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個天大的帽子了。
可欒福聽了,卻依舊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還是那句話,想進寶鈔局,得戶部的通傳令牌。」
「否則,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
劉裕一聽,怒極反笑道:「好!好啊!堂堂乾都城,天子腳下,竟還有你這等貨色!」
「有你這樣的東西在寶鈔局,便是不出假幣,也少不得要出些別的勾當!」
劉裕一拍桌子,正要以更加嚴厲的語言怒斥,誰承想,門外卻突然傳來陣陣腳步之聲。
一群身穿黑衣,黑衣上刺繡着乾都城的人員,不由分說地沖了進來。
為首之人看了看欒福,隨後從腰間取出畫像,仔細辨別之後,便衝着同伴們點了點頭。
其身後的一群黑衣人見狀,果斷上前,直接就將欒福給按壓在了桌子上,不得動彈。
欒福頓時驚怒交加,怒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敢擅闖寶鈔局,毆打朝廷命官!」
「不管你們是誰,速速將老夫放開!否則,老夫定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為首之人被他說笑了,走上前去,伸出手掌,拍了拍欒福的老臉,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皇城司副統領,夏距。」
「你倒是給老子說說,怎麼讓老子死無葬身之地?」
欒福一聽,原本的驚怒交加頓時只剩驚慌。
若是皇城司出動拿人,那被拿之人,半隻腳已經踩進天牢了!
若是隱龍衛抓人,那被抓之人,半隻腳已經踏上黃泉路了!
這兩個大乾特殊機構,等閒不會抓人。
可一旦抓人,就一定是大事!
「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是朝廷命官吶!又一直遵紀守法,怎麼會驚動到皇城司的諸位?」
「呵呵。」夏距冷笑一聲,道:「是不是遵紀守法,不是你說的算,是當今陛下說的說!」
「你是選擇跟我們走一趟,還是拒捕?」
欒福能從夏距的語氣中,聽出來森然殺意!
皇城司拿人,要是遇到拒捕的,皇城司有權暴力執行,只要不傷及性命,怎麼都行。
也就是說,打斷四肢,吊着一口氣帶回皇城司,同樣可以。
若是隱龍衛,更是有權將拒捕之人當場擊斃!
寶鈔局隸屬戶部,欒福又在寶鈔局廝混多年,這裏頭的門門道道,自然是清楚的。
於是立刻點頭如搗蒜道:「我配合!」
「我一定配合諸位的行動,絕不拒捕!」
欒福陪着笑,如是說道。
夏距見狀,啐了一口,道:「真特娘的沒意思,帶回去!」
此言一出,皇城司其餘人員便紛紛動起身來,眼看着就要將欒福押走。
劉裕卻是急了,直接擋在夏距面前,道:「本宮是太子!」
夏距沒見過太子,但是他打量着眼前這個愣頭青,一時間卻是分不出真假。
畢竟劉裕身上穿的衣服,確實像那麼回事,而且本朝冒充太子可是死罪。
於是便拱手行了個還算像樣的禮節,道:「請恕末將職務在身,不便行禮,便以此代勞。」
「無妨。」劉裕擺了擺手,問道:「他所犯何事?」
夏距聞言,眉頭頓時緊皺,搖了搖頭,道:「末將不知,末將接到的只是拿下他的命令。」
「你們可會搜查其府邸?」
「這個自然是會的,只不過就不是末將負責了。」
劉裕聞言,沉吟再三,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那句話:「此事,與景王可有干係?」
夏距聞言,覺得眼前之人太子的身份愈發真了幾分。
只是這人身份越真,說明麻煩越大啊!
皇儲之爭,誰敢插手?
夏距搖了搖頭,給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末將不知。」
劉裕聞言,頗為無奈,擺了擺手,道:「退下吧。」
隨後,夏距便帶着欒福離開了。
再然後,劉裕便大張旗鼓地進了寶鈔局的案牘室。
開玩笑,上一個反對他的轉眼間就被皇城司拿下了。
而且這人的太子身份好像還是真的,那誰人敢攔?
午時三刻,劉裕在眾多案牘之中,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找了足足一個上午,才找到手中這本元寶章在今年上半年的使用記錄。
以及另一本,朝廷下發的拓印文書,上頭明確規定了要拓印的銀票數量。
而這兩者,壓根對不上!
前者足足是後者的兩倍還多!
找到原因了!
現如今市面上的假幣,可能與真銀票的數量一般多!
所以才會造成銀票貶值得如此厲害!
劉裕興奮得手舞足蹈,直接拿着兩本文書,就要離開。
卻被人擋住了去路,他抬頭一看,正是夏距。
「你怎麼還在?不是早晨就走了嗎?」
夏距這一次老老實實跪地行了禮,隨後才讓出半個身位。
鄭英從其身後走出,道:「太子殿下接旨。」
劉裕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這聖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找到關鍵證據的時候來。
這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聖旨到了,總不能不接吧。
於是只好老老實實跪下,道:「兒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寶鈔局局長欒福,勾結油墨局局長郝常,以及贛州假畫師陳識,私自偽造假鈔,造成大乾銀票貶值良多,罪無可赦,即刻處死,誅三族!」
劉裕驚愕地抬起頭來:「這件事了了?」
鄭英點了點頭,道:「今日早晨,景王殿下親自去了暖閣,檢舉揭發了郝常。」
「欒福與陳識,是皇城司隨後查出來的。」
「這件事,算是了結了。」
「這...這如何可能?」劉裕難受得想要吐血,他有一種蓄勢已久,結果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難不成還有叛徒?他們今日的行動也暴露了?
劉景明顯就是要棄車保帥,犧牲欒福、郝常以及陳識來保全自己。
可為何昨日不檢舉揭發,明日不檢舉揭發,偏偏是今日?
「欒福何時審問?」
「三日之後,刑部尚書親審。」
「父皇可會到場?」
「小的不知,陛下雖說日理萬機,但此事關係重大,影響惡劣,想來應該是會到的。」
「好!到時候本宮也去!」劉裕攥緊了手中的兩份文書,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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