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建成其實已經明白自己大勢已去,只是看着李秀寧說道,「阿姊,你騙了我。你怎麼忍心騙我?」
「毗沙門,我沒有騙你。多說無益,你束手就擒吧。」
李建成突然嚎啕大哭,對着李淵跪了下去,五體投地的說道,「父皇,兒臣知錯了。您就饒過兒臣這一回吧。」
沒等來李淵的話,卻聽見竇媽悠悠一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且不說你與秀寧,世民,元吉一母同胞,就是兄弟姊妹之間也不應如此,毗沙門,你做的太過了。」
「兒臣知錯了。求父皇母后饒過兒臣這一回。」李建成不斷的在地上叩首。
竇媽轉過身,不再理會李建成,向着殿後走去,「李阿婆,你教的好兒子,你自己處置,我累了。」
李淵身後的大臣集體躬身行禮,「恭送皇后。」
而李秀寧對着從玄武門趕來的何潘禮說道,「點集人手將此處的長林軍給本宮清理乾淨,順便把你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再派人去承乾宮和齊王府告訴邱行利的人,沒有聖上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滋擾生事。」
何潘禮盔甲帶血,有幾處破殘,臉上有着難以抑制的廝殺之後的疲倦,聽到李秀寧的話,精神一振。急急忙忙的叉手說道,「喏。」
就在何潘禮指揮着手下的禁衛清理武德殿前的長林軍之時,李世民帶着李靖李世勣秦瓊尉遲恭咬金等人來到武德殿之前,看到殿前的樣子,李世民臉色一變,又看到李淵和李秀寧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李淵看着被程咬金提在手上的李元吉,不由皺了皺眉頭。
「太子失德,貶為庶人,關入宗人府,隨後發落。齊王元吉,乖張暴虐,倒行逆施,助紂為虐,褫奪王位,一併壓入宗人府。」
便有禁衛上前,拖走了還在地上叩首不止的李建成,何潘禮走到程咬金身前,示意程咬金交出李元吉,程咬金將李元吉放在地上,何潘禮拱了拱手,派出幾名禁衛,押着李元吉朝着宗人府的方向去。
李淵對着眾人說道,「朕累了,眾卿,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身後的三公和朝中大臣以及台階下的李世民等人均不敢言語,卻聽李秀寧說道,「父皇,朝中不可一日無儲君,今太子被廢,朝中不免人心惶惶,還請父皇早日定下儲君。」
李淵勃然大怒,對着李秀寧吼道,「朕說朕累了,家國大事非你一女子可知,都散了。」
眾人面面相覷,對着李淵躬身退下,李淵也不搭理眾人,轉身朝着大殿之中走去。
李世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落,身後的眾將也是神態各異。
李秀寧卻是一笑,對着李世民使了一個安心的眼神,又對着李世民說道,「善後的事情就交由你處理了,切記一點,不要有着斬草除根的想法,建成和元吉我另有安排。」
「若是聽到你手下的人去承乾宮和齊王府鬧事,休怪我翻臉不認人。既要做君主,就要有君主的氣度和擔當,不要學什麼帝王之術,如此害人害己,總是得不償失。」
李世民心中瞭然,李秀寧的話不僅僅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着自己身後的諸人說的,也許剛剛尉遲恭在玄武門前的一番話,讓李秀寧心中對自己起了芥蒂。
但是阿姊是如何知曉的?尉遲恭剛剛的提議真的讓自己有一些心動,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答應尉遲恭,否則自己此刻應是悔之晚矣。
又聽李秀寧說道,「本宮告訴你們,本宮雖是女兒身,但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釘的主,太子和齊王的家眷本宮保了,太子和齊王的命,本宮也保了,熄了你們不該有的心思,好好輔佐秦王才是堂皇正道。」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看着李秀寧不像是在說什麼玩笑話,都是點頭稱是。
「雖說成王敗寇,但是你要看這是什麼王什麼寇,老二,這寇也是你的親兄弟,不要在日後的史冊上給你留下弒兄殺弟的惡名。」
「阿姊教誨,世民謹記於心。」李世民聽完李秀寧的話,對着李秀寧叉手躬身說道。
李秀寧轉過身,慢慢上了台階,朝着武德殿一步一步的走去。
不是很高大的背影,卻給了台階下的眾人一種極大的震懾感,不愧是大唐第一女戰神,身上竟然有一種男兒都不曾有過的氣概。
眾人離開武德殿之後,隊伍後方的長孫無忌,悄悄的拉了拉尉遲恭,「不是交代你讓秦王趕緊安排人去成乾宮和齊王府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端是後患無窮。如今平陽公主發話了,確實更難做了。」
尉遲恭一臉的苦笑,「你以為我沒說嗎?你以為我沒做嗎?剛才在玄武門前,我就已經提醒過秦王了,秦王不願,我又能如何?」
「我勸你也熄了這個心思,玄武門前秦二哥告訴我,平陽公主已派娘子軍宿將丘行利,李神通等人前往承乾宮和齊王府保護太子和齊王的家眷,若是你我對承乾宮和齊王府動手,能不能討得好難說,但肯定會惡了平陽公主,反而得不償失。」
「雖說娘子軍諸將大部分都與秦王親厚,但是在涉及儲位的情況下,這些人永遠都是中立。無端的得罪了中立勢力,對我們有害無利。」
