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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洛陽的世家子弟入獄,當罪名被記錄下來之後,他們還要被押運到長安城,此刻已經在路上。
十四歲的李孝義提着一把橫刀策馬在一支隊伍前頭。
這裏是潼關以東的一個官道上。
跟隨在一起的還有許多長安來的壯漢。
為首的人提着一把柴刀,他打了一聲唿哨,身後眾人人手皆數散去藏匿在官道兩側。
那提着柴刀的壯漢帶着李孝義走向另一頭,「小將軍說了讓老夫看着你。」
「你怎麼……」
來之前李孝義聽程處默的吩咐,眾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也是不能問的。
那柴刀壯漢笑道:「某家是最早跟隨程小將軍的人,你且放心,這是第一次走遠了特意交代某家帶着你,人手散出去這才與你說。」
他看着四周低聲道:「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柴刀壯漢笑道:「護衛,出了潼關之後其他地方的兵馬信不過,我們沿途都佈置了人手,一定要將那些世家子弟正法。」
見李孝義的目光盯着官道,這小子做事倒是用心,話語也不多。
他又道:「聽說當初程小將軍一句話你就去軍中待了近三年。」
依舊沒有回答這個人的話語,李孝義的目光還是看着前方。
一隊官兵拉着十多輛囚車正沿着官道而來,正當此時馬蹄聲由遠而近。
眼看百餘騎是要來劫囚,李孝義剛要衝上去就被柴刀壯漢拉住了。
他不解道:「有人來劫囚,我們就這麼看着?」
話音剛落只見官兵後方又衝出去一支兵馬,這支兵馬訓練有素,大陌刀在月光中寒光陣陣。
李孝義詫異道:「衛府兵馬?」
只見這支官兵,與前來劫囚的兵馬沖在一起。
半個時辰過去,只是百餘人的陌刀隊就掃平了來劫囚的兵馬,押送囚車的官兵簡單收整了一番,繼續前進。
柴刀壯漢小聲道:「你小子要是當時衝上前,現在已經成了刀下的死屍了。」
李孝義暗暗心驚,當時若是真是衝上去確實會是這般。
「你以為朝中的人有多簡單,難道他們想不到有這種事情,朝中早就安排了飛騎營的兵馬護送,尋常劫匪根本劫不了囚,來多少人都是送死。」
李孝義看着囚車隊伍從官道上而過,他伏下身子,眼神中有失落和懊惱,「既然有人護送,為何還讓我們來這裏。」
等隊伍走遠了,那柴刀壯漢才重新站起身,「一來確實是為了護送,不過接下來才是我們要乾的活。」
他說完打了一聲唿哨,三五個身手矯健的人到了近前。
他開口囑咐道:「仔細看看,有沒有活口,但凡有活口的抓起來好好盤問,他們是誰派來劫囚的。」
「喏。」
這是李孝義第一次跟着紅燒肉幫做事,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與以往在街頭小巷打架不同,就像是剛剛但凡自己衝上去,就可能丟了性命。
遠處有不少的死屍在月光下,柴刀壯漢低聲道:「你要是怕了現在回長安也不會攔着你。」
李孝義深吸一口氣,「不回去,我繼續跟着你們。」
很喜歡這小子骨子裏的硬氣,說來他是宗室子弟,本不該和大家一樣做個亡命徒。
還是要按照程小將軍吩咐的,該照顧要照顧,該磨鍊也要磨鍊他。
找到了活口,與預想的一樣這些活口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眾人離開此地,去下一個地方尋找線索。
柴刀壯漢又道:「跟着我們做事也要放靈
醒一些,你要是傻呵呵的只能成天去賣紅燒肉,幹不了太多事情。」
李孝義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的心情很不好想和這個人打一架。
聽着四周眾人的笑聲,他加快了腳步。
押送囚車的隊伍出了潼關一路上就會順暢很多。
馬周和孫伏加在潼關的驛館歇了兩個時辰便繼續趕路,眼下的頭等大事就是將這些世家子弟平安送到長安城。
因此他們不敢多休息,就差睜着眼睛睡覺了。
一路上叫苦不迭,也要咬着牙繼續趕路。
在驪山,新家正在準備飯菜,兩位嬸嬸對新的廚房很滿意,尤其是窗戶口的一個輪子,轉起來的時候油煙全部吸出了去,比長安城的小家好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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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更加狡詐了。」
「就當您是誇我了。」
只有遠離長安,李泰才覺得自己距離那些朝中暗鬥與權謀更遠一些。
朝中太複雜了,父皇越來越可怕了。
就讓太子在長安痛苦,還能看個熱鬧,李泰很慶幸當初的決定。
