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黃皮子,媚娘我們全都一驚。
就聽那面具人說:「這幾天不止我跟着你們,這些玩意也在偷偷盯梢,我弄死了六隻,還兩隻跑了」
他說話時,我蹲在筐前仔細觀察。
那些黃皮子嘴邊和四爪上的毛髮,都已發灰發白,額頭上如有一條白線,若隱若現地延伸向後頸。
爺爺說過,這是快成氣候的表現。
世上除了人外,能修行的動物也有很多,其中以狐黃白柳灰五門仙家靈氣最強,勢力最大。
號稱五行仙門。
黃皮子一脈,正是其中的黃家。
這時媚娘也皺起了眉頭,嘀咕道:「先是老黿仙作怪,隨後惡鬼現身,如今,連黃仙都扯上了關係,這事可真夠複雜的」
想了想,我起身說道:「先別管它們,走,跟着宋寡婦。」
因此沒多久,我們一行四個就追上了宋寡婦的腳步。
她正一個人身形詭異的前行,走出碼頭的範圍後,順着小路開始往西邊走。
路上,我向媚娘打聽起三年前那件事來。
為何所有人都說,宋寡婦的丈夫是被打死的,可如今卻成了被宋寡婦毒死的?
於是媚娘耐心給我講了起來。
宋寡婦的丈夫名叫孫友德,如今已能確定,正是纏着宋寡婦的那隻惡鬼。
媚娘接管碼頭才剛一年,並不認識孫友德,但也聽碼頭上的街坊四鄰說起過。
孫友德是碼頭上補船的捻匠,據說為人極其厚道本分,是個頂好的老實人。
有句話叫『好漢無好妻』,孫友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僅身上紋着花花綠綠的刺青紋身,更經常和一些下九流的江湖混混來往,甚至被孫友德捉姦在床過幾次。
可孫友德太老實了,也沒轍,就只能一個人躲起來哭,為此當時不少人都可憐他。
可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大家也不方便插手,只說這兩口子是活脫脫的武大郎遇上了潘金蓮,孫友德早晚得死媳婦手裏。
可孫友德雖然老實厚道,也有強硬的一面,這個人極講義氣。
也正因為這份義氣,最終害慘了他。
碼頭本身就是個混亂的江湖,油水肥,利益多,街面上不少江湖勢力都想插進來分一杯羹。
河東黑旗隊就是其中之一。
黑旗隊的『大耍』,也就是龍頭老大名叫王如會,因為在江湖上輩分高,各方勢力都尊他一聲『老太爺』。
他仗着手底下人多勢眾,常年盤踞在河東郭莊子、沈莊子一帶為非作歹,因為離碼頭近,就常派人到碼頭上惹是生非。
最開始,他們只是簡單收點保護費就走,可漸漸的,黑旗隊越來越猖狂。
他們常把碼頭上臨街的好店面據為己有,因此和碼頭上的弟兄們常有衝突。
可碼頭這邊有白家罩着,弟兄們根本不把黑旗隊放在眼裏,有衝突就打,直到一方服軟為止。
終於有一天,一直想在碼頭上『安窯立櫃』的老太爺來了脾氣,派手下的金牌打手李金鰲,帶着上百號人馬來碼頭砸場子。
見人就打,見船就砸。
當時碼頭這邊的負責人,是媚娘的爺爺白穎垚。
這老爺子有個綽號叫『藍燈老五』,是江湖上早就成名的老人物,以狠辣著稱。
眼見黑旗隊的人馬湧入碼頭,他一呼百應,帶着碼頭上幹活的泥腿子們,衝上去就是一個『干』。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孫友德這些靠補船為生的捻匠。
那場架據說打了三天三夜,傷了一百六十多號人。
後來事情鬧大驚動了官家,這才草草收場。
可雖說兩邊人馬下手都有分寸,最終還是鬧出了一條人命,黑旗隊的二當家李金鰲,一拳打死了捻匠孫友德。
那時街面上本來就亂,黑白兩道勢力太多,因此官家有自己的一套規矩——
只要不鬧出人命,就算聚眾鬥毆,雙方賣個面子也好處理。
可一旦鬧出人命,就成了兇案。
李金鰲打死孫友德後,官家為了對上面有交代,就抓了李金鰲歸案。
後來三年,黑旗隊也再不敢來碼頭上鬧事,這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打死人這事,據說當時很多人都親眼看見了。
說是孫友德抱着石頭從一艘船上往下跳,想偷襲李金鰲。
結果李金鰲回手亂掄時沒收住勁,一拳正打在孫友德的脖子上,當時就打斷了孫友德的頸椎骨。
後來連驗屍的都說,孫友德是死於致命外傷。
聽媚娘把事說完,我更疑惑了,這也沒有任何關於下毒的事啊?
