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暖陽 第六章 缺個攝影師
雲風一隻手舉着手機，錄製着整個過程，手機上的畫面正是面前的老婆婆。
他另一隻手提着裝着水果的袋子，將其遞給了老人。
「婆，我這長時間沒回來，給你買了點東西，你拿上。」
老婆婆當即推辭道：「回來就回來，拿啥東西呢，額娃自己留着，我不要。」
「婆你拿上，都是水果，咱婆幾個把東西一分，一吃就行了。」
雲風硬往老婆婆的手裏塞。
老婆婆見推辭不過，最終還是拿在了手裏。
「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啊？」雲風詢問道。
「身體好着呢，美滴很。」老婆婆開懷大笑。
雲風跟這些婆婆聊了一會，就切入正題了。
「婆，我這幾年在外面搞攝影呢，我給你們拍一張照片。」
「拍照片行啊。」
四個婆婆都沒有拒絕的意思。
雲風立刻將手機放在地上，端起脖子上的相機。
「婆，你們都坐在凳子上，笑一個，對，就這樣，笑一個。」
雲風看着鏡頭裏的婆婆們臉上都露出笑容，隨後按下了快門鍵。
咔嚓！
照片很快定格了下來，雲風又多拍了幾張。
「婆，我明天給你們把照片送來。」雲風笑道。
他對老婆婆們招了招手，轉身回到了車上。
等他到了車上，一個老婆婆抬起手朝着雲風揮手喊道：「額娃路上慢點。」
「好！」
雲風也朝着老婆婆們招了招手，開着車子繼續前進。
等他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後，將車子停在安全的地方，拿出了手機，觀看剛才錄製的視頻。
不得不說，錄製的視頻瑕疵很多。
比如畫面晃動的厲害，這點是因為雲風一邊要跟老婆婆說話，一邊又要看鏡頭，這兩方面沒法兼顧，總有注意不到的時候。
看了一會，雲風還是拿着手機開始剪輯起來。
有瑕疵是瑕疵，但並不代表不能看。
整體而言還是可以的。
他也沒學過剪輯，學了一會軟件後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裁剪視頻和合併。
搗鼓了一會後，一個簡單的視頻做了出來，然後直接就發到了app上。
傳完視頻後，雲風的心裏還是十分忐忑的，有些擔心這個視頻能不能被人看到。
畢竟這種事誰也說不準。
這一路上，雲風又遇到了幾個大爺大媽，拍下了視頻，也給大家拍攝了照片，等明天再來的時候一起把照片送回來。
這會他已經開到了臨潼的地界，再繼續朝着東邊開就要到渭南了。
中午的時候，他在路上隨便找了家飯店吃了一碗麵，現在倒是不餓，但時間差不多了，沒必要再繼續跑下去了。
開車到家後，雲風坐在沙發上，將手機拿出來打開了短視頻平台。
他上傳的第一個視頻，點讚有十三個，評論有兩個。
這兩個評論都是表情圖案，並不是文字。
「沒人看？」雲風有些疑惑。
他來來回回把他的視頻看了好幾遍，卻找不到原因。
雲風下樓買了個飯，一邊吃飯一邊看。
等到了晚上，點讚和評論多了幾個。
其中一個評論是「你拍的這是啥」。
還有一個評論是「聽不懂在說什麼」。
很明顯，這個視頻並不受歡迎。
雲風眉頭緊皺，別人發的視頻都有人看，怎麼他的就不行了？
雲風心裏有些鬱悶，也有些失落。
難不成他做啥啥不行嗎？
正想着，他的手機彈出一條微信，是劉磊發來的。
「咋樣了？」
「不是很理想啊。」
劉磊很快打來了電話。
「具體什麼情況？」
雲風把他這邊的情況給劉磊描述了一下。
劉磊是做文化行業的，也是個網上衝浪的達人，對短視頻平台比他熟悉，請教請教也無妨。
「視頻發給我，我看看。」劉磊道。
雲風沒什麼不好意思，將他在短視頻平台上發佈的視頻分享給了劉磊。
等了一會後，劉磊再度打來了電話。
「我的哥，你是真的不懂短視頻這玩意啊。」劉磊苦笑道。
「咋咧？」雲風不知所云。
劉磊繼續道：「我可就直說了，你這個視頻先不說拍攝的問題，你好歹也得給配個字幕吧，平台用戶來自天南海北，能聽懂咱們關中話的能有多少，你說的一口方言，大家聽不懂肯定就不看了。」
一聽劉磊的話，雲風恍然大悟。
他就說感覺差點什麼呢，原來是沒字幕。
這也是他的技術問題，剛開始上手，還沒能學會怎麼弄。
關中方言雖然不是特別難理解，但總有人不理解。
很多詞彙除了關中本地人，外地人總有聽不懂的。
「還有就是最基本的拍攝問題了，鏡頭太晃了，而且很多角度也選的不好，這個我倒是能理解。」
劉磊當然能理解，大家又不是專業的。
「剪輯加字幕我倒是可以突擊學習一下，可拍攝這塊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你這個難倒我了。」雲風苦笑一聲。
「別急，我想想。」
劉磊琢磨了一陣，回復道：「我認識一個人，他是攝影師，自己有個工作室，平時在外面接單子給別人拍照，他現在也有做短視頻平台的想法，我問問他願不願意跟你干。」
