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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城中有官吏七百餘人,算上長安城各個坊市里長共計三千餘人。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這朝野上下,各個派系爭鬥不止。
就說趙國公一系有唐善識,褚遂良,劉洎等人。
房相手底下也有岑文本,如今高季輔也成了房相一派。
而鄭公手下有馬周,徐孝德,等人。
禮部眾人自成一派。
而武將那邊更是鐵板一塊。
上官儀聽聞過朝中這些爭鬥,也聽說李義府揍人。
不想這些爭鬥來得這麼快。
聽着許敬宗和李義府的講述。
上官儀也明白了,低聲道:「下官是從驪山出來的,他們便覺得是驪山一系的人。」
許敬宗嘆道:「老夫知你初入朝堂,不該陷入此番爭鬥,但老夫為縣侯做事多年,上官兄弟亦是如此,且放寬心,但凡朝中有人欺負,盡可知會禮部,禮部為你討個公道。」
聞言,上官儀行禮道:「多謝許尚書照拂。」
李義府又道:「他褚遂良是個狹隘小人,如此多的卷宗都要你一個人批覆。」
秘書監的官吏不少,眾人對這位新來的秘書監少監很好奇,又不想上前得罪。
面對眾人的目光,上官儀行禮道:「在驪山這麼多年,下官學到最多的便是耐心,做事要有耐心,便可以徐徐圖之,至於這些奏章,能批覆完的,還請兩位放心。」
許敬宗看上官儀的神色多了幾分欣賞,便道:「老夫就不打擾上官兄弟了。」
上官儀行禮送別。
剛走出秘書監兩步,李義府又回頭看了一眼,上官儀開始埋頭苦幹了。
他跟上許敬宗的腳步小聲道:「許尚書,這人應當是我們禮部這邊的,為何拒了我等示好?」
「義府,若要巴結人不能急躁,這上官儀一入朝中就深得陛下器重,他又是這般有耐心,此人假以時日定然還會高遷。」
許敬宗說罷,撫須又道:「此人不容小覷。」
李義府小聲道:「下官明白了,許尚書本不用來見上官儀,此番來見還當着秘書監這麼多人的面,勢必會傳到褚遂良耳中,此子向來狹隘,定會以為上官儀是禮部的人。」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他們便會針對上官儀,屆時禮部什麼都不用做,此人必定會來投效。」
有時候自己的手下太過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許敬宗覺得自己只是嘗試一番,並不覺得會多有用,畢竟上官儀其人為縣侯做事多年,他與驪山縣侯的交情不在自己之下。
再看李義府的神色,許敬宗又有些擔憂,義府功利心也很重。
走到朱雀門,回頭看向整個皇城,許敬宗又覺得有些無奈,禮部的能人太多了,聰明人也太多了。
讓老許覺得自己這個上司也不好做,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傷腦筋的狄仁傑。
這個禮部尚書做得很累,許敬宗只得長嘆一口氣,繼續走向朱雀大街。
黃昏時分,皇城內已經沒什麼人了。
秘書監內的官吏也早早散去,留下上官儀還在批覆着奏章,不知不覺已經批覆了一大半。
這些奏章都是早年留下的舊事,例如核對各地的支教生員名冊,崇德坊內準備參加科舉的各類士子的籍貫所在。
都是一些很瑣碎的事,查閱核對麻煩了一些,倒也不是難事。
以往在驪山,做一件事往往要盯很多年,比如田畝開墾,作物記錄,貨物調度。
每每都是數件事要並在一起處理。
這幾年在驪山學到的最大本領就是耐心,做事要穩妥紮實。
張陽是個什麼樣的人,驪山人也就是個什麼樣的人。
驪山縣侯喜釣魚,經得起等待與枯燥。
這麼多年都等得起,便覺得眼下這些事情沒什麼了。
