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森林之中,林臻的身形略顯蕭條,一頭長髮夾在風雪之中輕輕舞盪,越來越多的冰精靈撲閃着它們晶瑩的翅膀,圍在了林臻的身邊,前方的鹿,步伐也越來越輕快。
林臻的呼吸,已經平穩,眼眶的紅潤已經褪去,仿若剛剛的停滯,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雜念,這一刻,林臻的內心,回到了這十三年來,一直都在堅守的方向。
撲簌簌的大雪還未曾停止,淨雪之月,還懸掛在灰暗的天幕上,林臻感覺自己忘記了時間,他只知道跟隨着冰鹿不緊不慢的步伐,緩慢前行着。
這一刻,林臻的心情,無比的平靜,雪神樹的樹蔭越來越近,林臻所期待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終於要揭開
顏神珺,如果,你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我一定會為你赴湯蹈火。
顏神珺,如果,你被困在了某一處你不願意待的地方,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顏神珺,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你!
茫茫大雪,茫茫冰林,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色彩,路途並不漫長,當林臻跟隨冰鹿的指引,來到了雪神樹的樹蔭下時,冰鹿回頭看了一眼林臻,它輕快地折返林間,消失在了雪幕與冰林之中,融入了一色。
無數的冰精靈,紛紛聚集在了林臻的面前,它們振翅起舞,卻又化成了無盡零星的冰雪,跟隨着風,消失在林臻的面前。
林臻試圖伸出手挽留,那些冰雪,卻是紛紛繞開了林臻的手,飄向了遠處。
萬丈的雪神樹,晶瑩的如同雪花一般的樹葉,讓林臻駐目,通體冰白的枝丫,讓林臻突然之間,感慨萬千。雖然雪神樹的樹蔭延展的距離很寬,樹蔭之下的冰地上,卻覆蓋着厚厚一層的冰雪,視線的遠處,雪神樹的粗壯的樹根,裸露在特殊的冰晶之外,盤延如同匍匐在地的冰雪巨龍。
雪神樹,還有曾經遲遲沒有目標的方向,終於臨近了他的終點。
冰帝,那位值得頌唱永生的強者,她就在雪神樹之下,等着林臻,等着給予林臻想知道的答案,雖然,滿是冰雪的視線中,林臻並沒有看到那曾經熟悉的身影,那讓林臻駐目的身影。
抬起了右腿,林臻向着前方的冰雪中踏去
不再猶豫,不再仿徨。
那些林臻終將知道的答案,終將會讓林臻知曉。
一步一步,林臻在雪地中,留下了自己的足跡,留下了他的足跡,直至雪神樹的樹幹,在林臻的視線中,越來越粗。
更近了,積雪,卻更淺了。
繞到了雪神樹的北側,林臻終於看見,那離開了自己三個月之久的身影。
五味雜陳的情緒驀地在林臻的心頭之中散開。
她靜坐於冰椅之上,藏在月牙白色精美華貴長裙下的豐腴玉體,微微向着雪神樹的倚靠。一隻手,輕盈地放在她身側粗壯的樹根上。
微微仰起的雪頸,瑩潤細膩,完美的曲線,就連上天都做不出這種讓人驚嘆的畫作。
三千如瀑的青絲,一部分散落在她精緻得讓天地失色的玉顏上。
那宛若雪山皓月的右眉,半藏在如瀑的髮絲之下,她緊閉的雙眸,睫毛細密修長,臉蛋白皙如凝脂白玉,炫得讓人挪不開雙眼,她的鼻樑,精緻小巧,點綴在她無懈可擊的容顏上
下方,是櫻紅卻又瑩潤飽滿的唇瓣,顏神珺的臻顏,已經美到了無法用言語來描繪,只此一眼,便會讓人衣帶漸寬終不悔。
她完美纖柔的玲玲玉體,藏在那一襲貼身的長裙之下,卻依舊山巒起伏,傾覆山河。
肩膀上,還披掛着雪白的絨毛披肩。她修長雪膩的雙腿,和小巧酥紅的玉足,藏在熠熠生輝的長裙里,長裙流光涌動,宛如仙庭宮裙。
腰間,還是白色的絲質綢緞緊緊勾勒出顏神珺完美的腰間曲線。
頭頂上金色的簡單鳳冠,高貴的就像是九天的鳳凰。
原來,顏神珺頂着鳳冠的原因,是他們冰雪節的習俗,那二十年一屆的冰雪節,雖然顏神珺從未參加過,但是她的鳳冠,似乎也從未摘下過。
而且,只有她,是金色的鳳冠,其他人,都是銀冠
莫名之間,林臻並不想驚醒她沉睡過去的模樣,這麼一位存活了無數年之久的冰帝,無盡偉績的她,就立靜坐林臻的面前,林臻心中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河,不絕不盡
單膝下跪,林臻做出臣子平民之態,敬仰他心中最為偉大之人。
在冰帝城中,林臻所看到的竹簡,雖然只有寥寥幾筆,提到了顏神珺,可是,她的過往,林臻不會忘記,玄界,能有今天,顏神珺功不可沒。
而她甘願藏於林間,將景秀山河的巨靈州,讓給那些百花齊放的修士們。
林臻他自認為這輩子,有兩個幸運。
第一個幸運,是他的青梅竹馬,顏神珺,讓林臻牽腸掛肚,讓林臻不懼萬里山河,不懼怕生死之境,一往無前,卻甘之如飴。
第二個幸運,是面前沉睡的冰帝,她亦是顏神珺,給予林臻微不可及的希望,給予林臻曠世的心法,給予林臻不可比擬的絕學,給予林臻不可多得的見識,給予林臻生死之間的幫助,給予林臻最為正確的道路。
可是那對於冰帝顏神珺來說,只是極為渺小的一面。她的偉大,讓林臻甘願為她跪拜,為她祈禱,那是打心底的敬佩之情。
顏神珺,對亦師亦友的態度,讓林臻很難忘卻這三年的時光,那個時候的林臻,還時常以平等的身份來打趣她。
在灰燼區時,林臻還生出那麼多的小心思,顏神珺卻是很少露出那種不耐煩的姿態。