「這不合適吧？」
雲風現在這個情況，真來了人也開不起工資，他不想白白佔人便宜。
「我能給你推薦只看錢的人嗎？我相信這個人知道你做的事情，肯定很樂意來幫忙的。」劉磊笑道。
他對雲風做的事情有信心。
因為這不是一件簡單的運營短視頻號的事情，而是在分享一些有趣的東西。
其實也算是在做好事。
雲風沒多想，但在劉磊看來，雲風就是在做好事。
「行，那就麻煩你了。」雲風感謝了一句。
「我先聯繫聯繫，好了給你電話。」
兩人沒再聊，掛掉了電話。
雲風拿着手機，盯着短視頻平台看了很久，整個視頻幾乎處於無人問津的狀態。
不多時，劉磊的消息發了過來。
「我這邊談好了，我約個地方，一起見一面。」
雲風看到消息也激動起來。
專業的事要找專業的人去做，要是有個專業的攝影師跟着他去做的話更好。
他也不是不想找攝影師，主要還是沒錢，雇一個攝影師跟着可不便宜。
雖然如此，他還是打算明天見一見劉磊推薦的這位攝影師。
能說動對方最好，要是說不動的話那就算了。
等到了第二天，雲風將昨天晚上回來就打印好的照片裝進了袋子裏，他打算今天有時間的話就過去，將照片給那些村民送過去。
照片都印刷出來了，而且裝了相框。
「不行，這樣來回跑也不是回事，如果能現場拍好照片，現場打印出來的話最好。」
雲風心裏也在思考他這個過程中的不足。
來回跑的確太浪費時間了，而且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把照片交給這些老人們。
其實解決辦法倒也簡單，準備一個照片打印機就行了。
可一旦要準備照片打印機，就還要解決打印機放在車上的時候的電源問題。
這些問題雲風打算等一等再處理。
劉磊也把地方早就發來了，雲風按照地址，開車到了一家咖啡館這裏。
他進去後左右看了看，很快就見到了劉磊。
「喝點啥？」劉磊問道。
「拿鐵吧。」
雲風坐在了劉磊的對面。
劉磊問服務員要了一杯拿鐵，隨後笑道：「再等等，咱們的攝影師還忙着在路上呢。」
「這攝影師你咋認識的？」雲風好奇道。
「是我們公司做業務的時候認識的，人很不錯，你見了就知道了。」
劉磊沒打算多解釋，反正人很快就到了，到時候自然知道。
也沒等多久，一個穿着馬甲的年輕人走進了咖啡館，他一進來就左顧右盼。
劉磊招了招手。
年輕人背的包鼓鼓的，估摸着裝的是相機和鏡頭之類的。
黑髮短寸，臉上掛着倆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不太精神的樣子。
「加濃美式？」劉磊笑道。
年輕人坐在了劉磊的身邊，點了點頭：「對，就加濃美式，可困死我了。」
找服務員點完單，劉磊介紹道：「雲風，這位就是那位攝影師，他叫郭盛，郭盛，這是我大學同學，雲風。」
雲風和郭盛都主動伸出手，兩人握了握手。
郭盛的臉上透着嚴肅：「你的情況劉磊給我說過了，短視頻平台的拍攝和剪輯並不難，昨天我和劉磊也沒詳聊，你得給我說說，你主要拍攝哪些方面，是在室內拍攝還是室外？是佈景的還是實景？」
劉磊給雲風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是雲風的朋友，可有些事他也不好說，所以就是將兩人拉到這裏，面談最好。
雲風聽完道：「是這樣，我的視頻主要是在室外拍攝，在西安周邊的村子裏。」
郭盛眉頭一皺：「還得出遠門呢？」
「對，是挺遠，每天來迴路上就挺耽誤時間的。」
郭盛當即擺了擺手：「這事我可能沒法做，主要我手上單子也不少，這要是在外面耽誤的時間多，我市裏面的活就沒時間做了，我這人說話直接，您別介意。」
「沒關係，我能理解。」雲風笑了笑。
他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哪個攝影師會跟着他到處跑呢。
郭盛這時問道：「你的視頻拍的是啥啊，有沒有已經拍好的？」
「有，我已經發在短視頻平台上了。」
雲風將手機拿了出來。
「你賬號叫什麼名字，我看看。」
「在路上。」
郭盛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起來。
服務員也將咖啡送來，郭盛皺着眉頭，喝了一口咖啡。
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雲風賬號的主頁。
主頁上只有一個視頻，郭盛手指輕點了一下。
視頻開始播放，點讚和評論的數量都不多。
「啊？沒字幕？」
視頻一開始播放，郭盛就懵了。
這裏是咖啡館，環境挺安靜的，大家雄聲聊聊天沒什麼，手機開外音的話就不太尊重人了。
郭盛沒有開外音，結果視頻開始播放後，根本就不知道裏面的人說的是什麼。
雲風有些尷尬：「沒有做字幕。」
