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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凜咬着牙收起刀,繼而斂了一身殺氣。
「嚴暮,得罪我,你決計沒有好下場。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你最好想清楚!」說完,韓凜沉着臉離開了。
柳雲湘上前,見嚴暮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回去吧。」
她扶着他往回走,只是剛走兩步,韓晰氣沖沖的擋到他們面前。
「這裏是我家,你們這些討飯趕緊滾!」
童言雖然無忌,但也傷人。
柳雲湘嗤了一聲,問道:「這裏是你家嗎?」
「當然!」韓晰仰着下巴道。
柳雲湘挑眉,「這裏是長公主府,而你姓韓,你家應該是武威大將軍府吧?」
「我……」韓晰噎住,一時倒不知該怎麼辯解了,「反正就是我家!」
「你看你爹是武威大將軍,你娘是長公主,他們生了你,可他們為什麼不是夫妻呢?」
「柳雲湘!」和碩衝上前,擋到韓晰跟前,怒視着柳雲湘,「他還是個孩子,你心也太惡毒了!」
柳雲湘呵呵一笑,「有娘的孩子就是好,但有些孩子明明有娘,這個娘卻一心想殺他。這麼一比較,誰更惡毒呢?」
「你!」
韓晰十歲了,估摸着這時候明白了柳雲湘話里的意思,臉上儘是羞怒,咬牙朝柳雲湘撞過去。
「我討厭你,賤人!」
韓晰撞向柳雲湘時,嚴暮擋到她跟前,因此撞到他身上。這孩子長得壯實,而嚴暮本身身體還虛弱,被他撞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站穩後,沉眸看向韓晰,還未說話,和碩護到他兒子跟前。
「嚴暮,別傷他,這是我的底線。」
嚴暮聽到這話,低聲嗤笑一聲,而後慢慢抬頭看向和碩,「在你心裏,我是野種,那他呢?」
「你閉嘴!他不是!」和碩袒護道。
「他就是野種!「
「嚴暮!」
「生了兩個野種,你又是什麼東西呢?」
和碩氣得上前伸手扇了嚴暮一巴掌,啪的一聲,而後帶着恨意道:「自從得知懷上你,沒有一天我不想殺了你。但得知懷上晰兒的時候,我只有喜悅,每天盼着他出生,這就是你倆的區別。」
這話如一把刀,該是能傷人的,但嚴暮卻仿佛絲毫沒有受傷,他依舊滿臉嘲諷的笑着。
「是麼,有你這樣的娘,才是他的可憐之處。」
這話同樣是一把刀,傷得和碩站不穩退後了兩步。
「這一巴掌,我受了,當是你還你生我時受的疼。我只想殺你,不想動其他人,你應該知道的!」
說完,嚴暮拉住柳雲湘的走朝外走去。
二人沿着遊廊走,一直走到湖邊,柳雲湘轉身抱住他,頭抵着他肩頭,食指捅了捅他心口。
「這裏疼嗎?」
嚴暮攬着她,「不疼,真的。」
他望向湖面,突然笑了一聲,不是苦笑,也不是譏諷的笑,而是真覺得好笑,「她是真的愛上韓凜了吧,還為他生了兒子。」
「大概吧。」
但她和韓凜之間,即便有愛,又能有多少呢。
「以前父親在家時,她總是跟他吵,但其實是她一直哭一直罵,父親就默默地站着,像是做錯了事一般。我見過一回,她原是哭着的,見了我,好像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抄起茶壺朝我砸了過來。我當時嚇到了,根本不知道躲,虧得父親及時擋到了我跟前,那茶壺砸到了他背上。那茶是剛煮開的,騰騰冒着熱氣,而當是時夏日,父親穿得單薄,整個後背被燙的起了很多水靈子。」
提到以前的事,他眉頭皺起,臉上又帶着笑,「父親讓我給他抹燙傷藥,還跟我說,夫妻之間都會吵架,以後再見到他們吵架,必須躲開,這樣她就不會因為太生氣,而胡亂的砸東西了。」
「我問父親,她好像恨我,為什麼?父親笑,傻孩子,哪有母親恨自己孩子的,你娘是愛你的,只是……父親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才替她找到一個藉口:你娘她只是身體不好,又因為身體不好,所以脾氣不好,並不針對你。」
柳雲湘抱緊嚴暮,「你只要記得嚴大將軍是愛你的就行了,那些厭惡你恨你的人,他們有什麼資格呢。」
「是啊,至少父親是真的愛我。」說完,嚴暮笑了笑,「其實說這些,我只是覺得好笑,她並沒有多愛我父親,卻還嚷嚷着為他報仇,甚至不惜委身曾強害她的禽獸。」
柳雲湘沉了口氣,「所以細想一下,這個人其實挺可怕的。」
轉眼要入夏了,正是養傷的好時候,在一日午後,紅燭讓嚴暮靠着羅漢床的軟枕,亮了亮手裏的一根木頭。
「七爺,準備好了嗎?」
嚴暮點頭,「來吧。」
紅燭舉起來,還沒砸下去,柳雲湘嚷道:「別,我還沒準備好!」
她轉身抱住嚴暮,心疼的都掉淚了。
嚴暮好笑,「要不別治了,瘸一輩子也沒什麼,反正你要我。」
聽到這話,柳雲湘趕緊放開了他,「你忍着點,咬咬牙就過去了。」
嚴暮嘴角抽了一下,「你說不嫌棄我的話,不會是騙我吧?」
柳雲湘乾咳,「我能要一個健全的,又為何要個瘸子。」
「呵,你心可真狠。」
柳雲湘不理,沖紅燭道:「開始吧。」
紅燭手起木頭落,只聽咯吱一聲,骨頭斷了。嚴暮當下抿緊嘴巴,疼得眉頭皺起來,但沒有喊出一聲。
柳雲湘心疼的抱住他,拿出帕子給他擦冷汗。這時紅燭扭正他的骨頭,這個過程十分磨人,柳雲湘看着眼淚都掉了出來。
「要不你喊一聲吧。」
嚴暮沒有喊,一直咬牙忍着,終於接好骨頭,紅燭用木板夾住,再用布條固定好。
做完這些,嚴暮臉已經慘白。
「好了,熬過去了。」柳雲湘鬆了口氣,這句話不知是安慰嚴暮還是安慰自己。
臉上那刀疤,也同時開始用祛痕膏,這樣養了一個月,嚴暮臉上的疤果然淡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恢復了容顏,變回了那個俊美無雙,一笑桃花眼波蕩漾的美人。
柳雲湘看着他,先嘆了口氣,見嚴暮不理,又嘆了一口。
嚴暮此時靠着羅漢床看書,無語的問她:「你愁什麼呢?」
柳雲湘湊過去:「今兒我從南紅樓回來,你和長寧郡主在屋裏說什麼。好像神神秘秘的,等我一回來,你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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