她又是高傲清冷到了極致的人,第一個冰帝紀年,她作為玄界之主,第一紀年的開創者,她卻是未曾巡視過她的疆土,就連很多的地方,她連去都不曾去過。
她寧願,藏在暮雪靈川中,也不願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這一路百萬年的時間長河,顏神珺到底要忍受何等的孤寂,何等的寂寥千雪厄妖一族的族長交替了不知道多少位,她依舊長存於暮雪靈川中。
她在等着什麼嗎?又或是,她心中一直有着什麼未完成的事情讓她永生不滅。
若是論玄界中,最難懂的人,或許,正是林臻現在面前的這位曠世女子。
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沒有人知道她的方向,沒有人知道她的目標。
就像是在命運之墜中一樣,她原本最喜歡待在霧林之中,最後,她卻是喜歡在那座湖泊邊,看着那破落的碧落聖堂發呆。
是因為,荒合的死嗎?又或是她心中從未表現出的想法。
若論玄界中,最為孤獨的人,或許,也是她。
她孤獨一人,心事,無人傾訴,最終,只能沉寂在她的心海之中,無人可知,無人可曉。
清冷的風如同暮雪靈川伸出的一隻冰涼的手,在林臻的身體上緩慢拂過,在顏神珺久久未曾動過的玉體上拂過,她光潔玉額前的長髮,也多了幾縷
自從林臻知道了顏神珺的過往,他心中的悲涼,莫名的多了很多,以前的林臻,總是會想,他怎麼會有這種命運,為什麼要讓他失去自己最愛的人,為什麼尋找了那麼多的地方,卻仍是無跡可尋。但是,顏神珺寥寥幾筆的過往,讓林臻心中卻更是心疼。
樹蔭遮天,不可見月。林臻不知道什麼時候,銀白的月淨之雪已經停了。
那一輪淨雪之月,亦是消失在了天幕上,二十年一屆的冰雪節,結束了,再想參加冰原盛會,就要等待二十年之久
「你在這等多久了」突然傳來熟悉至極的冰音,讓林臻回過神,他猛然抬起頭,發現顏神珺緩緩收回了依附在雪神樹的瑩潤皓腕,她很久未曾張開的冰眸,在這一刻,流露出冰冷至極的眸光。
哪怕是初起眸子,她的冰眸中,依舊是鋪滿了星辰。
「冰帝前輩。」林臻愣了愣目光,有些失神的開口道。
「冰帝前輩」顏神珺的冰眸亦是愣了愣,她看向了面前單膝下跪的林臻,冰唇輕啟:「你還是叫本王前輩吧。」
「好,前輩。」
「星神樹的傳承,看來你已經得到了。」顏神珺宛若女帝一般,從冰椅中站起,向前踱了一步,她的眼眸中,對林臻似乎陷入了一些冰冷,就好像是很久不見那樣的生疏。
又像是,她在故意避開那些有關情緒起伏的事件。
「星神樹的傳承,和之前的暗神樹,火神樹的傳承不一樣,只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那之前,我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穿過了百上川,又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天雷禁地中,學到了一門特殊的心法,再然後在天星州中得到了星神樹的傳承。」
「在那之後,我回到蒼南州,將當初在黎明城出手的大部分人,都親手殺了,也多謝前輩,在三年前那個緊要的關頭,出手救了我的性命。」林臻頗為恭敬的開口道。
顏神珺感覺到了林臻語氣中的突然恭敬,不過她卻是沒有理會,只是微微頷首,然後開口道:「你起來吧,在黎明城那一次,並不是本王救了你,是你脖子上的命運之墜,救了你。」
林臻:「!!!!」
林臻像是木偶一樣,僵硬地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顏神珺,低聲喃喃道:「不是前輩嗎?」
脖子上的命運之墜?林臻小心翼翼伸出手,將命運之墜捧在掌心中,這是當年顏神珺離開的前一天,送給他的,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了自己要保管好。
當時林臻也沒有想很多,畢竟少年少女互相贈送情物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後來,在冰帝的介紹下,林臻才知曉了命運之墜的獨特之處。
「你此次前來,想知道的答案,本王會完完全全告訴你,而且你那位青梅竹馬,她所在的位置,所有的過往,離開你這段時間,她在幹什麼,本王亦是會告訴你。」
林臻心頭如同一道萬丈驚雷瞬間下墜,狠狠的轟擊在林臻的身上,讓林臻的身體猛然顫抖,靈魂發出哀嚎不已的悲鳴!面前的世界,一片空影,只剩下了冰帝顏神珺那絕世之姿。
顏神珺,不,冰帝,她真的找到了自己青梅竹馬的下落!!
突然之間,林臻發現自己的臉頰突然一涼,鬆開了命運之墜,林臻摸了摸臉頰,那是自己不經意間,流下的眼淚
「只不過,要等你接受完雪神樹的傳承之後。」
突然的聲音,讓林臻回到了現實,林臻喉嚨干啞,他緩緩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冰帝。
「能有她的消息她在哪,已經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了」林臻用力的點了點頭,干啞的嗓子,就像是喉嚨撕裂後發出的聲音一般,枯槁,滄桑,還有着絕路逢春的那種極致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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