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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嚴暮待在府上沒有出門,還讓子衿給他買了一本《道德經》,看樣子是打算修身養性,真不管這案子了。
他要是不管,皇上無非罵他幾句,剝了他刑部侍郎的頭銜,他便能日日這樣休閒了。而且還不怕有誰害他,畢竟他身後還有十萬鎮北軍,足以讓他躺平。
柳雲湘知他心裏有主意,並不着急。外面一幫哭喪的,她就讓管家日日管他們飯,夜裏涼了,還給他們分發毯子。
這樣過了三日,大黑急匆匆來了。
「殿下,有……有線索了!」
大黑一路跑來的,正喘得急,說了這句話後便大口的喘氣,還不忘把一個婢女打扮的推到前面,「你,你說。」
這婢女有些怕,瑟縮着身子,吭哧了半天,說了一句:「奴婢也不敢確定。」
「哎呀,怎麼又不敢確定了?」
「那晚屋裏挺黑的,奴婢又害怕,所以……」
柳雲湘端着一碗老雞湯進來,正聽到這句話,打量了一眼那婢女,她在刑部公廨見過,這婢女原是宮女,在嚴暮調查武昌侯老夫人被毒害一案時從韓自成屋裏救下的。
這小宮女怕被韓自成報復,求了嚴暮,便留在刑部灑掃了。
柳雲湘再看嚴暮,見他還鑽在那本《道德經》裏,好似真悟道了似的。她走過去,將他手裏的書拿走,再將手裏的碗塞給他。
嚴暮看到手裏的雞湯,先嘆了口氣,「本王身體很好。」
「大夫可不是這樣說的。」
「慢慢調養就是,倒也不用燉燉雞湯。」
「人參湯,老鴨湯,排骨湯可以換着花樣。」
嚴暮噎了一下,認命的喝了一口,再艱難的咽了下去。
柳雲湘問,「味道怎麼樣?」
嚴暮覷了柳雲湘一眼,委婉道:「味道不錯,但廚房有廚娘,王妃不用親自下廚給我熬湯的。」
柳雲湘一笑,「你喜歡喝就好。」
嚴暮默,她是怎麼看出他喜歡喝的。
好吧,她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前幾日看《道德經》,頓覺徹悟,說了一句也想進道觀修行,然後她就氣上了。
柳雲湘將手中的書扔到一邊,再看向大黑,「氣喘勻了吧,到底發現什麼線索了?」
大黑早就想開口了,但見王妃和王爺說話,他不敢插嘴罷了。
「殿下讓在道觀和定遠侯府莊子中間一段查線索,也不說查什麼,反正大傢伙就聽話的日日在山裏溜達。前幾日真的是毫無頭緒,但昨天在一個陡坡下面發現了一把刀,這刀的樣子好生奇怪,兩頭有柄,但不長也就一尺多點,刀刃是鋸齒狀的,上面還沾着血肉渣。根據婢女年兒傷口判斷,這把刀應該就是兇器。」大黑道。
柳雲湘垂眸笑了笑,大抵是怕嚴暮真撂挑子,上官胥那邊又給了一點線索。
「還有什麼?」
大黑這時咽了一口吐沫,道:「這種造型奇特的刀,定是特製的,一般在市面上看不到,但六月見過這種刀。」
柳雲湘神色一動,看向站在旁邊的宮女,「你見過?」
這個小宮女六月,面對柳雲湘的詢問,她更加緊張了,「我……我好像見過,但實在不敢確認。」
柳雲湘安撫道:「沒事,你只管說,說錯了也沒事。」
六月又仔細想了想,小聲道:「那晚奴婢被韓公公弄到他屋裏,掙扎間將什麼從床底踢了出來,我當時瞄了一眼,好像就是這樣的一把刀。」
柳雲湘面色一緊,「韓自成?」
「是。」
柳雲湘轉頭看向嚴暮,他端着喝了一半的雞湯,此時也陷入了困頓中。
兇手手段狠辣,性子一定是極其陰沉,甚至可能就是個十足的變態,從這一點上看,韓自成還真有嫌疑。
但他為什麼殺定遠侯夫人身邊的婢女,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
「殿下,您看要不要喚這韓自成來刑部,咱們審問審問?」大黑有些激動的問。
這麼多天沒有線索,如今不但有線索還有嫌疑人了,他自然興奮。
嚴暮睨了他一眼,「他是太監總管,皇上身邊的人。」
「咱們有證據證人,既然他有嫌疑,那審問他一下是依法依規的。」
「一把刀,不確定是不是兇器,一個小宮女,不確定自己看沒看清楚,這就是證據證人?」
「那……那依殿下的意思呢?」
嚴暮悶頭把剩下半碗雞湯喝了,臉色黑青的擦了擦嘴,道:「繼續查。」
「往哪個方向查?」
「本王看好你。」
「啊?」
「自己想去。」
大黑帶着那宮女一臉迷茫的走了,殿下看好自己,但他眼下毫無頭緒啊!
