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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兕子的眼中還帶着淚水是被嚇得,她嘴巴張開好幾次,終於又發出了聲,「姐夫。」
立政殿安靜下來,只有皇后懷中的小郡主還在哭泣。
四周的宮女都伏在地上,晉王公主近兩歲了,到現在才開口叫人,第一次叫的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姐夫。
「皇后,小公主會講話了。」宮女躬身道。
張陽意識到情況,再舉起小兕子,「原來你之前不會講話呀。」
終於小兕子面對這張兇巴巴的臉嚎哭了起來,張陽只好將她交給這裏的宮女。
皇后將孩子交給了李玥,在她母親的懷中才停下哭泣。
在宮女的安撫下,小兕子也不哭了,她還是躲閃着不敢去看張陽。
長孫皇后嘆道:「這孩子到現在才開口講話,尋常孩子過了一歲就會喊人。」
李玥安慰道:「二歲多才開口的叫人的孩子也有,母后不用太過擔憂。」
殿外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張陽走到殿外惆悵着,這是多大的一家子呀。
面對如此多的弟弟妹妹,張陽心中思量,該如何培養這樣的孩子。
李治是個很有好奇心的孩子,至於高陽還看不出來她有什麼天賦。
李麗質比小武年長兩歲,這丫頭天賦沒有小武好,倒是好學。
還有東陽……
還有……
不多時楊妃帶着李恪也來了。
張陽稍稍向楊妃行禮,目光看着李恪。
李恪站得筆直,「姐夫,最近訓練頗有成效。」
這傢伙說話的樣子,就像是在稟報軍情。
「有成效就好。」
「敢問姐夫可還有其他訓練之法?」
「你讓士卒讀書識字了嗎?」
說到這個問題,李恪的神色犯難,「回姐夫,尋夫子衛府需要大將軍應允,夫子也難尋。」
楊妃已經走入了殿中,向皇后問安。
張陽摸着自己下巴的鬍渣,小兕子看到自己也哭了,難不成我真的長得太兇了?
「蜀王殿下,我長得很兇嗎?」
李恪對這突然其來一問,一時有點懵,許久之後回道:「姐夫長得不凶,是個文人模樣。」
在別人面前,話語中多少會有一些安慰。
李恪這孩子不同,他自小在軍中說話一板一眼,說一不二是軍中的規矩,該是什麼是什麼。
他是一個不會說謊的孩子。
張陽摸着自己下巴的鬍渣,又是點頭。
「姐夫,我該如何去尋找夫子?」
這問題就像是你拿着筷子還要問怎麼飯送進嘴裏。
「去長安城找呀。」張陽輕飄飄地回道。
李恪還眨了眨眼。
還是個單純的孩子,與李泰的年紀相仿。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像那個小胖子一樣活得這麼精明。
張陽嘆道:「沽名釣譽的夫子也挺多的,估計伱會上當受騙,我讓別人給你安排一個,若是不能入衛府你可以把士卒拉出來練,在校場外讓夫子教書。」
「謝姐夫指點。」李恪躬身行禮。
「蜀王殿下要記住,除了平時的訓練,文化知識的補充也不能落下,至少要讓手中的士卒能夠識字寫字讀文章。」
「這麼做有什麼用嗎?」
張陽被問得倒吸一口涼氣,和李泰這樣精明的小胖子打交道很累,和太子這種老實厚道的人溝通一樣很累,更不要說眼前這個木訥得讓人髮指的蜀王。
天可汗的兒子們就不能均衡一點嗎?
「蜀王殿下,讓他們讀書識字其原因無他,能夠讓他們聰明一些,比如說可以讓他們看看紅樓,讓他們見識一下人心的險惡,這樣那群殺才就不容易上當受騙的,將來深入敵後也不會被敵人忽悠。」
張陽又是點頭,「就是這樣,別問了,再問我就揍你。」
李恪默不作聲站到一旁,心中很想說紅樓是禁書,世風日下這樣當真可以嗎?