不多時,張公瑾與李孝恭也到了。
看到滿滿一桌的飯菜,李孝恭朗聲道:「你小子家中的便飯這麼豐盛嗎?」
李玥領着小清清行禮,「見過王叔,見過老師。」
小清清咬着手指,皺眉看着李孝恭。
「這便是你和張陽的女兒?」
李玥笑道:「正是。」
李孝恭蹲下身看着這個小娃娃。
小清清對這個滿臉鬍子的人很是害怕,她躲到母親的腳後跟,「不好看。」
聞言,李孝恭笑道:「這孩子的眉眼與這小子長得一模一樣,以後也是個眼尖不肯吃虧的人。」
這話李孝恭說得沒錯,從張陽剛剛進入朝堂開始,夫君便一直跟着王叔做事,這麼多年過去了,王叔是最了解夫君的人。
「嗯。」李孝恭點頭重新站起身。
李玥對小清清道:「還記得你爹說過的話嗎?」
聽到母親嚴肅的話語,小清清委屈地撅着嘴喚道:「見過郡王爺爺,見過師公。」
這聲爺爺讓李孝恭開懷大笑,「好好好!但凡以後誰敢欺負你,老夫就去拆了他家的廟門。」
「那以後有人欺負我爹怎麼辦?」小清清又問道。
「有人欺負你爹……」
李孝恭犯難地撓了撓頭,乾脆不理會,「老夫餓了,張小子上酒。」
小武和徐慧已經拿來酒水。
張陽扶着老師坐下,肉菜端上桌。
「今日天氣晴好,往後的天氣也會更好的。」張公瑾面帶笑意。
「這吃食倒是講究,不算油膩又不會寡澹,看來是為了我們這些個老傢伙考慮了。」李淵說着話。
李泰自顧自吃着沒插話。
張陽勤快地給幾位前輩倒酒。
飯後,兩位嬸嬸收拾碗快。
小武和徐慧要帶着小清清去午休,她的眼神又看了看李孝恭,「郡王爺爺,您還沒說有人欺負我爹,要怎麼辦?」
李孝恭笑得很勉強,她又蹲下身用大手捏了捏這個小丫頭的臉頰,「你還真是與你爹一樣難對付。」
小清清被這麼一捏,捂着自己的臉不開心地跑入屋中。
張陽拱手道:「孩子不懂事,讓您見笑了。」
李孝恭感慨道:「這孩子才一歲出頭就這般機警,平時是怎麼教的?」
帶着老師太上皇,李泰跟在一旁,要帶他們參觀新家,張陽對河間郡王解釋道:「平時疏於管教了,我們夫妻倆都挺忙的,多數時候都是家裏的熊帶着孩子。」
李孝恭抬眼看向池邊的那頭笨熊,它正伏在樹蔭下睡着。
「它……它不是一頭熊嗎?」
「對呀,它是一頭熊。」
「這……怎麼帶孩子?」
「河間郡王有所不知,我家這頭熊很厲害的,它可以看家護院,又能下河抓魚,還能去抓一些小動物給家裏添一頓肉食,而且還能耕地呢,孩子剛剛才會下地爬的時候,它便一直照看着。」
李孝恭沉默不語,「當真?」
張陽點頭。
「你的風水當真邪了。」
李淵和張公瑾走入藏書閣,這裏的書架多數都是空着的,家裏用不上的書籍也會放在這裏。
眼前一個書架放滿書籍,足足有上千卷。
張公瑾從下往上看,「這些書都是你們夫妻倆人都看過的?」
在這個精神生活不富足的當下,看書是個很好的消遣,當然對於一些典籍,張陽都是帶着批判的目光去看,畢竟什麼無為而治根本不適合自己。
受過後世的教育,對張陽來說自己的思維早就被更先進的理念武裝起來了,根本不會被這些典籍的思考與想法左右。
「都看過了,有些書也看了幾遍。」
「嗯,人若是離開了書籍能夠省下的就只有酒池肉林了,那樣不好。」張公瑾拿起一卷打開看着其中內容。
「這生澀難懂的虞書,也能看懂?」
「虞書五篇確實很難看懂其中意思,但我們搜集了不少註解,讀起來便容易許多了。」
張公瑾點頭又將書卷放回原位,抬眼看去書架很高,在這裏足可以放下上萬卷。
李孝恭對這些書沒有興致,他開口道:「你們夫妻倆人的學問也是了不得,還有你張陽一身本領也該後繼有人,當着書留給後人研習。」
李淵撫須笑着,「孝恭這話不錯,有道是本領一代代傳承,你有這般家業,也應當後繼有人。」
長輩為晚輩考慮能這麼說是沒錯,張陽揣着犯難道:「陛下告戒過,我一身本領不能傳給任何人,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為何?」
「一個驪山已經很讓朝中頭疼了,眼前已是木已成舟,陛下不好阻攔,但往後不希望再出亂子。」
李世民能這麼說是洛陽鬧出的動靜太大了,皇帝有了忌憚就會這樣。
李淵面帶怒色,「二郎怎能如此?」
李孝恭看張陽反倒不惱,便勸道:「也不用生氣,這小子肚子裏有的是本事,他總會有辦法的。」
「河間郡王此言不妥。」張陽做輯道:「我的本事都在腦子,不在肚子裏。」
「老夫聽說胸有成竹的,沒聽過腦有成竹的。」
張陽垂下眼神,今天慶賀喬遷之喜,河間郡王沒文化,先不和他計較了。
張公瑾注意到一卷布匹,看着其上一條條羅列的字,「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的家規。」
李淵也瞅了一眼,足足十餘條,「你們家規還真多呀,平時是拿來消遣夫妻生活,還是真有這般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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