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帝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說到裴首輔這裏,突然就頓住了,低頭竟一口口輕啜起了手中的茶。
把個蕭玉安急得呀,衝上去就奪了他手中的杯子:「哎喲,我的好皇兄,我這邊很趕時間的,您有事快點說行嗎?」
文昭帝好脾氣地笑了笑:「為兄這不是在說嘛,那個裴首輔來找朕,想為他的孫兒裴諾求娶你。」
「裴諾?哪個裴諾?沒印象啊。」蕭玉安想也不想地脫口道。
她之前為了陪文昭帝,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廣濟寺,盛京里好多世家公子小姐都認不清。
文昭帝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會如此的神情:「為兄着人拿了畫像過來。就在那邊的架子上,你直接去看。」
蕭玉安還真好奇,這個裴諾到底長的是什麼鬼樣子?竟然還有膽求娶她。
結果跑到架子前一瞅,一沓的畫像。
隨手翻了翻,白衣的,青衫的,藍袍的,眼花繚亂。
「不是皇兄,這麼多,哪個是裴諾呀?」
「自然最上面那個是裴諾啦,至於下面那些,是皇兄收集的,迄今為止未婚配的文武官員。你看不上裴諾的話,也可以考慮考慮他們。」文昭帝寵溺地看着自家妹子,一副天下男子任爾挑撿的架勢。
蕭玉安隨便掃了眼最上面那位白衣公子。長得一般,興趣一般,就連那雙看似多情的桃花眼,也讓人提不起什麼興趣。
隨手再往下翻,一個個的,一張嘴巴,一個鼻子,兩隻眼,大同小異,不過如此嘛。
蕭玉安隨手合上畫冊:「皇兄,我想不嫁人。」
文昭帝一愣:「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看着合眼緣的。你怕不能是挑花眼了吧?」
「花什麼眼?你妹妹我長得國色天香,又聰明可愛討人喜,這幫臭男人,我瞧着沒有一個配得上我的。」蕭玉安回頭看着自家兄長,小下巴一揚,大言不慚地道。
文昭帝無語地撫了撫額。
「話雖是這麼說,可身為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皇兄這身體你也知道,還能陪得了你幾年」
「呸呸呸,不許胡說八道。」蕭玉安連忙打斷他的話,連敲了三下旁邊的木架,糾正道,「皇兄乃命定的天子,定能長命百歲。」
說着,眸子一轉,不知想到什麼,忽而滿面竊喜地道,「再說了,還有二哥哥他們呀。若真有一天,皇兄您厭煩了我,我就去跟二哥哥過,您都不知道,他家那嫂嫂,可有趣啦。」
文昭帝只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
我的傻妹妹啊,兄長都沒好意思跟你實說,催着給你找駙馬的,就是你那二哥哥呀。人家就是怕你纏着他媳婦,才想趕緊把你嫁出去,也就你個沒眼色,還厚着臉皮想往人跟前湊。
再一想,顧定方臨出宮時,那黑得像欠了他幾百兩銀子沒還的臉,算了,還是趕緊給小妹選駙馬吧,要是今天八字還沒一撇,估計老二回來,也得跟自己鬧了。
也不知別家兄妹都是如何相處的,總之他這個當兄長的,實在是太難了,弟弟妹妹,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思及此,文昭帝臉上立即又堆滿了笑:「玉安呀,為兄也不藏着掖着了,這裏邊,其實為兄已給你挑了兩個備用人選。」
文昭帝親自上前,從眾多畫像里抽出兩張。
「你着重看看這兩個。左邊這個裴諾,剛才已給你提過。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限的探花郎。關鍵還是裴首鋪的親孫子。至於裴家的家風家教,自不用多說。」
「至於另一個嘛,叫辛恆,為人沉着冷靜,剛正不阿,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
「為兄還特意考察過他們的人品。就在你宮宴那天,看到湖心亭里有騷亂,這兩位都第一時間下了水。」
「辛少卿也就算了,畢竟方哥媳婦是他親妹妹,最難能可貴的是,裴公子也在第一時間跳到了水裏。看來也是個熱心腸,人品指定沒什麼問題」
文昭帝只顧着在那悶頭勸說,完全沒注意到,一旁蕭玉安在看到辛恆的畫像時,早已瞪圓了一雙小鹿眼。
「是他?原來他叫辛恆啊?」半晌,只見蕭玉安摸了摸脖子上好不容易下去的紅痕,自言自語地呢喃了起來,「怪不得」
怪不得這幾天她把皇宮都翻過來了,一直沒能找到那個臉生的太監。原來,此人根本不是太監啊。
見她突然開口提起辛恆,文昭帝沒有多想,只以為妹妹是對辛恆感興趣。
「妹妹眼光還是不錯的,這位辛少卿,除了家世相較裴家弱了些,其他方面,都挺不錯的,也是駙馬的不錯人選。」關鍵他還是你二哥哥推薦的。
誰知文昭帝話音剛落,就見旁邊蕭玉安,立即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皇兄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堅決不能選他當駙馬。」
「不選他啊?」文昭帝一愣,隨手指了指旁邊裴諾的畫像,「那就是同意他嘍?」
「隨便,只要不是這姓辛的,誰都行。您就看着辦吧。」
蕭玉安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御書房。
她憋了這麼久的氣,可算是知道正主是誰了。冤有頭債有主,姓辛的,你給本公主等着。
「這臭丫頭。」看着她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文昭帝無奈搖了搖頭,「什麼時候能長大呀。」
*
怡心院。
聽了辛怡的回答,丁氏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看,我就說吧,定方這孩子人不錯的,怎麼可能會欺負咱們熙熙嘛。」
什麼?
人不錯?
丁氏話落,辛恆辛怡兄妹倆都愣了。
尤其是辛恆:「不是母親,您與那姓顧的都沒怎麼接觸過,怎麼就知道人家不錯了?」就他那殺人不眨眼的模樣,能配得上不錯兩個字?
丁氏眼一瞪:「我就是知道定方不錯!告訴你們兩個,都給我老實點,不許你們兄妹整什麼么蛾子,聯起手來合夥欺負他。」
這下連辛怡也忍不住了:「娘親,他叫顧定方,你不要定方定方的叫,聽着多肉麻呀。」
「就是,那姓顧的,冷心凶面,鐵血無情,你猛然間這麼叫,人家能習慣嗎?」辛恆也從旁幫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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