不多時,一個老太監小步走來,他站在殿外講道:「皇后,太極殿已經準備好了。」
長孫皇后這才帶着李玥和楊妃走到殿外帶着一群孩子前往太極殿。
皇后走在最前頭,李玥走在一側。
再看自己,張陽發現自己走在一群孩子中,特別地顯眼。
一路走到甘露殿,李承乾先從殿中出來。
「張陽,許久不見了。」李承乾快步上前。
「上一次見太子殿下就在除夕前,也不是太久。」
「於孤來說,東宮沒了孝德,大安還有你實在寂寥,孤時常會想起當初你和徐孝德爭辯的模樣。」
張陽惆悵道:「太子殿下誤會了,徐御史嘴碎的時候我就沒有搭理他,是他一個人在爭辯,與我無關。」
李承乾尷尬又不失禮度地笑着,「正是如此,孤現在還記得你那不勝其煩的表情。」
等李世民從甘露殿走出來,眾人繼續朝着太極殿而去。
張陽和太子一路走着,小聲問道:「進展如何了?」
李承乾也小聲回道:「偶爾還有信件來往。」
「偶爾?」
「一個月兩次左右吧。」
「當真全靠思念了嗎?」
李承乾神色犯難,「孤已經應當謹慎,你交代的話語孤一直都銘記在心。」
走到太極殿旁就聽到了殿內的吵鬧。
隨着太監在殿前的一聲高喝,殿內又重新安靜下來。
張陽跟着走入殿中,殿內兩側坐滿了人。
太子倒是徑直走向他自己的位置,張陽掃視一群在尋找自己要坐在何處。
終於殿內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聞言看見了李孝恭,他身邊正好有空位。
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有些人的坐姿並不好。
張陽邁過一些腿腳,來到李孝恭身邊的空位坐下。
李玥抱着懷中的孩子要坐在皇后身邊。
看着媳婦在前面坐下了,張陽這才收回目光。
「張尚書,你我又見面了。」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張陽回頭看去正是馬周這個圓臉還顯肥胖的傢伙,又是扭頭看向李孝恭,「御史也坐在這個位置嗎?」
再是確認了一番,坐在這裏的明明都是宗室子弟,要不就是和自己一樣的駙馬。
李孝恭啃了一口蘿蔔,「馬周是個貧寒子弟,陛下念他謙遜好學,又氣度不凡便在這裏給他安排了位置。」
張陽又是回頭看他一眼,自語道:「好一個氣度不凡。」
「久聞張尚書之名,今日才得以一見。」
張陽再是尋聲看去,眼前是個與自己年輕相仿的面前人,不禁問道:「敢問當面是?」
「唐善識,因為張尚書在甘露殿進諫而丟了食邑,禁足數月後被貶回鄉的唐儉,正是家父。」
聽着對方的自我介紹,張陽惆悵呆坐,這座位安排還真有意思。
李孝恭又道:「知道你的難處,老夫咳嗽是希望你不要坐在這裏,誰知你小子會錯意了。」
張陽面無表情,心中百般滋味不知道該如何講,「除了安排,都是誤會對嗎?」
「嘎嘣嘎嘣……」李孝恭嘴裏還在嚼着蘿蔔。
馬周堆着笑臉,「張尚書年紀輕輕便能助大唐收復河西走廊,實在是了得。」
張陽低聲回道:「我只是遊說而已,主持這件事的是河間郡王,辦事的人是朝中諸多重臣。」
唐善識笑道:「收復安西四鎮也是湊巧嗎?」
張陽一臉的犯難,「全長安的人都知道我張陽不事朝政,為人懶散,脾性古怪又孤僻,就連外交院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唐兄是有意想刁難我嗎?」
唐善識笑着解釋道:「家父行差踏錯罪有應得,陛下仁德留了家父的名分。」
「唐兄明事理便好。」
一邊說着話,張陽看着眼前一盆盆的菜餚,有切好的蘿蔔,一大隻煮好的羊腿,看樣子撒了一些鹽。
甚至還放了一個蒜頭。
一群宮中舞妓走入殿中,鍾樂聲響起她們揮着袖子起舞。
再是側目看向李孝恭,他看着舞蹈一口蒜嚼着,撕下一片肉送入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馬周笑道:「就算張尚書不事朝政,外交院立下功勞不少,卻還是一個縣侯。」
羊腿肉很柴,又沒什麼油水,味道並不好。
