定許你十里紅妝。」
舒娘明白鍾郎的心病,乖順依偎在他懷裏:「喬姑娘人很好,她還拜我為師學習琴藝,身上沒有大家小姐的架子,說話也很有意思。」
「如此便好,你們女子間的往來我不便插手,你該多交些朋友。」
屋內倆人說着體己話,喬爾雅臉紅地抱着琴盒離開。
她走得太快忘了把琴帶上,回來取琴不小心聽到小夫妻恩愛。都怪古人房子不隔音,還沒吃飯就先吃了一口狗糧。
喬爾雅急匆匆回來,蕭錦佑特地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她把琴盒放下,「別看了,後面沒狗追我。」
蕭錦佑笑着搖頭:「怎得走這般快,懷裏抱着東西當心跌倒。」
喬爾雅沒有解釋自己吃了一頓狗糧,她心裏百感交集。舒娘跟她是同齡人,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已經跟鍾鶴鳴在一起好幾年了。
而她自己呢,母胎單身至今!
蕭錦佑滿足了她對古言小說里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幻想,不過考察還沒結束呢,初戀可不能草率。
喬爾雅提到正事:「這琴太貴重了,我不敢收,怕被賊惦記。」
蕭錦佑並不覺得有多貴重:「既然贈與你,安心收下便是。」
喬爾雅瞪大了雙眼:「這可是古琴誒!真正的文物,放我們老家這麼珍貴只能在博物館參觀。」
誰料蕭錦佑緩聲道:「與我而言它只是一件禮物,若你不想收,便讓福祿處理了吧。」
這就是大戶人家嗎!
喬爾雅連忙阻攔:「別別別,不如這樣,等我學成出師再送我,暫時先放在你這裏好不好?」
自己一個初學者用價值連城的文物練習曲譜,太暴殄天物了。
喬爾雅一通好說歹說,蕭錦佑終於點頭應允。
她幾乎熱淚盈眶,這到底是何等敗家的太子!送出去的禮物被拒就要讓下人處理掉,難怪後世只流傳下來一張唐代的九霄環佩。
蕭錦佑只是嚇唬她,但想送給她的心意是真,他擔心喬姑娘不收才故意說處理掉。
這是母后的嫁妝,若是喬姑娘拒絕收下自然是放回去,日後有機會再送給她。
又到了夜晚,倆人合衣而眠。
蕭錦佑告訴她工人明天就能開工修路,伙食暫由王府出,他們得儘快把大米和麵粉運回來,否則王府也堅持不了幾天。
今天帶回去的東西不多,只有蕭錦佑準備了一個包袱,喬爾雅壓住好奇心沒有問他裏面是什麼。
今天回去不僅要搬糧食,估計院裏還堆着琉璃和玻璃餐具,以及讓爸媽幫她批發的酒水飲品。
又是忙碌的一天,自從穿越自己就沒閒下來過。
喬爾雅睜眼就看到原本空曠的房間堆着滿滿當當的物資,只留下了落腳的地方。
她大為震撼。
床邊現在全放着成箱裝着的琉璃工藝品和玻璃餐具,再往後就是50千克一袋的大米和麵粉。
喬爾雅下床走到門口,走廊也堆着米麵糧油,甚至她批發的酒水飲品還沒搬到樓上。
蕭錦佑跟在身後有被震撼。昨天買的物資今天就送到家裏,這般神速何愁不能成事?可惜他們世界造不出汽車,若是有貨車運送糧草,哪裏還用擔憂貽誤軍機。
喬爾雅在一樓見到了幫忙拆箱的父母,正在幫她分裝成小箱。
「爸,媽,你們歇會兒,讓我們來吧。」
喬父和喬母從女兒離開後就在整理搬運下午送來的貨,白天隔一會兒就有大卡車開進村里,引得村里人站在路邊圍觀。
「行,我跟你爸歇會,就差這些酒水沒搬上去,其他東西都給你核對了數量,沒有問題。」
喬爾雅跟蕭錦佑忙活了大半天才結束,父母正好補完覺醒來。
這下二樓堆的滿滿當當。
「丫丫,昨晚上我跟你爸去村長家問了問,那廠子能租,但是村里想五年起租,一次收五年的租金,費用是20萬,你看怎麼樣?」
這費用已經很實惠了,畢竟是個幾百平的工廠,去外面租倉庫一次都要花幾百上千呢。
喬爾雅毫不猶豫:「行,那就租五年。媽,我把錢轉給你,你幫我在村長那簽合同吧!」
這會兒蕭錦佑從樓上下來,手上拎着包袱。
「伯父、伯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二位笑納。」
喬父滿臉激動,他先看向妻子和女兒,得到允許後才收下。
「這能打開不?」
蕭錦佑含笑:「自然可以。」
喬父把包裹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拆開上面的結。
