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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皇上啞口無言,只剩尷尬了。
嚴暮的出身是皇上的污點,他欺辱了臣子的夫人,而這位臣子還是為他打仗,保衛他的江上的忠臣,後來為了臉面,還糊裏糊塗的抄了這臣子滿門。
皇上只是尷尬,而嚴暮在這裏則成了小丑,可以被所有人嘲諷。
但他仍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兒,面上帶着毫不在意的笑,「我是不是父皇的兒子,皇祖母最清楚,您可以去問問她。」
順平親王臉一沉,太后已經仙逝,這是讓他也去死?
這老頭怎肯吃這虧,當下要訓斥嚴暮,皇上這時插了一句:「母后去世時一直念着叔公,想見您最後一面,可惜叔公自離京後,這些年一直杳無音訊,朕想給您傳個信兒都沒辦法,讓母后帶着遺憾走了。」
這話多少有苛責他的意思,順平親王也只能裝聽不懂,不住唏噓,「皇嫂待我恩重如山,當年聽到消息時,我悲痛至極。如今回來,也是為了去皇嫂靈前祭拜。」
嚴暮淡淡道:「皇祖母曾與我說過,說順平親王年少便上了戰場,東征西戰,為大榮立下了汗馬功勞。」
順平親王捋着鬍子,不免有些得意:「皇嫂過謙了,本王打了二十多年仗,雖不是逢戰必勝,但也是讓敵軍聞風喪膽的三軍統帥。」
「只是可惜。」
順平親王皺眉,「可惜什麼?」
「皇祖母每每提起都十分心痛,說皇叔打仗時受了傷,一生未娶,沒有子嗣。」說着,嚴暮還嘆了口氣。
他這話一出,包括順平親王在內都大吃一驚。
皇上更是心痛至極:「原來皇叔不娶妻不生子,竟是因為……因為身有殘疾。」
順平秦王一拍桌子:「胡言亂語……」
「這是皇祖母說的。」嚴暮道。
「我……我是說,我根本沒有殘疾,我不娶妻是因為我看破紅塵,我……」
「皇叔,不說了,我們都懂了。」皇上難受的擺了擺手。
「我堂堂五尺男兒,真正的男子漢,我……我真沒問題啊!」
嚴暮挑眉笑:「皇叔公要不要驗明真身?」
老親王一聽這話,便知嚴暮是故意的,當下氣得鬍子亂吹。
他強壓下這口氣,轉而一笑,從懷裏掏出兩塊瑩潤的石頭,「這些年,我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南至南晉最南,北至北金最北,東至東海,西至西越更西的國家。這兩塊焚香石是我從一個叫呼圖的遊牧小國帶回來,放到火爐里,隨着烈火灼燒,能散發沁人心神的香氣。不過小玩意罷了,想着送給我這侄孫。」
說着,老頭站起身,給了三皇子一塊,給了四皇子一塊,走到嚴暮跟前,兩手一攤,道:「喲,皇叔公只帶回兩塊,沒有多餘的給你了。」
嚴暮眯眼,說是給侄孫的,卻唯獨沒有他的,擺明了排斥他,做的不要太明顯。
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由得已,紛紛炫耀手裏的焚香石。
三皇子放到鼻下聞了聞:「果真是好東西,沒有放到火爐里,依舊有香氣。」
四皇子也聞了聞,大讚道:「而且這香氣清雅,讓人聞之精神一振,如沐春風。」
「欸,老七,你要不要聞聞?」
「是啊,如此奇石,你未見過吧?」
老三老四笑得別提多得意了,紛紛舉手讓嚴暮聞。嚴暮一退再退,二人追着他不放。
柳雲湘這時乾嘔了一下,忙用帕子捂住口鼻,「二位殿下,能把這石頭拿遠一些麼,我聞着噁心。」
這話一出,順平親王還有兩個皇子笑容都僵臉上了。
順平親王老臉一皺,「鎮北王妃,你什麼意思啊?莫不是少了你家殿下一份,你心裏不舒服了?」
柳雲湘忙解釋道:「不不,皇叔公誤會了。」
「那你噁心什麼?」
「這……」
「哼,一點規矩沒有!」
柳雲湘嘆了口氣,無奈道:「這呼圖是一個巫術盛行的遊牧部落,而焚香石是巫婆佩戴在身上,以淨化自身濁氣的一種靈石。皇叔公,我沒說錯吧?」
順平親王捋了捋鬍子,「你倒是有幾分眼界。」
「然這焚香石非是天然帶着香氣的,它是天石隕落到地上後,以上百位香料浸泡,每日需換一次香湯,如此百餘天。因這焚香石製作繁雜,所需香料甚多,所以十分珍稀。」
「沒錯。」
「為了保持焚香石的香氣不散,最後一步需用油封七七四十九日,再火烤三日,方才製成。」
順平親王滿意的點頭,「沒想到你知道的這般詳細。」
柳雲湘笑笑,繼續道:「唯有一點,這封香所用的油……」
老親王挑眉,「油怎麼了?」
「聽說是用……是將人的屍體浸泡在水裏,待其腐爛,取上面一層油脂煉製而成。」
「所以這石頭上面滑溜溜的抹的是……」三皇子臉色發青,拿着那焚香石的手不住顫抖,「人油……」
老親王瞪大眼睛,「簡直是胡言亂語!」
柳雲湘嘖嘖一聲,「我也只是聽說,便當我胡言亂語吧。只是這焚香石黑乎乎的,透着邪性,送人當禮物,大抵是不太合適的。」
「你!」
「哦,對了,二位皇子再聞一聞,這香氣果真是清雅的?」
兩皇子臉色一變,想到柳雲湘剛才說的話,再想起他們自己剛才碰到鼻子下聞的起勁,當下止不住的犯噁心。
再看手上沾了油脂,更是嫌惡,忙轉交給了身後的下人。
「父皇,兒臣內急,先退下了!」
「兒臣也去,三哥等等!」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前一後趕忙跑了出去,估摸去洗手了。
柳雲湘見老親王臉色難看至極,低下頭笑了笑。
從水榭出來,嚴暮拉住柳雲湘手,「拓跋霏兒也與我提起過這焚香石,但她可沒說過焚香石用的封香油是人身上的。」
柳雲湘竊笑,「確實是霏兒與我說的,但我剛才也說了是聽說,聽說的總有真有假不是。」
嚴暮握了握柳雲湘的手,「你是為我出氣?」
柳雲湘斜了嚴暮一眼,「不然呢,我犯得着理會那老頭麼。」
嚴暮笑:「你心疼我?」
「我的夫君,自然由我來心疼。」
二人從水榭出來,正見秦飛時來了。被囚禁了幾個月,他幾乎骨瘦如柴,走路搖搖晃晃的,虛弱的仿佛一陣風過來都能把他吹倒。
他身上雖穿着華服,可衣服明顯寬大很多,在夜色下,猶如飄着的一抹孤魂。
來到台階前,他抬起頭,看到了他們,眼眸漸深,唇角慢慢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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