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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本就不大,一群人進去,便有些擁擠了。
嚴暮和柳雲湘走到前面,上官胥自動給他們讓出一個位子。
「七殿下,聽聞您病入膏肓?」上官胥問完笑了一笑。
其他人紛紛看向嚴暮,看他這樣子哪像是病入膏肓的。
「七殿下病來得快,病走得也快,倒像不曾病過似的。」
「為了不耽擱七殿下養病,我等再急也不敢打擾啊!」
「可這天都要塌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看來是真的急壞了,氣壞了,因此也不顧及尊卑了,也不怕嚴暮素日的淫威了,紛紛指責他。
「老七到底年紀輕,扛不起這重任,他實在已經盡力了。」四皇子秦晟瑞嘆了一口氣說道。
嚴暮垂着眼眸,隨他們怎麼說,他就是不搭理。
又等了一會兒,皇上才來,見他還披着大氅,上面有雪碴子,顯然是從外面回來的。他臉色陰沉,走得也急,路過嚴暮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后這時上前,忙將皇上的大氅解下來,又吩咐人趕緊去弄紅糖薑茶。
「皇上在此清修,原不該打擾您的,只是……」說着皇后嘆了口氣,「三省六部,下面各州縣,南州三軍,各種加急摺子都送來了,偏老七……老七身子弱,生了重病,確也是無奈。」
皇后說着還讓人去拿一把椅子來,「快讓七殿下坐下,他不是病的重麼,說是人事不省的,總算今日是醒着的。」
這話夠埋汰人了,而更埋汰的是還真有下人送來了一把椅子。
所有人都看着嚴暮,看他有沒有臉坐下。
嚴暮沖皇上行個禮,而後撩了撩下擺,還真就坐下了。坐下後還咳嗽了兩聲,然後謝皇后體恤。
這一下,所有人都被嚴暮的厚臉皮折服了。
皇上臉色發青,抬手將桌上各種加急奏摺揮到地上,再向嚴暮怒喝一聲:「各地方遞上來的摺子,你可看了?」
嚴暮咳嗽一聲,「回稟皇上,兒臣看了。」
「南州催要糧餉的摺子,你可看了?」
「看了。
「三道摺子,你都看了?」
「看了。」
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你做了什麼?」
嚴暮又咳嗽一聲,「兒臣心有餘而力不足。」
「心有餘力不足?」皇上怒視着嚴暮,「朕看你是消極懈怠,根本沒想辦法去解決,還故意裝病,一拖再拖!」
「這些摺子無非都是要錢的,兒臣細算了一下,少說需百萬兩才能補上這個窟窿……」
不等嚴暮把話說完,上官胥走上前道:「皇上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大好,藉此次清修,也是為了調養龍體。既七殿下身子若,擔不起這重責,不若換個人。」
皇后一聽這話,怕上官胥推舉別人,忙道:「皇上,不若交給老四,他身為兒臣理該為您分憂的。」
皇上煩躁的緊,指着四殿下,不耐煩道:「他腦袋空空的,能有這本事?」
「皇上……」
「還是你有這本事?」
皇后抿了抿嘴,道:「總歸他是您兒子,老七不行,老三也不行,只能是老四了。」
「你的意思是朕生了一堆草包?」
這句堵得皇后說不出話來,還是嚴暮開口道:「上次秋闈,四殿下有勇有謀,解決了危機,許這次四殿下還有智謀。」
皇上聽了這話,思量了片刻,看向四殿下問:「眼下最緊急的是南州三路大軍催要糧餉一事,你可有解決之法?」
四殿下挺直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南州暴亂已平,為防死灰復燃,留下一些兵力確實有必要,只是實在用不着三路大軍都留下。」
皇上哼了一聲,「那你說讓哪路大軍留下?哪兩路撤走?」
四殿下默了一下,道:「依兒臣之見,在此次暴亂中,三路大軍都出了力,如今暴亂已平,三路大軍都該回駐地修整才是。不若派虎賁將軍張成去南州,只要將南州殘餘軍力收編,足可。」
顯然這張成是四皇子的人。
上官胥道:「張將軍年事已高而南州局勢還不穩,倒不如留中原軍。」
又有人提議留西北軍,說是相較中原和鎮北,西北更近,更為方便一些。
只這一事,各大臣們意見相左,言辭激烈的討論了起來。
皇上煩不勝煩了,奈何糧餉一事已迫在眉頭,必須拿定個主意。他看秦晟瑞,這草包先是胸有成竹,眼見朝臣更有主張,哪一方都不示弱,越爭論越激烈,當下便默默萎了。
而嚴暮坐在那兒,竟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加氣人。
「皇上,安慶王督辦燕州府台受賄一案,案情已經收尾,安慶王馬上要回京了。」這時一官員站出來,「軍餉確實不能耽擱,可南州遠在千里之外,形勢到底如何,其實我們並不太清楚,不若派安慶王去一趟南州,此棘手之事交給他去處理。」
上官胥適時道:「若安慶王不能妥善解決此事,也當受到重罰。」
皇上垂眸,撤走哪路大軍都會得罪人,讓秦飛時去處理這麻煩,他也就惹上麻煩了。
皇上正要拍板,這時有侍衛匆匆來報,說是在南州的中原軍和西北軍有加急文書。
「莫不又是催要糧餉的?」皇上皺眉道。
其他大臣也以為時,可當上官胥接過文書打開,臉色不由一變。
「皇上,南……南州下雪了……」
皇上只當自己聽錯了,「下什麼?」
「下雪,大暴雪。」
這下不止皇上,所有人都聽清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上官胥看了中原軍送來的加急文書又看了西北軍送來的,兩封說的都是一個事,南州下了大暴雪。
嚴暮也吃了一驚,忙去看柳雲湘,見她低頭沖自己得意一笑,那表情分明是:看我算的准吧!
「南州四季沒有冷的時候,怎麼可能下雪!」
「前些日子不是還說天兒太熱,不少將士熱傷風了?」
「若真下雪了,那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怪事。」
皇上皺起眉頭,「他們都怎麼說?」
上官胥沉了口氣,「這場雪下得很大,南州一夜之間驟冷,兩軍都沒有準備禦寒之物,有不少將士凍死,他們請皇上恩准撤離南州。」
皇上面帶疑惑:「鎮北軍呢?莫不他們不怕冷?」
嚴暮此時開口道:「鎮北前些日子往南州送了一批棉衣,本是多餘的,不想竟派上用場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沒話說了,各方鬥智鬥勇卻不敵老天爺抽一次瘋,緊密籌謀也比不過嚴暮隨口一句多餘。
皇上揉了揉額頭,「既如此便留下鎮北軍,其他兩路大軍都撤回去吧。」
南州由鎮北軍駐守,等同於成了嚴暮的地盤。
好大一塊肥肉,便這般出人意料的被嚴暮吞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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