長孫無忌不由皺眉,說道,「平陽公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邊算計太子,一邊又幫着太子,她也是生死場裏拼殺出來的,豈不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公主殿下畢竟是仙人下凡,已經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測的,我老黑雖喜歡立功,但是也要考慮這其中的得失,因果,利害關係,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為之。」尉遲恭說道,「抱歉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此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唉,有些事情秦王不方便出面,還是需要你我等人替他做了才是。」
「你還是小心些。」尉遲恭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候有時候還是要見好就收,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叫過猶不及。」
也許是兩人在後面嘀嘀咕咕的時間久了,李世民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看見李世民的眼神看向自己二人,便住口不再說話,跟着大隊伍走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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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前,王德對着正要進入殿內的李秀寧說道,「將主,聖人情緒有些低落,心情不甚好,還請將主謹慎一些。」
李秀寧點點頭,「太子未死,你心中可有遺憾?我已知你的事情,若不是毗沙門瞎指揮,你也不可能受得如此重傷,卻是我這做將主的不對了。」
「將主說哪裏的話?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如今更是在這皇宮之中,衣食無憂,小人已經很知足了。」王德說道,「如今太子被廢,小人覺得也夠了,在這皇宮大內之中,其實小人已經想明白,對於一些貴人來說,留着他的命,讓他失去一切權力,反而比一刀殺了他,更能讓他感受到絕望和痛苦。」
「你這就有失偏頗了。」李秀寧腳下一頓,「我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也不希望你因為仇恨,讓自己變得更為偏執和瘋狂,我娘子軍中人,就要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
「當年毗沙門讓你失了香火,我這做阿姊的卻是對不住你了,聽聞你家中僅剩你一人,我已與何潘禮商議過了,他家中尚有一庶子,因是庶子,他至今也頭疼如何安置,這孩子我也見過,年紀不大,聰明伶俐,他願將此子過繼於你,為你繼承香火,至此你兩家成一家,昔年戰場並肩殺敵,如今更是一家親,不失為一段佳話。」
李秀寧說道,「這也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若是你不願,我也不強人所難,那就此作罷。」
「老何這是何苦呢?將主這又是何苦?我這破殘之身,豈有不願的道理?王德在此謝過將主,只是怕這孩子背負着宦官之後的名聲,對將來不利。」王德苦笑。
「宦官之後又如何?曹阿瞞就不是麼?人之出身不能代表一切,太史公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李秀寧笑着說,「這不算什麼顧忌,憑着此次你的功績,給孩子博一個出身不是什麼難事。」
王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謝過將主的大恩大德,小人及後人必忠於大唐,九死無悔,卻是做不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阿瞞。」
「開句玩笑你就當真了。」李秀寧說道,「起來吧,本宮要進去和父皇說些事情,閒雜人等不要入內。」
王德躬身說道,「小人遵命。」
李秀寧進入武德殿之後,抬眼就看見李淵頹然的坐在案幾之後,以手扶額,臉上有着說不盡的悲傷和沒落。
「平陽,你說父皇是不是很失敗。四個嫡出的兒子,老大陰沉無情,老二虛偽不已,老三早夭,老四殘忍暴虐,你說朕是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等李秀寧說話,李淵又繼續說道,「老大是嫡長子,自古廢長立幼,乃是取禍之道,但偏偏老二功勞之大已經賞無可賞,封無可封,老大已經無法壓制老二的野心和力量,你說朕該怎麼辦?」
李秀寧心中不由想到,這算是李淵的心裏話嗎?帝王心術講究的就是一個平衡,一個殺伐果斷,任何威脅到自己皇權的存在,必然會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李建成是太子,雖說手上權力不大,但是身後有着世家門閥的支持,李淵難道就不會擔心嗎?太子建成,有朝一日聯合世家將自己趕下台來?
