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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規第五條:不許偷看睡覺。
「等等。」張陽打斷道:「這也要寫進家規嗎?」
李玥重重點頭,「誰讓夫君偷看我睡覺。」
張陽扶着額頭,「我那不是偷看你睡覺,你睡覺有踢被子的習慣,我只是幫你蓋好被子,怕你着涼了。」
家規第六條,每月至少三頓酒釀圓子。
李玥寫下這條滿意點頭。
聽到雨水落在自家屋頂上的動靜,張陽清了清嗓子,「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家規也要與時俱進,我覺得暫且先這樣,至於以後我們可以慢慢修改,也可以再增加。」
生怕她再寫出一些離譜的家規。
「母后說了,如果不加以管束,家裏會亂的。」
聽李玥講話,張陽看着自家的天花板,這長孫皇后到底和媳婦說了什麼,難不成說的都是管家之法?
仔細想想皇后管着後宮,在管理方面皇后一定很有經驗。
再怎麼說一個掌管後宮的皇后沒點管理能力可不行。
「河間郡王就算是燒了禮部府衙,父皇也沒有責罰,為何屢次要出走呢?」李玥突然問道。
「當初跟着陛下打天下的人中,河間郡王就是其中之一,當年的好漢如今又剩下幾個,再加上之前禮部立功的事情,用過錯抵功勞,不獎不罰。」張陽漫不經心回道。
看夫君還打磨着一個小圓片,李玥湊近小聲道:「就算是不獎不罰父皇也不該什麼作為都沒有?這可是燒了禮部的府衙,罪過很大的。」
「也許你父皇想開了,總歸是打算重新修建禮部的,順手推舟。」
「不對。」李玥挨着張陽的肩膀低聲道:「若是父皇給了責罰,就算是把河間郡王拿入大獄也就算了,看如今這般什麼都不過問,這才讓河間郡王害怕,這是帝王權術,與其一刀砍下去,不如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這樣更有威懾。」
張陽乾笑着,「呵呵呵,什麼帝王權術,人間是美好的,別要把人心想得這麼可怕,好不好?」
李玥瞭然於胸,俏目瞪着,「夫君早就看穿了,是也不是?」
「我沒有看穿,要不就是你父皇早忘了這件事。」
「今日看夫君對河間郡王不搭救,不說情,我就看出來了,看似一場鬧劇,夫君知道其中兇險自然不能參與,他夫人也是為了全家着想,這才讓河間郡王留在長安城,這般又哭又鬧都是給父皇看的,要罰要抓全聽旨意,就是要讓父皇知道要死,全家老小一起死,他夫人為了保住全家才是用心良苦,不讓河間郡王踏出長安城半步是等着父皇責罰,這是智慧。」
「有沒有可能,是他夫人怕別人說自己閒話?以為正妻辦事不妥,氣走了家主。」
「這是小人之見,哼。」
李玥打着哈欠,便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活得湖塗一點也挺好,李玥這一次見了長孫皇后,突然覺得她成長了很多。….以前的媳婦傻傻的,哪裏會想到這些。
人間不是美好的,李世民是險惡的。
現實是殘酷的,讓媳婦單純地活着也挺好,至少無憂無慮。
第二日一早,夫妻倆安靜地吃着早飯。
這幾天兩位嬸嬸嗮好了不少紙張,每天嬸嬸家的院子都鋪滿了紙。
看着王嬸推着一小車紙來到院子裏,這些紙像布匹般都卷着,這是李玥今天的勞動任務,她和兩位嬸嬸要把這些紙張裁剪成能夠用來印字大小的紙。
吃了早飯,張陽早早出門去東宮當值。
腦海中不斷思索着,為什麼媳婦會突然想到立家規,嗯……耿耿於懷中。
路程過了一半,在朱雀大街上,一個身影晃進眼中,張陽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下是一個披着一塊破布蹲在路邊的傢伙。
程處默從破布中抬頭,咧嘴笑着,「怎麼樣?」
張陽也蹲下身看着他,「處默兄你這是何意呀?」
先是瞅了瞅四周,程處默笑道:「這不是你說的嗎?某家要低調。」