不多時,天色就快入夜了。
上官儀這才擱下筆,收拾了一番,走到秘書監外深吸一口氣。
看看四下靜悄悄不見人影,眾人早就早早回去了。
關上了秘書監的門,上官儀感受着春季夜裏的寒意收緊自己的衣衫快步出了朱雀門。
臨近夜晚的長安城依舊很熱鬧,還沒有宵禁,朱雀大街上行人很多,燈火一盞盞看着很有煙火氣。
上官儀在街道上買了幾份吃食,便回了家。
住在長安城東市的都是顯貴人家,與徐孝德做鄰居相處是一件意外的好事。
他的女兒就在驪山學藝,兩家人與驪山走得近,也時常有話說。
兩家夫人走在一起時常一起討論驪山。
徐孝德雖說少有探望,依舊很關心自己的女兒。
四月的氣候在關中依舊很冷。
驪山,張陽坐在書房中看周邊各縣送來的奏報,到了夜裏渭北還是出現了冰凍的情況。
關中的溫度大概是在零到十度。
白日裏最高的溫度也就是十來度。
比去年的溫度更低了。
西北又出現了揚沙天。
太府寺需要時刻關注天氣變化,正是農忙時節,還要安排各縣的耕種情況。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上官儀在安排,現在這些事都落在自己的頭上。
小兕子與小清清坐在家門口,兩個小丫頭正在下棋。
弟弟妹妹也正在寫着作業,徐慧和小武給她們安排了晚自習。
再過兩年,她們也都要畢業了,驪山的學藝就此結束了,清河與高陽都已十三歲了。
十五歲的小武出落得越髮漂亮。
相比年長一歲,十六歲的徐慧也越發有氣質。
不知不覺李麗質也年過十八了。
驪山給了她們一個童年,這個童年很累也很充實,雖說驪山的學業繁重,至少久居深宮要好。
清河公主看着掛在牆上的課程表,低聲道:「明天一早就是體育課。」
說罷,她又看向皇姐東陽公主,問道:「皇姐為何明日不上體育課。」
聞言,東陽面色犯難,低聲道:「皇姐允許的。」
清河抬眼看着皇姐,滿臉的不服氣,又看了看東陽皇姐胸前,她低下頭再看看自己的,莫名有種挫敗感。
驪山的夫妻倆人都很忙,今年是驪山最忙碌的時光。
一直到了深夜,弟弟妹妹睡去了,兒子與女兒也都睡下了。
兩位嬸嬸收拾着家裏。
夫妻倆坐在一起刷着牙,倆人的神色中都有疲憊,這些年李玥忙着調度人力,與小武,小慧安排各個作坊的事宜。
李麗質要忙着整理村子裏的物資調度。
上官儀一走,村中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了三個弟子身上。
張陽要忙着準備今年的耕種的事宜。
沉默間,忽然嘆息一聲。
李玥將漱口的水吐出,好奇道:「夫君何故嘆氣?」
將手中的杯子和牙刷放下,張陽低聲道:「數錢數到手抽筋的養老日子在哪裏?我怎麼看不到呢。」
李玥低聲笑着,又道:「於夫君而言,只有驪山在為萬民社稷考慮。」
「是啊,這朝堂哪裏有好人。」
夫妻倆同時站起身,將小板凳放在門旁。
王嬸收拾完家裏,看了眼公主殿下與縣侯的臥房內燈火還亮着,小聲道:「我帶着熊大去巡巡山。」
楊嬸先是確認了家裏的門窗關好了,公主皇子們也睡下了,再看看小郡主與小侯爺睡得正香。
她才走回來道:「是不放心當初的刺殺?」
王嬸點頭道:「龍武軍雖說驍勇,可當初還是有歹人入山。」
「也好,你也這麼大年紀了,身手不如當年了,該帶着熊大去看看。」
熊大的鼻子很靈,如果主人不在身邊遇到陌生人還是會兇惡相向。
它不吃生肉食,但會將人咬得遍體鱗傷。
夜裏的山風很大,王嬸拍了拍熊窩的門框,熊大便很懂事地走出來。
它跟着王嬸一同走入夜色中。
關中的耕種時節,要種很多農作物,各縣都想要種葡萄,現在種葡萄是最賺錢的。
有人在長安城周邊買了一塊田地,田地價值三貫錢,交了田地租錢之後,還要交給債主們銀錢。
也就是種葡萄能夠讓田地的產出價值更高,也能夠賺這些銀錢養家。
