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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明亮,街頭上還未有行人,驛館的大火很快就引起了混亂。
張大象見狀怒喝道:「祿東贊,你好大的膽子!」
看守這裏的官兵急忙把祿東贊等吐蕃人帶了出來,好在火勢蔓延得不快,只是祿東贊所在的房間着火,撲滅之後窗外牆體都有很明顯被燒過的痕跡。
許敬宗帶着人上前喝問道:「祿東贊,你可知在長安城縱火是重罪。」
對此祿東贊只是笑着沒有回話。
看他得意的神情,許敬宗來回踱步,思量半晌又道:「來人將祿東贊拿下,交由刑部處置。」
「喏。」
張大素無奈道:「昨晚他的消息傳不出去,這才燒了驛館,這件事很快會被很多人知道,祿東贊想用這種方式來傳遞消息,松贊干布也會知道,祿東贊在長安城的境遇。」
許敬宗神情疲憊,低聲講着:「大家都累了一天一夜了,早點休息。」
張大象和張大素也各自帶着人離開。
從年關到現在禮部眾人都很忙碌,尤其是今年各國使者來長安城,要應付的事情諸多,還有邊關戰事一觸即發。
好在現在外交院的人手夠用,不然光看眼前這些事眾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給李世民拜年之後,接下來的日子就輕鬆了許多。
一早起床,張陽推開床邊的這頭熊,站在院子裏洗漱。
小武和媳婦還在房間裏睡着,用冷水洗了把臉,用帶着冰渣的水洗臉特別地提神。
院子裏還堆積着一些木屑,一個個削好的木料整齊地堆放着,張陽耐心地把這些東西都放在一輛木車上,打算拉着這些木頭先去村子。
李玥和小武也醒了,一起收拾着家裏。
吃了早飯,一家子便準備出門。
其實李玥的個子還挺高的,小時候穿着襦裙看不出來,今天要去驪山修建新房子,她特意穿上了舊衣裳。
這是以前自己做苦力留下的粗布衣服,穿着男子衣服收緊腰腹的她顯得高挑許多。
被夫君這麼看着,李玥的小臉紅了紅,避開目光又給小武整理髮髻。
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了車,出了家門讓楊嬸帶着一些今天準備好的吃食,打算今天一天都在驪山。
張陽拉着車一路走出長安城。
家裏沒有僕人,張陽穿着粗布拉着車,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驪山令,更不像是身負銀魚袋的當朝禮部尚書。
出了長安城城門,車夫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張陽注意到他的生意又擴大了不少,城前排列着一排排的馬車,一眼看去很是壯觀,足足有上百駕。
「你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大了。」
「貴人說笑了,與貴人的家業相比,小人的這點買賣算得了什麼,就是又有別的貴人來幫助小人,小人的生意這才更好了,有了更多的馬車。」
一味地擴張並不見得可以得到好處。
為了讓生意有這種規模,肯定是與他人達成了什麼交易,也不知道他為了這個生意都付出了什麼。
不過這些事情又與自己沒有關係了。
將拉來的木車掛在馬車後,張陽扶着媳婦和小武上了馬車這邊前往驪山。
馬車駛動,李玥小聲道:「這人果然是找了其他權貴一起做這份買賣。」
張陽點頭道:「一味地擴張不見得是好事,太過着急了也會亂了方寸,太過貪心太過急切,遲早會在半道上栽倒。」
】
李玥稍稍點頭。
如果他不能控制他的貪婪,他一手拉起來的這份生意遲早會被背後的權貴吃下,更有可能會讓他的生意分崩離析。
但凡給個好點的下場,也會是買賣被剝奪,最後給他留點家產。
又或者什麼都不給,給他留個家徒四壁。
有勢力的權貴都不想吃虧。
因為他們是最不肯擔風險的人。
而這種生意也有時節性。