張陽嘴裏嚼着蘿蔔,「是縣侯又如何?功勞累累,不過過眼雲煙,人生就是這麼有意思,不是嗎?」
馬周半晌說不上話。
唐善識點頭,「人生確實很有意思,張尚書豁達在下佩服。」
馬周又道:「張尚書孑然一身,終究沒有人幫襯。」
看着一場舞結束,一眾宮女退下,張陽又低聲回道:「一個人活着多好,至少不用擔心家中遠房親戚會不會犯了誅九族的大罪,而被牽連。」
李孝恭搖頭笑着,再看馬周和唐善識如鯁在喉的樣子,這就是和這個小子搭話的下場。
他往往簡單一兩句話,就讓人無法反駁,仔細一想偏偏還覺得有這麼一些道理。
程咬金提着馬槊,打算舞馬槊來助興。
在場的還有不少武將,而武將中的殺才沒讀過什麼書,更欣賞不了這曲舞。
在陛下的應允之下,程咬金舞動馬槊,使出了一招馬槊直指魏徵。
只是短暫地停留,程咬金便接着揮舞。
座位上……
馬周咳了咳嗓子,「張尚書,下官覺得天可汗仁德就算是犯了什麼大罪,也不至於牽連九族,自古以來能被誅九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元宵夜進行了有一個時辰了。
李孝恭看着羊腿皺眉道:「不合你胃口?」
張陽解釋道:「這羊腿內部還帶有血絲,一看就是烤得不夠熟。」
話音剛落,一隻大手伸來拿走了羊腿,李孝恭便兇狠地啃着。
程咬金手中的馬槊依舊舞着,這一次矛尖又落在了魏徵面前。
幾次三番明顯是刻意的。
程咬金的臉上就差寫着項莊舞劍四個字了。
再是一次矛尖落在魏徵的眼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不要說魏徵,在眾人的目光下只見鄭公拍案而去,「程咬金,你欺人太甚。」
程咬金冷哼道:「某未傷你魏徵分毫。」
魏徵呼吸沉重,「老夫不就彈劾你殺牛之事,你莫不是想在殿中謀害老夫?」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兩人。
程咬金放下馬槊的另一端,要不放還好,這一放就放在了房玄齡面前。
惹得房玄齡看着鋒利的矛尖,也是一驚,拍案而起怒喝道:「老匹夫,安敢欺我文人!」
好好的元宵宴,眼看就要吵起來。
李世民喝道:「都住口!知節你退下!」
程咬金這才行禮又瞪了魏徵一眼,把馬槊交還給了殿前侍衛,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個太監躬身入殿,「陛下,吐蕃使者來了。」
李世民點頭示意讓人進來。
張陽往李孝恭這邊挪了挪,「河間郡王?這次晚宴還有吐蕃人表演?」
李孝恭點頭。
張陽又是好奇:「他們能表演什麼?難不成跳胡旋舞嗎?」
李孝恭咽下嘴中的羊肉,「老夫也不甚了解。」
抬首又看了看李世民的位置,也看到了皇后,皇后身邊就是媳婦,襁褓中的孩子沒有哭鬧,看來是睡着了。
一個身形顯矮小的吐蕃人走入殿中。
張陽看着來人越看越眼熟,幾番回想,才想起當初中元節,在曲江池就是他出題考較長安子弟。
當初一戰吐蕃是敗了,可松贊干布還未向大唐稱臣,原本說好今年要來朝賀也沒來。
外交院的消息說是,現在松贊干布還在修建布達拉宮。
那吐蕃人拿出一個水囊,用帶着奇怪口音的關中話講述:「當水囊破了水便會流出來,下臣有個可以讓水不外流的辦法,不知道這個辦法諸位可知曉?」
說着話他拿出一根鐵針刺破了水囊,水便從囊中流出落在了太極殿的地上。
針很細,戳出來的洞也很小。
牛進達朗聲道:「是何辦法可以讓水不流出來?」
吐蕃使者滿臉的笑容,「諸位要是能夠破解,並且智慧能夠高於下臣,這便去請吐蕃贊普來長安,向天可汗朝賀。」
話里夾槍帶棒,在場的眾人對這個吐蕃人沒有好感,什麼叫智慧高於他?
要不是被自己的兒子攔着,程咬金現在就想去打死這個囂張的吐蕃使者。
「這個松贊干布端是了得,敢派人如此向我等挑釁。」馬周拍案咬牙切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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