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空搖了搖頭,自己還是沒這麼自戀的。
大概是些許別的原因吧。
不過終究算是幫過自己,這份好意,暫且記下便是。
東宮,又是一局間諜殺過後。
張邯看着李長空氣色紅潤的臉,嘖嘖稱奇道:「老李啊老李,這外頭都把你罵成什麼樣兒了,你還這麼自在?」
「不自在還能如何?這被狗咬了一口,難不成還要咬回去?」
「那與狗何異也?」
張邯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把全乾都城的讀書人比作狗,他這口舌,是當真夠毒的。
要是當真想吵,只怕那些個讀書人,也不見得能吵得過老李。
「你大概是太久不曾出門,現如今,情況可不怎麼好。」
「這輿論非但沒有按照你的預測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這東西,便如同火勢一般,一旦起勢,便再難以撲滅。」
「若是放任其發酵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勛貴子弟,雖說不看重名聲,但也不能完全不要名聲啊!」
「你日後終歸是要繼承父輩衣缽,領軍作戰的,若是名聲差到了極點,怕是連願意跟你的將士都沒有。」
李長空皺了皺眉,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與之打輿論戰了。」
「不過有句話你說的很對,輿論如火,現如今,已呈愈演愈烈之勢。」
「盧恆現在便相當於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若是此時下場與之廝殺,無異於尋死乎。」
「還是等鄉試吧。」
「罵我就是再怎麼要緊,也及不上他們的前程。」
「鄉試時,乾都城的讀書人必然無暇顧及此事。鄉試過後,再將盧恆索賄之事拋出,便可有理有據,與其拉扯一番。」
「若是我那弟子考得比他所有弟子還要好,便更是佔盡了由頭。屆時,此事無虞矣!」
聽見李長空這番話,張邯暗自搖了搖頭,他覺得老李還是太過樂觀了。
現在距離鄉試可還有小半個月呢,以如今輿論的趨勢,若是這小半個月什麼也不做。
他和李隆能被人罵死!
問候祖宗十八代的那種。
不過雖然是這麼想的,張邯卻並未再說什麼,反而像是從未提及過此事一般,繼續玩起了間諜殺。
歡聲笑語中,愉快的當值時間悄然而逝,很快便到了出宮離去的時候。
李長空與眾人道了別,便出了宮門,乘坐自家馬車,徑直向家門駛去。
然而,他是走了。但張邯、朱犇以及賈太歲等人,卻是停了下來,再度折返到東宮之中。
太子劉裕則已等候多時,詢問道:「老張,到底是什麼事兒,非得瞞着老李?」
張邯聞言,則道:「自然是幫他處理這爛攤子,若是當真讓輿論這麼發酵下去,那還得了?」
「那依你之見,這爛攤子,該如何處理?」劉裕道。
「很簡單,輿論如火,是大家的共識。」
「但即便是火,也需要薪柴才可燃燒。」
「這薪柴,便是盧恆!」
「只要他願意高抬貴手,此事便算是迎刃而解。」
朱犇一聽,頓時嗤之以鼻:「這盧恆自那日詩會之後,便徹底與我等結了仇,如何會高抬貴手。」
「那我等向他求和不就行了?」張邯道。
「搞半天,還是求和?」朱犇更鬱悶了。
當時詩會上的一系列事件,皆是因他而起,所以他看盧恆最不順眼。
要求和,他自然也是最不樂意的。
「不僅要求和,還得展現出咱們的誠意,給人家送銀子。」
「也不多,每人一萬兩。」張邯雲淡風輕道。
「不是,老張,你瘋了?還是家裏銀子太多了沒處花?你沒處花給我啊!」朱犇的神情已經從不樂意轉變到了難以置信。
他簡直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老張嘴裏說出來的。
老張平日裏雖說一向以文人自居,但骨子裏也是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響噹噹的漢子。
現在算是怎麼回事?
被人給欺負了,還要向人家求和。
向人家求和還不算,還得給人家送銀子。
這叫什麼事!
「我不是心疼這銀子,我就是看不慣那盧恆。」
「你要是真這麼打算的,看在老李的面上,銀子我可以出,去我就不去了。」
朱犇乾脆把臉一轉,不去看張邯。
劉裕也搖了搖頭,道:「這事兒做的,不得勁。」
就連賈太歲,也是瓮聲瓮氣道:「俺也不大喜歡這個法子。」
張邯聞言,似是早有預料眾人會有這副反應,便道:「誰說這銀子是白送的?」
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來一張字據,其上赫然寫着:從今往後,戶部左侍郎盧恆不得以任何形式誣衊重傷武陵侯府世子李長空。
隨後便是簽字畫押的地方。
劉裕瞅了一眼,道:「這字據,怕是用處不大。」
「人家簽完之後,大可繼續在背地裏使壞,等咱們找上他的時候,抵死不認就是,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老張你這就是個餿主意!」朱犇聽不下去了,又轉過身來,直接吐槽道。
「你們且看好了,這白紙黑字,究竟寫的是什麼!」張邯神色間充滿自信,一邊說,一邊揉搓那紙張,竟從紙張下,又搓出來一張薄如蟬翼的白紙。
其上赫然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仔細看去,赫然是此次事件的真實原委,也就是盧恆向李隆索賄一事所引發的一系列後續。
這麼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就這麼貼在方才那張紙下面,竟無一人察覺。
而且,兩張紙簽字畫押的地方竟一模一樣。
「上面這張紙自然是沒什麼用的,但下面這張,用處可就大了。」
「而且此乃梁國輕雲紙,薄如蟬翼,輕若浮雲。」
「貼在尋常紙張之上,不但沒有任何痕跡,反而簽字畫押的字跡和手印,都會透過第一張紙,印在輕雲紙上!」
「到時候,有如此證據在手,還愁拿不下那盧恆?」這一刻的張邯,自信且張揚!
朱犇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薄如蟬翼的輕雲紙,喃喃道:「世上竟還有這等奇物。」
劉裕一聽,嘖嘖稱奇的同時,則是感慨道:「果然,你們讀書人心都髒。」
聞言,張邯老臉頓時一黑,算了算了,誰讓人家是太子呢,就權當是夸自己了。
「既然如此,諸位覺得此計如何?」
「好是好,但那數萬兩銀子,難不成當真送給那盧恆匹夫?」朱犇還是有些心疼,他不像這些人有鎮國速食的份子,家大業大。
他當初就分到十萬兩分紅,這一下子就去了十分之一,能不心疼嗎?
張邯聞言,頓時眼眸閃爍寒意,笑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數萬兩銀子他若是敢吞,我便叫他連本帶利地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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