郭盛搖了搖頭：「你這可不行，你比如說，就我們現在這個環境，刷視頻肯定不可能開外音，要麼戴耳機，要麼就是不聽聲音，可不聽聲音總得看字幕吧，要不然都不知道你講的什麼，字幕很重要。」
他說着，從身上的包里取出了一個藍牙耳機。
他從藍牙耳機盒子裏取出一個耳機，戴在了耳朵里。
等連接好之後，他點擊了視頻，讓視頻重新開始播放。
郭盛也是關中人，聽得懂關中話，只不過沒有字幕，耳朵需要更加仔細的去聽，分散了注意力。
視頻開始，雲風主動和老婆婆們打招呼，老婆婆們也給出了反應。
郭盛差點笑出來。
「你可真是個人才，你是真能聊啊。」郭盛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打趣。
一旁的劉磊笑道：「這就是雲風的天賦，他做這種事最擅長了。」
郭盛繼續朝下看去。
他看到了雲風提出要給婆婆們拍照片後，婆婆們臉上透出的那種複雜的表情。
期待，喜悅，害羞等等交織在一起。
大家一輩子沒拍過幾張照片，現在有了手機，可村子裏很多人玩不了智能機，用的還是老式的手機，拍照是別想了。
等到最後雲風拍完照片，老婆婆們拉着雲風要留下喝口水，雲風拒絕後離開，老婆婆們又給雲風打招呼說再見。
郭盛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你拍的是這種視頻？」郭盛詫異道。
「對啊。」雲風道。
「圖啥呢？」郭盛又問道。
雲風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甚至他連拍視頻都沒有想過，還是劉磊和趙一娜提議，他才開始拍攝的。
雲風思考了一會，回答道：「我覺得這事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郭盛笑了起來。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其實我以為你要拍攝的是那種什麼劇情類的視頻，要不就是什麼譁眾取寵的短視頻，可我沒想到你要拍攝的是這種視頻。」
郭盛是真沒想到，誰會拍這種視頻呢。
「這也是劉磊建議的，我一開始只是下去和這些老人們聊天，倒也沒有拍攝。」雲風解釋了一句。
「你這人是真能說啊，還有視頻嗎？我看看。」郭盛主動道。
「還有兩個，我還沒發佈。」
雲風將手機相冊打開，遞給了郭盛。
郭盛看完這兩個視頻，內容和之前的差不多，老人們的反應也是各不相同。
最後雲風都給大家拍攝了照片。
「你拍的照片呢，我看看。」郭盛詢問。
雲風早有準備，他的相機就帶在身上。
他將相機打開，把裏面儲存的照片給郭盛看了看。
郭盛微微頷首：「不錯不錯，很有意境。」
「你說點人話。」劉磊沒好氣道。
郭盛笑道：「我意思就是這些照片拍得很好。」
「那你怎麼樣？要不要做？」
劉磊又將話題轉了過去。
郭盛糾結了半晌，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上的時間。
「劉磊，你有時間沒？」
劉磊疑惑道：「有啊，今天才周天，咋沒時間。」
「那行，咱們三今天出去一趟，跟着雲風出去看看，我能不能做這件事我現在沒法保證，但我跟着出去一趟，我就有答案了，今天我給你拍視頻，免費的。」郭盛笑道。
「行啊，我沒問題。」劉磊立刻道。
他總算是找到機會可以出去轉一轉了，哪能不願意呢。
雲風也道：「沒問題。」
郭盛點了點頭道：「咱們這樣安排，劉磊開車，雲風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我坐在後排，具體怎麼拍攝到了跟前再看。」
郭盛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他說了一些選擇拍攝角度方面的問題。
這些都是雲風和劉磊不懂的地方。
這麼說定之後，三人出了咖啡館，開上車出發。
這一次依舊是朝着東邊開去，雲風順帶着將照片交給昨天見過的那些老人。
送完照片後，劉磊隨便在馬路上開着車，雲風則在尋找着目標。
村子裏人雖然少，但遇上一個還是挺容易的。
沒一會，眾人看到馬路旁邊的農田裏有一位大叔正在割草。
「我去找這位大叔。」雲風道。
郭盛將手裏的設備拿出來，對着外面調整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道：「好，可以了，其他的你不用管，拍攝交給我，你該幹啥幹啥。」
「好。」
劉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雲風放下車窗，對着那位大叔喊道：「叔，吃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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