張陽感慨道:「相比於這種租用馬車的生意,我更喜歡運輸業。」
「夫君說的運輸業是運送貨物嗎?」
「是這種意思,以前考慮過,不論是商客還是腳夫,如今的商業規模還沒有達到能夠產生運輸業的條件,再者說時效也要看天氣,效率很低,成本太高。」
李玥開口道:「大多數的客商也都是自己運貨自己賣。」
夫妻倆說着話,將如今的大唐運輸業給剖析一遍,要是洛陽的運河能夠開通也能夠降低運輸的成本。
當年隋煬帝開闢大運河,能夠加快漕運的同時,也給商業流動帶來了便利。
等驪山的規模足夠大,夫妻倆就算要為運輸業做打算,也不過是在自己的生意範圍內先做打算。
來到驪山腳下,先把小武送到武士彠身邊。
走到驪山山頂,一大堆的石料就堆砌在這裏。
張陽拿起掃把,先把一片地打掃乾淨,地基還很紮實,再怎麼說也是行宮的地基。
李玥提着水桶將砂泥攪和好,張陽拿着磚石先把地基壘高。
夫妻倆一起為了這個新家一磚一瓦來修建。
不多時,李玥的額頭也有了汗水,衣服上沾了一些砂泥很是狼狽。
等累了便坐下來看着圖紙。
李玥看着圖紙好奇道:「我們的書房要這麼大嗎?」
正在壘着地基的就是自家的書房,書房坐落在西面,圖紙上這個書房佔地五畝,而且有三層高。
張陽笑道:「咱們的山門學識自然要多,而且科學與數術一道求之無窮無盡,以後我們家要收集很多的書籍。」
「我自己也可以編撰書籍。」李玥吃着包子講道,包子有些涼了,她倒是不嫌棄。
而自己家的主要房間就在華清池邊上,等新家落成推開門眼前便是華清池,心情就會很不錯。
自己的新家一磚一瓦來堆砌這種成就感最好了。
又能節省人力,又能做到自己心裏有數。
張陽丈量好地基的高度,接下來就是牆體了。
拿出一根線,線的另外一頭綁着一塊磚石,把綁着的磚石懸在半空中,筆直的線可以用來參考。
張陽丈量着牆體間的距離再用家裏準備好的木樑搭起來。
李玥看着夫君扛着一根木樑小臉愕然,如此重的木樑一個人就扛起來了。
想到夫君的力氣,李玥小臉再是一紅,低着頭繼續把磚頭用砂土砌牆。
「這種磚石都是用來修建城牆的,工部還挺大方的。」
李玥打量着手中的磚石講道。
這種磚石修建的牆壁很是堅固,就連很多州府也用不上這種上好的石料。
張陽解釋道:「咱們長安城民風淳樸,為人仗義大方,念在我與閻尚書這麼好的交情,自然也會拿出石料給我們。」
李玥小聲道:「還不是他們欠着人手不肯給,再者說這也是當初父皇答應的,工部一是心虛,二來本就欠着我們家人手,哪有夫君說得這般仗義大方。」
「就是你父皇還欠着咱們家的賬,也不知道他現在勵精圖治去年收了多少賦稅,能夠還我們家多少了。」
聞言,李玥輕聲笑着。
休息的時候倆人坐在一起吹着山風,李玥脫下自己的靴子,放鬆着自己的腳。
額頭上還有不少的汗水。
張陽看着她原本嫩生的雙腳因為建房子,腳底紅成了一片。
穿着粗布衣服,稚氣脫去,她的眉梢間有種才華芳馥藏於內的感覺。
這是她長年讀書而來的氣質。
太陽逐漸向西,張陽看看了今天的成果,書房的地基已經鋪好。
兩面牆體才修到一半,這是第一層的牆體,張陽看向自己帶來的一堆木料,這都是用做木架的,組裝起來踩着架子才方便修砌上方的牆體。
就快到傍晚,倆人這才下山。
張陽小聲道:「該給小武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了。」
李玥踩着下山的石階,「家裏也沒有多餘的房間。」
「這好辦呀,把我的房間騰出來,收拾收拾給小武住。」話語稍稍停頓,張陽清了清嗓子,「對,就這樣,我住你房間。」
李玥伸手擰着腰腹的軟肉,「夫君心裏早有打算了是不是?」
張陽躲閃着她的魔爪,「小武都這麼大了,也該有她自己的空間了,這是為了她好。」
楊嬸看着夫妻倆人笑罵打鬧着下山,她的臉上也帶着笑容。
公主殿下現在的日子很是幸福,奶奶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吧。