以往葡萄都是權貴人家和皇帝才能吃得到,就算是能吃到的也不多。
驪山用一種生根的葡萄品種做砧木插條,然後用品種純正的葡萄做接穗。
苗木嫁接之後的葡萄苗長得更好,結出來的果子也是甜的。
聽說去年育種之後,栽種出來的葡萄會更好。
各縣的縣丞便來求取種子。
接待他們的是河間郡王李孝恭,種葡萄的事他最為看重。
張陽讓人拉着一車車的葡萄苗而來,再讓李孝恭念着各縣的縣名,每縣給一盆葡萄,再讓太府寺的老農去監督種植。
葡萄苗是免費的,但餘下的施肥所需的肥料就只能從驪山購買,一石磷鉀鈣肥需要一百錢。
驪山的老農還會給與耕種指導。
葡萄種出來之後,果實也是各縣的,果實種出來有多少與驪山無關。
驪山只收特定肥料的銀錢。
李孝恭心中盤算一下,心中訝異如此竟能賺得不少。
除了葡萄的種子,還有南瓜與胡瓜。
等各縣都拿了作物的種子離開,張陽檢查着名冊看看有沒有漏下的。
李孝恭站在一旁,揣着手湊近小聲問道:「以後葡萄會廉價的吧?」
張陽頷首道:「太府寺的目標就是讓家家戶戶都能吃得上葡萄。」
「那藍田縣為何不種葡萄?」
張陽坐在推車上,翻看着手中的名冊又道:「藍田縣的棗和柿子一直都是特色水果,而且種得很不錯,總不能砍去了棗樹和柿子樹去種葡萄,這是對生態的破壞,是竭澤而漁,這是不對的。」
李孝恭聞言重重點頭再問道:「那老夫現在繼續種葡萄……」
張陽合上自己的冊子又道:「還能賺錢,沒有去年這麼多了,三五百貫最多。」
又是盤算一番,李孝恭覺得還划得來,他帶着憂愁的神色,「你可知老夫家中悍妻,總覺得某家在敗家,總要拿點銀錢進來,看看別人跟着驪山都發財了……」
張陽聽着也沉默着。
河間郡王是越說越委屈,聽他訴苦,聽他說了好多。
張陽嘆息一聲又道:「我覺得北方的麥子麥穗比我們的麥穗要大,前些天朔方有人送來了北面的麥子,據說是藍眼睛大鼻子人那邊的。」
「哦?那麥子與關中一樣嗎?」
「有些差別,我的溫室正種着,等着接穗我看看是否能夠讓兩種麥子授粉,長出來的麥穗是否更多一些,因地域區別北方的麥子在關中平原不好種,而關中平原的麥穗有沒有北方的多。」
「我想要培育出一種能夠在關中平原成活的高產麥子,河西走廊水土依舊只能種黍米,往後要鑽研一段時日。」
「也好,你做事總是最靠得住。」
「嗯。」
張陽收好名冊又道:「還望河間郡王將耕種事宜多照看,如有棘手之事可尋應國公武士彠,若還是拿不定可以來問我。」
「你且放心。」
張陽推着車走入一處庫房,這裏擺放着許多陳糧,拿出一袋陳糧放在車上,一路推着來到了雞圈。
坐在雞圈中正餵着雞,遠遠可以看到小清清與一群同齡姑娘玩在一起。
她們幾個正在放着紙鳶。
孩童玩耍的年紀,看着最是舒心。
看了好一會兒,雞圈裏的雞也都不再吃了,這才走回家中。
關中春雨到了四月中旬才來,今年夏季如果不來雨水,又是較為旱的一年。
春雨如細紗,給驪山蒙上了一片水霧。
烏雲低沉,從遠處看,這座驪山就像是雲霧中,有人問是什麼人住在如此美麗的山間。
有人說:或許是仙人。
這是官道上那些雨中趕路的行人開口所言。
這些從各地來關中參加科舉的學子遠遊而來總會說一些關中的風物。
許圉師與袁公瑜都在這條官道上。
他們也是來參加今年科舉的,他們與許多學子一樣,都在遠遠望着驪山,眾人討論如今的朝中政事,又在說着眼下關外時局,或者讀文章,念詩文。
袁公瑜笑道:「聽聞那驪山之上住着一個了不得人物,此人名喚張陽,名諱簡單所做之事卻一點都不簡單。」
許圉師又道:「怎麼?公瑜是要攀附驪山?」
袁公瑜笑而不語,自李義府入仕之後他也想要拜在禮部門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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