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張陽用冷靜壓住了要揍程處默一頓的衝動,程咬金大將軍一臉上火的氣色不是沒有原因的。
「處默兄,你覺得你這樣低調嗎?」
程處默晃了晃身上的破布,「不低調嗎?」
張陽又看了看四下,「處默啊,這裏是朱雀大街,你看看四周有乞丐嗎?」
「沒有。」
「那你說,就你一個乞丐蹲着是不是特別扎眼?」
「乞丐不夠低調嗎?」
張陽欲言又止,再次壓住了要揍他的火氣,「我說的低調不是這種低調,我說的是你要融入群眾中去,大隱隱於市。」
程處默沉默不言語。
「懂不懂?」
「不懂。」
聽他回話得這麼幹脆,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不怪你。」
程處默眨了眨眼,「那怪誰?」
「怪老天瞎了眼。」張陽苦惱嘆道:「還是別低調了,趕緊變回來,我害怕。」
在程處默不解的目光下,張陽走開幾步,又折了回來上下一番打量,「嗯,沒錯了。」
「沒什麼沒錯了。」
「你天賦異稟。」
程處默冷哼一聲,「呵,還用你說?」
「你把你手下的主要人手名單和安排都讓上官儀寫一份送到村子裏,我就先去東宮了。」
「你放心,一定辦好。」
「哎。」
這個四月事事不順心,從見了程咬金一次之後就沒有一件順利事,真邪了。
走入朱雀門,就見到了一群官吏剛剛下朝,按說這個時辰下朝有些早。
下朝的人一個個面色凝重。
本着自己只是一個東宮舍人,一個小小文吏不該多去打聽,就算是他們的小聲議論也要裝作沒聽到。….張陽加快腳步,熟門熟路走到東宮,李承乾和張大安就站在東宮殿前。
「實在是可惜了,昨日沒有與孤一起去打獵。」
張陽站定道:「太子殿下有什麼收穫嗎?」
「孤倒是有不少獵物。」
「除了獵物還有別的收穫嗎?」
李承乾想了想,「那倒沒有。」
站在李承乾身邊,張陽朝着他身後的殿內望了望,「咦?鄭公呢?」
李承乾解釋道:「被父皇留下了,西域形勢有變,今日早朝就議論這件事,高昌的……」
「停!」張陽打斷他的話,「太子殿下,我這人讀書少,朝中的事情我也聽不懂,也不是我該去想的,我就是一個東宮舍人。」
李承乾尷尬笑着,「你實在是……」
「在其位謀其事,不該管的不要管。」
「也有道理,有些人妄議朝政,不在其位卻在外面大放厥詞,孤最厭惡這等人。」
「嗯,長孫公子之前也在東宮妄議朝政。」張陽皺眉道:「身為東宮的舍人,陪伴太子學習,我覺得我應該彈劾長孫公子,以盡職責。」
李承乾的神色越發尷尬,「其實長孫沖還是很有才學的,他的見地也不錯。」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長孫沖對別人大放厥詞就算了,下官就當沒聽到,可太子是儲君,往大了說這是扇動儲君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上一次暫且姑息,若有下一次下官不僅要彈劾他,還要好好揍他一頓。」
「彈劾就彈劾吧,不用揍了,孤不想你們之間有仇怨。」
這就是李承乾的弱點了,在政見與交情上分不清楚,還不如李世民做個全家老小都害怕的人。
李建成一死,李世民的其他兄弟一個個躲得躲,跑得跑。
就連李孝恭躲都來不及,做個禮部尚書都不安穩,慫得大屁都不敢放一個。
相比李世民的絕情狠辣,李承乾太過仁厚了。
仁厚是好,但別有用心的人會利用這一點。
「難道不揍他就不會有仇怨了嗎?太極殿的大臣們據理力爭,道理爭不過就爭拳腳,這不是什麼仇怨,這是立場,一種很堅定的立場,特別是鄭公他隨時都能拿出一頭撞死以謝天下的氣勢,我很欣賞。」
「你上次說的西洋打擊樂器究竟是何物?」李承乾轉移話題。
張陽拿起自己的腰間的水囊,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其實就是一種架子鼓,本想做出來給太子放鬆放鬆,不過我反悔了。」
「反悔了?」
「鼓聲會招來宮裏的守軍,萬一鼓聲一響人家把東宮圍了,不知道還以為太子要謀反,這要怎麼解釋?」