我一邊琢磨,一邊帶頭跟着宋寡婦往前走。
宋寡婦一路向西,在夜幕下孤零零獨行了五六里地後,竟把我們帶到了永定河的岸邊。
隨後她身形一轉,沿着河岸又往前走。
走着走着,漆黑夜幕下,一座古色古香的廟宇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一座老舊的城隍廟,廟門左右貼着一副對聯。
上寫道:陽世三間,積善作惡皆由你;
下寫道:古往今來,陰曹地府放過誰。
緊閉的廟門前,還正有兩隻小黃皮子在追打嬉鬧。
眼見宋寡婦走上台階,那兩隻黃皮子這才安靜下來,竟轉身像人一樣立了起來,立在左右往門上一推,吱一聲推開了門,宋寡婦也直挺挺地走了進去。
隨後兩隻黃皮子也跳進門,又反手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一看見黃皮子我就料定,看來宋寡婦這事,跟這座廟是脫不開干係了。
未免被發現,我們沒往門口走,而是借着城隍廟院牆下的一堆柴火,又爬上了牆。
往城隍廟院子裏一看,院內的場景,讓我們不寒而慄。
院子裏擺着一個法壇,此時壇前正跪着幾十個男女老少,都在連連叩拜着哭嚎。
我仔細一看,那些跪着的人,全都是夜裏去麵館赴宴的遊魂
而法壇之後,正有個只有一條腿的老道士,正蹦蹦跳跳地舞着桃木劍做法。
那老道士長得既像人又不像人。
他圓頭圓臉尖鼻子,一雙眼睛也是又圓又小爍爍放着賊光。
最古怪的是,他頭髮和鬍子的顏色都是黃的。
披散的頭髮和絡腮鬍連在一起,加上臉型也圓滾滾的,活像個長滿黃毛的球。
「原來是他!」
一看那老道士,媚娘臉色陰沉了下來。
我忙問道:「怎麼,你認得那道士?」
「他叫孤燈子,是我爺爺的老對手。」媚娘沉沉答道:「以前我爺爺管碼頭時,河東黑旗隊常去找麻煩,明的不成就來暗的,花錢請邪術士給我們添亂。三年前碼頭那場亂子,就是這道士搞出來的,李金鰲帶着混混在前邊沖,他躲在後邊做法想勾我爺爺的魂,畢竟我爺爺一倒下,碼頭的弟兄們就成了一盤散沙」
媚娘說話時緊盯着那道士,滿眼的怒火。
「那後來呢?」我問。
媚娘又道:「碼頭近水,怪事本來就多,我們白家沒點本事哪敢撐這杆大旗?後來聽說這道士被我爺爺破了法,為了教訓他,廢了他一條腿,之後這道士就沒了音訊」
聽到這話,我笑笑道:「原來是白家的手下敗將,那就好辦多了。」
可我剛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面具人卻開了口。
聽到這話我一驚。
「黃皮子?可他分明是個道士啊?」
「他是討封時走了下路。」
面具人說完,我又結合那道士怪異的長相一看,恍然大悟。
討封這事兒,以前爺爺倒經常跟我念叨。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3.928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