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宗除了一個氣派恢弘的正山門之外,另還因各種需要開了一些側門,比如雜事院內就有個可直通山門之內的門戶,專供雜役行走出入。
按理說她也可以持令從此門進入,但她現在匆匆離開,不就是為了和雜事院撇清關係麼。
作為宗門真傳,受到的關注度本就不小,要是她持令從此門進入,等到譚開明在雜事院無故失蹤一事傳開,不讓人往她身上聯想都難。
好在為了方便宗門弟子出入坊市,青河坊內也有一個可直通宗內的山門,只不過,鑑於坊市的魚龍混雜,這裏常年都有人巡守,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此門也會被立刻封閉。
遺憾的是,要到達那裏,得穿過大半個青河坊。
以她現在的狀態來說,這個任務並不輕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青河坊就在青玄宗邊上,不管暗裏有多少暗流涌動,市面上卻從來沒有亂過,也沒有人敢亂,她也不用擔心走在半路上忽然被人劫了。
當然,要是那暗中關注「周強」的存在其實也在關注着「夏青」,趕在她進入青玄宗山門前悍然出手,直接把她給劫了,那她也無話可說。
她現在可做的選擇本就很有限,絕對萬無一失的選項,壓根就沒有。
孟周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重症患者強撐着從病榻上下來,頂着個昏昏沉沉的腦袋,雙腳走在路上,卻像是踩在棉花上,高高低低,綿綿軟軟。
好在道路上雖時有人員往來,但也不是很擁擠,不然她真擔心自己被人輕輕一挨就倒地不起。
而且,晚上出沒的女修雖然不多,但只要是行走在道路上的,無不是花枝招展,艷光四射,如她這般素淨低調的想惹人注意都難。
她終於有驚無險的穿過了大半個坊市,因為接近青玄宗的山門,沒有人往來行走,顯得很安靜。
她沒有直接往山門走去,而是走入一條無人幽靜的小巷,取下面巾,法袍也重新變成了湖綠長裙的款式,從巷道另一端出來,大大方方的向山門方向走去。
遠遠看去,山門處還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可在接近到山門十步之內時,門口忽然多出來個面相老成的黑臉男子,眼神冷厲而嚴肅。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孟周身上時,瞬間收起了所有鋒芒,笑意從心底堆起,開在了臉上。
「夏師姐,您可終於回來了,前幾天范師兄他們幾個還念叨着您呢。」
孟周隨意道:「念叨我什麼?是擔心我幾個月不露面,死在外面了吧?張師弟,扶我一下。」
正說着呢,孟周就忽覺一口氣有些喘不上來。
對現在的她來說,強撐着橫穿了大半個坊市,已經是超常發揮了,現在平安抵達山門,心神一松,被強行鎮壓下去的各種負面感受瞬間涌了上來,差點將他直接擊倒。
好在她知道現在絕不是掉線的時候,強咬着牙撐住了。
她的請求聽在黑臉男子耳中,卻如聞仙音,趕緊伸手將她托住。
這忽然的親密接觸,讓他心跳都有些加速,但他卻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且不敢表現出絲毫逾矩失禮的地方,只是用巧勁穩穩托住美麗師姐的手肘,哪怕是隔着法袍,他都能感到不能多想。
他在心中狠狠錘了自己一頓,關心的問道:「夏師姐,您這是怎麼啦?」
孟周擺手:「沒事,一點小事,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黑臉男子心道,您這樣子,可不像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的。
「張師弟,能勞煩你一件事嗎?」孟周問。
「您說。」黑臉男子道。
「能不能送我回洞府?你要是有任務離不開,幫我找個人也行。」
「不用,我有時間!」黑臉男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然後他扭頭沖黑暗某處道:「你們都聽到了,都給我把大門看好了!」
「滾吧。」這是羨慕的聲音。
「我剛才怎麼沒早一步出來!」這是懊悔的聲音。
「」
孟周就這麼被黑臉男扶着進入了山門。
在山門後的木廄里,放着二十幾隻木鳶,兩人隨意踏上一隻,黑臉男子催動法力,在他的操縱下,木鳶吱吱呀呀的扇動了幾下翅膀,就貼地飛行了起來。
孟周看着腳下木鳶,一些屬於夏青的記憶也自然浮現。
青玄宗山門剛開闢那會兒,宗門是沒有飛行管制一說的。
有的人馭使飛行法器,有的人馭使飛騎飛禽,爭奇鬥豔,各憑本事和財力說話。
可隨着青玄宗越來越興旺,練氣弟子越來越多,有喜歡清修的長老就有了抱怨。
「太聒噪了!」
「太不成體統!」
「我在閉關,他們卻在天上玩競速,還撞一起砸我洞府上,當時慌的我還以為強敵來犯,好懸沒給我當場送走!」
「」
很快,青玄宗就實行了飛行管制。
只有築基以上的修行者才享有在宗門自由飛行的權利,練氣層次的修士,統統不得擅自起飛。
當然,宗門範圍太大,用一雙肉腳在地上跑也有些欺負人,於是宗門統一提供了飛行木鳶以為代步之用。
它可以飛,卻只能在不超過地面十米的範圍內貼地而非。不僅有限高,還有限速。
和夏師姐同乘一隻木鳶,這樣的經歷讓黑臉男內心激動,難以自已。
他本有許多話想說,但見世界自從上了木鳶之後便盯着下方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與他搭話的意思。
他的心也漸漸冷靜下來,但他也沒打算就這麼一直沉默到結束,總是要說點什麼的。
「夏師姐?」
「嗯?」
「能問您一件事嗎?」
「你說。」
「您似乎認識我?」
「嗯,我對你有些印象。」
黑臉男又有些小激動,他很想問,到底是哪一次讓您記住了我。
畢竟,大家作為同輩弟子,同時出現在一個場合的次數也很多,但高光的、受矚目的永遠都是夏師姐他們這些人,而如他這樣的,只要有夏師姐在的場合,基本都只是負責捧場吆喝的背景板而已。
但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也就強忍住了。
孟周確實認識此人,印象還很深刻呢。
因為這人名叫張平,他第一次淨頭雜役上班就遇到了這位,當時黃執事還仔細的叮囑了一番,大意是這些人都是殺神,見了他們規矩點,躲遠點,別去招惹。
此刻在她面前卻表現出這樣一番婉轉的姿態,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難。
他又想到黃執事當日另一句話,忍不住驗證道:「你和范師弟走得比較近?」
這是委婉的說話,真正的意思是,「你是他的馬仔?」
張平點頭道:「嗯,范師兄一直都比較觀照我。」
孟周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
張平也老老實實的操御木鳶,不敢再出聲打擾。
過了一會兒,隨着木鳶轉過一個山峰,便見一塊直面懸崖峭壁的隱蔽平地,其上一座幽靜小院映入眼帘。
「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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