所以將李二推出來和老大李建成打擂台,雖說是順勢而為,難保也不是存着平衡的心思,否則也不會將大部分的軍權和將領交由老二麾下。
雖然李淵嘴上說是心疼兒子,但是他究竟存了怎樣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
「如今說這些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李淵自嘲一笑,「還有一件事,父皇甚是痛心,但是猶豫是否要告知於你。」
「父皇,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
「今日朝中有滎陽鄭氏官員以秘匣投書,其中言太子建成之罪行累累,驕奢淫逸,穢亂後宮,殘暴不仁,其中有一條更是令人髮指,人神共憤。」李淵的臉色有些潮紅,許是過於激動了。
李秀寧哂笑一聲,「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罷了,不過是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而已,不足為信。」
李淵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對着李秀寧說道,「此事與你有關,乃是太子妃鄭氏所言,時間,地點,人物均一一對應,由不得朕不信啊。」
「鄭觀音?」李秀寧腦海中出現了一副絕美的容顏,「這滎陽鄭氏真真是不要麵皮了,甚至連嫡女說放棄都放棄了,世家大族果真是冷血無情。」
「事關重大,朕不得不信。」李淵說完從案頭拿起一份奏摺,「武德六年,平陽公主李秀寧偶發風疾,太子差人於湯藥之中下毒,原因平陽昭公主建言陛下外放秦王洛陽開府建衙。」
「什麼?!」李秀寧頓時心中大為憤怒,雖說這副本世界的李建成與自己並不算是特別親厚,這臭小子居然干出毒殺平陽公主的事情,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歷史上沒有記載李秀寧的死因,只是一筆帶過,着重的描寫只是死後所受待遇,比如皇帝哀悼,軍禮下葬之類的生榮死哀,如今倒是解了這個謎題。
毗沙門,老娘出了副本,不給你來上幾頓竹板炒肉,老娘就不姓李,就不叫李秀寧。
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長大後就長歪了呢?不行,這孩子的教育一定要從娃娃抓起,這種危險的思想一定要從根上給他掐滅掉。
李秀寧有一些哀怨的看着李淵,你這都生的什麼兒子?
李淵無事的李秀寧哀怨的目光,繼續說道,「我聽你母后說,你對於建成和元吉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有此事之後,朕不知你是否能公正對待?畢竟都是朕的親骨肉,犯下如此大錯,就是凌遲也不為過。」
「父皇,我已成仙,凡塵種種與我如過眼雲煙。」李秀寧說道,「大可不必如此激我,關於建成和元吉的安排,父皇可願聽我詳細道來。」
「你真的能放下嗎?」
李秀寧點點頭,這是副本世界,又不是真實世界,就算是李建成毒成殺了平陽公主,和自己真的無關,而且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就讓李淵殺了李建成,李建成一死,副本的懲罰就來了,還不如自己大度一點,饒這個世界的李建成一條狗命。
「那你準備如何安置他們二人?」
「王德,進來。」李秀寧說道,「去我寢宮,將我枕頭底下的輿圖拿來。」
「輿圖?」李淵心中頓時大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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