包裹里放着兩個盒子,大一點的盒子打開後是一幅白玉圍棋,底下墊着王羲之摹本。
喬父肉痛地把摹本拿出來,愛不釋手地親了親,心疼不已,
「怎麼能把它墊在下面!」
喬爾雅都替蕭錦佑感到無語。
很顯然這副圍棋更值錢。光看這泛着瑩瑩光澤、仿佛打了柔光濾鏡的棋子就不是普通的玉。
「伯父,此乃盛唐國手王積薪使用過的棋盤,由玄宗所賜,棋子皆由藍田玉打磨而成。」
啪嗒。
喬父手上的摹本掉到地上,但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心肝寶貝了,就在這一刻圍棋成了他的心肝肉。
王積薪可是陪唐玄宗下棋的「棋待詔」,能稱得上「棋待詔」的可都是唐朝的圍棋高手。
其次就是古藍田玉。如今市面上的藍田玉叫現代藍田玉,和古藍田玉是兩樣種類。
古藍田玉來歷淵源流長,從石器時代就被開採,傳聞始皇帝的玉璽就是由藍田玉製成。
古藍田玉在唐朝極受歡迎,著名古詩「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便是寫的古藍田玉。
古藍田玉文化可以說在唐朝達到了鼎盛,所以由古藍田玉做成的棋子並不奇怪,不過流傳到現在可就成了古董珍品。
由於歷朝歷代開採,到現代古藍田玉原生玉礦已經無法再找到,如今的藍田玉和古藍田玉就像祖宗和晚輩的關係。
摹本只能自個欣賞,圍棋卻能給老夥計顯擺,喬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提前退休了。
另一個小盒子裝得是給喬母的見面禮,喬母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隻翡翠鐲子。
喬父湊過來看了眼,他略微懂點翡翠知識,知道顏色越純越貴。
「這翡翠鐲子水頭好,恐怕價格不便宜。」
喬母拿出翡翠鐲子。鐲子通體質地純淨,細膩無裂紋,像玻璃一樣清澈透明。她雖不懂翡翠,卻聽過透明度越高,顏色越綠越值錢。
她暗自在心裏掂量,這鐲子恐怕價值不菲。
奈何家裏沒有識貨的人,她又好奇這麼漂亮的鐲子值多少錢,得給人家小蕭回禮。
喬母突然想起來自己去年加了個賣玉的老闆,說不定對方知道。
她趁着小蕭和閨女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張。
玉老闆回復的很快:姐,你這拍的照片p圖沒有?
喬母連忙回復沒有。
玉老闆很快回覆:要是現場實拍沒有加濾鏡的話,這是翡翠裏面的玻璃種帝王綠翡翠。不過只靠一張圖片我也不能確定,你要是信得過可以來我們門店檢測。
喬母頓時覺得鐲子燙手,連忙把東西放回盒子裏。
她不是沒見識的婦女,相反做生意接觸過有錢富太太,自然聽說過玻璃種帝王綠翡翠的名號。
這可不是一般的翡翠,這是翡翠裏面的老大啊!
喬母感覺手都在顫抖,還好鐲子已經放下了,要是磕碰着那才是罪惡深重。
喬父喜滋滋放下棋盤,就見妻子一副後怕的模樣。
「你咋了?」
喬母被他嚇一跳。
「你別碰我,讓我緩緩。」
喬父納悶:「你在客廳站着被鬼嚇到了?」
喬母一巴掌拍他身上:「我要是被鬼嚇到就好了,現在嚇到我的不是鬼,是這鐲子。」
她心情複雜:「不知道小蕭家裏是什麼條件,送的禮物這麼貴重,咱怎麼給還禮?」
「要我說心意到了就行,你送他古董估計還不值錢,不如送些他需要的東西。」
喬母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這鐲子我剛剛找人幫忙看了,說是玻璃種帝王綠翡翠。」
喬父一個趔趄:「啥?!玻璃種帝王綠翡翠?!」
喬爾雅和蕭錦佑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什麼玻璃?」
她正在和蕭錦佑商量先把哪些東西帶走,就聽她爸大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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