「……」
李承乾在殿前的石階坐下,「孤發現與你說話很費神。」
張陽乾笑道:「我這人的思維比較跳躍,太子見笑了。」
倆人沉默無言好一會兒,張陽站起身道:「我給太子做一個沙袋吧。」….東宮並不是很大,要找一個布袋並不難,在東宮一角有個長滿了雜草的地方,這地方應該是用來種一些景觀,張陽用沙土把布袋子裝滿,在東宮找了一棵比較矮的樹。
這棵樹的枝幹夠粗也結實。
把沙袋掛在枝幹上懸着。
就是沙袋的形狀不太好,是一個橢圓形,張陽用力打出一拳沙袋晃了晃,點頭道:「還不錯,太子殿下試試。」
李承乾看着張陽的模樣,也打出一拳,「這個沙袋是有何用。」
「沙袋挺好的,就是會漏沙子。」張陽拍去手中的沙粒,又道:「太子殿下把它想像成一個最討厭的人,用拳頭狠狠打它,用力打,直到自己打不動為止,既能鍛煉自己,又能把心中的煩悶宣洩出去。」
「當真要如此嗎?」
張陽澹然道:「它只是一個沙袋而已。」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一拳一拳打在沙袋上。
「用力點,拿出藏在心裏的怒火,往日的委屈,往日的不滿全部拿出來。」張陽在李承乾的身後慢聲低語。
李承乾悶不做聲,一拳一拳繼續打着,直到拳頭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
沙袋晃動不停,他已經進入狀態了。
張大安沉默看着,眼神盯着那個晃動的沙袋。
就連東宮的侍衛太監也好奇看了過來,紛紛駐足看着奮力打沙袋的太子。
每一次打沙袋都會有沙子落在太子身上,要是用麻布層層包裹就更好了。
只是臨時做的,能湊合用就行了。
拳頭的力量越來越小,李承乾累得坐在了地上,雙手因為不停的捶打導致現在還在顫抖,拳頭上都是一片紅印,甚至還有些擦破了皮。
李承乾伸手擦了擦汗水,這下沙子遇到汗水也黏在臉上。
「太子殿下現在感覺如何?」張陽低聲問道。
「好多了。」李承乾扶着樹站起身,「孤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這是一種心理作用,有時候一些疙瘩一直在心中,就像是積鬱成疾,尤其是太子的身體也該多多鍛煉,每日早起半個時辰打沙袋,再去太極殿聽政,這樣一來效果會更好,也可以打消自己的困意,提振精神。」
李承乾灌下一口涼水,「都說你深諳養生之道,就連秦瓊大將軍都承你的人情,如今還在養病據說近日身體好了很多。」
張陽恭敬地拱手道:「一點淺薄的學識而已,臣觀察太子這兩日,首先要治的就是太子身體虛浮的症狀,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長期不運動很容易會出現人體循環能力下降,太子是不是時常吃東西沒胃口,而且早便也不暢?」
見李承乾不說話,張陽又道:「太子殿下氣色上的這種暗沉不是一種健康的表現,太子正是年輕最有活力的年紀,每日加強鍛煉,這個問題也可以解決。」
「好。」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就依你所言,孤要在這棵樹上掛滿沙袋。」
張陽閉眼忍受着這種離譜的話語,說道:「為何要在這棵樹上掛滿沙袋,這棵樹有什麼地方得罪太子了嗎?」
李承乾朗聲笑着,「孤喜歡這個沙袋自然要多掛幾個。」
「一個人打一個沙袋就夠了。」張陽的話語頓了頓,拱手道:「又不是我要打。」
看向一旁的張大安,張陽再次補充道:「一個人鍛煉確實有些悶,大安以後陪着太子打沙袋吧。」
「喏。」張大安板着臉回話。
李承乾洗手擦去汗水,「你剛剛要說首先治孤的身體狀況,那其次又是什麼?」
「其次……」話說到一半,張陽惆悵道:「至於這個其次,慢慢來吧,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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