柳雲湘在嚴暮對面坐下,「你覺得嚴暮還會給你線索?」
「不一定。」
「那你還在等什麼?」
「等該露面的人露面。」
柳雲湘還想再問,嚴暮又拿起了那本《道德經》,「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柳雲湘呼出一口氣,「你看什麼書不好,非得看這本?」
「我在試着理解弘玄的道,他在這盤棋里是個什麼位子,又起了什麼作用呢。」嚴暮眯眼道。
柳雲湘默,這個道士似乎可有可無,又似乎有千頭萬縷的聯繫。
「弘玄是治世能才。」憑上一世的經歷,她只能這樣評價弘玄。具體他是個怎樣的人,她還真不知道。
「想成就大業,必定有所犧牲,黑白不能分太清,他說的這些話是有道理的。」
「那你為何拒絕他?」
「呵,我都不知道我走得哪條道,再說這老狐狸奸詐的很,我還真不一定能玩過他。」
這又五六日了,那兩家人還在,不過已經哭不出來了。這邊那婦人哭暈了好幾日,還不肯吃飯,都快熬成枯木頭了。那邊那家的小孫子,跟着大人在外面風吹熱曬的,這幾天夜裏涼了許久,已經生病了。
總這樣下去,實在不行。
柳雲湘想到那日見侯夫人病懨懨的,今日便帶着曲墨染去莊子上了。原擔心那侯夫人不肯見她,但還是見了,只是與那日一比,這侯夫人面色更加憔悴了。
「夫人,這位是曲大夫,她醫術很好,讓她給您去瞧瞧病吧。」
侯夫人一聽這話,竟露出慌色,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已經看過大夫,只需養着就是,不勞煩這位曲大夫了。」
「夫人臉色很差,還是讓曲大夫看看吧,怎麼她都來了。」
「我好得很,不用看大夫。」
「夫人……「
柳雲湘話還沒說完,那侯夫人騰地一下起身,因為身子虛,還往後倒了兩步,虧得她身邊的嬤嬤扶住她了。
「我乏了,王妃請回吧。」
說着,她轉身就往裏走。
「夫人!」
柳雲湘追上去一步,但被侯夫人的嬤嬤攔住了。
這嬤嬤皺緊眉頭,沒好氣道:「王妃,我們夫人身子這樣,實在不方便見客,這兩次是顧念着舊情,但往後請王妃不要再來了。」
說完,那嬤嬤也回了。
柳雲湘本還想從侯夫人嘴裏問出點什麼來,眼下只能帶着曲墨染離開。
「怎麼感覺這侯夫人有些奇怪啊。」柳雲湘不解道。
她是好心,怎麼倒好似冒犯她了。
「女人壞了身孕,有時候脾氣是有些陰晴不定。」曲墨染道。
柳雲湘聽到這話,不由瞪大眼睛,「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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