一直下了山也沒見媳婦答應,張陽一臉的愁容,小武也快十歲了吧,孩子越來越大了,怎麼能一直和大人睡。
雖說這一次媳婦沒答應,心裏還是有信心的,找個機會再和媳婦好好說道說道。
祿東贊放火燒驛館的事情,在長安城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這件事也被不少關外人知曉。
人們一時間議論紛紛,大唐和吐蕃開戰在即。
甘露殿,李君羨正在向李世民稟報。
聽完一番話,李世民沉聲道:「除夕夜的天空異象來自驪山方向,雪蓋住了痕跡,也無從查起了是嗎?」
李君羨低聲講着,「以往都是在長安附近,今年卻在驪山,是末將疏忽了。」
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結果。
李世民也想放棄,這個夜空異象人們紛紛說是祥瑞之兆。
從這個異象出來,大唐這兩年一直都是豐收。
就連袁天罡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李世民當然不信這是什麼神跡。
既然製造這個異象之人對大唐也沒有什麼惡意,就當它是一個祥瑞之兆又何妨。
「這件事你還要繼續查,做事要隱蔽,有消息便來告訴朕。」
「喏。」
太監小步前來,躬身道:「陛下,人都到了。」
李世民點頭,「你先退下,讓輔機和尉遲恭入殿。」
李君羨再是行禮,「末將告退。」
看着長孫無忌和尉遲恭走入殿中,李世民朗聲道:「這一次祿東贊在驛館放火是何意思?」
尉遲恭回道:「陛下,吐蕃和大唐開戰在即,當初退還財寶之後,便將祿東贊看管了起來,期間祿東贊想要給吐蕃送去消息不得,這才放火燒了驛館,末將以為他此舉同樣是為了給吐蕃送去消息。」
長孫無忌點頭道,「陛下,臣以為吐蕃人一收到消息勢必想要開戰。」
李世民眼神陰翳,「若是開戰,邊關勝算幾何?」
甘露殿內君臣三人商量許久,直到李世民的旨意從殿內送出。
命侯君集為河西道行軍總管,即刻前往西州整頓邊防事宜,命牛進達收攏三萬兵馬奔赴松州整頓邊防事宜。
旨意送去,幾匹快馬離開長安城送去軍報。
第二天,長安城周邊不斷有兵馬出現,一隊隊沿着官道朝隴西方向而去。
張陽在家中聽到消息,大唐和吐蕃終究免不了一戰。
意氣風發的松贊干布和滿是野心的李世民總要有個高低之分。
李玥神色擔憂,「也不知道如今邊關如何了?」
張陽坐在家中,此刻面前放着一張西域地圖,「蘇定方和李道彥去年的時候就到了西域,在西域攻城略地,現在也該準備妥當。」
李玥拿着小板凳在一旁坐好,見夫君畫在地圖上了一個圈,又畫了一條線,「這是何意?」
張陽指着從西域延伸出來的線,一直延伸到吐蕃境內,笑道:「這是偷家。」
「有多大的把握?」
「要看蘇定方和李道彥現在適應了高原氣候沒有,松贊干布帶兵在前,依仗着高原的地勢,他多半對自己的大後方沒有防備,也很放心。」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這支兵馬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西域,而是在吐蕃。」
「平了西域也會有吐蕃的威脅,松贊干布着急出兵自然不想看着西域就這麼落入大唐之手。」
張陽說完又是搖頭,「希望蘇定方他們能夠順利,要說做飯造房子我行,行軍打仗分析局勢這種事情還真不是我所擅長,也只能出奇招,以一種損失最小的方式,來換取勝算。」
「這一仗若是贏了呢?」李玥好奇道。
張陽意味深長的笑着沒說話。
眼神中有些不服氣,李玥又道:「夫君說與我聽又何妨?」
「這個計劃籌謀很久了,就連你父皇都不知道。」
「你連妻子都瞞着。」
李玥的眼眸瞪着伸手又要擰。
「給小武準備單獨的房間,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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