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國蕤天性好動,便走向窗前,憑窗往外看去。這間房離店門不遠,看得很是清楚。
這時店小二端了一碗粉蒸肉進來,孫振正要喊國蕤坐下,趁熱快吃。
忽聽國蕤道:「爹爹快來看,這不是那個和尚嗎?」
孫振也走向窗前看時,只見外面一堆人,擁着一個和尚,正是適才街中遇見的那個弘一紅臉的和尚。
不禁心中一動,正想問適才端菜進來的店小二。
這人生來口快,不俟孫振問話,便搶先道:「客官快來用飯,免得涼了,天氣又冷,不好受用。按說我們開店做買賣,只要不賒不欠,誰都好住。也是今天生意大好,又趕十月香汛,全店只剩這一間房未賃出去,讓給客官住了。這個弘一毛和尚,本可以住進附近廟宇,還可省些店錢。可他不去掛單,偏偏要跑到我們這裏來強要住店。主顧上門,哪敢得罪?我們東家願把帳房裏間勻給他住,他不但不要,反出口不遜,定要住客官這一間房。問他是什麼道理?他說這間房的風水太好,誰住誰就要成仙。如若不讓,他就放火燒房。不瞞客官說,這裏廟宇太多,每年朝山的人盈於累萬,靠佛爺吃飯,不敢得罪佛門弟子。如果在別州府縣,像他這種無理取鬧,讓地方捉了去,送到衙門裏,怕不打他一頓板子,驅逐出境哩。」
店小二連珠似他說了這一大套,孫振只顧沉思不語。
不由惱了國蕤,說道:「爹爹,這個和尚太不講理了。」
話言未了,忽聽外面和尚大聲說道:「我來了,你就不知道嗎?你說我不講理,就不講理。就是講理,再不讓房,我可要走了。」
孫振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顧不得再吃飯,急忙起身出房,走到和尚面前深施一禮。然後說道:「此店實在客位已滿,老禪師如不嫌棄,先請到我房中小坐,一面再命店家與老禪師設法,勻出下榻之所。我那間房,老禪師倘若中意時,那我就搬在櫃房,將我那間奉讓與老禪師居住如何?」
那弘一毛和尚道:「你倒是個知趣的。不過你肯讓房子,雖然很好,恐怕你不安好心,要連累貧僧,日後受許多麻煩,我豈不上了你的當?我還是不要。」
這時旁觀的人見孫振出來與店家解圍,那和尚還是一味不通情理,都說孫振是個好人,那和尚不是東西,出家人哪能這樣不講理?
大家以為孫振聞言,必要生和尚的氣,誰知孫振禮愈恭,詞更切。
說到後來,那和尚哈哈大笑,說道:「你不要以為我那樣不通情理,我出家人出門,哪有許多銀兩帶在身邊?你住那間房,連吃帶住怕不要四五錢銀子一天,你把房讓與我,豈不連累我多花若干錢?我住是想住,我打算同你商量:你住櫃房,可得花上房的錢;我住上房,仍是花櫃房的錢。適才店家只要八分銀子一天,不管吃,只管住。我們大家交代明白,這是公平交易,願意就這麼辦,否則你去你的,我還是叫店家替我找房,與你無干。你看可好?」
孫振道:「老禪師說哪裏話來。你我萍蹤遇合,俱是有緣,些須店錢算得什麼?
弟子情願請老禪師上房居住,房飯錢由弟子來付,略表寸心。尊意如何?」
那和尚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
一面朝店家說道:「你們大家都聽見了,房飯錢可是由他來給,是他心甘情願,不算我訛他吧?我早就說過,我如要那間房,誰敢不讓?你瞧這句話沒白說吧?」
這時把店家同旁觀的人幾乎氣破了肚皮。
一個是恭恭敬敬地認吃虧,受奚落;一個是白吃白喝當應該,還要說便宜話。
店家本想囑咐孫振幾句,不住地使眼色。
孫振只裝作不懂,反一個勁催店家快搬。
店家因是雙方情願,不便管閒事,只得問明孫振,講好房飯錢由他會帳,這才由孫振將國蕤喚出,遷往櫃房。
那和尚也不再理人,徑自昂然直入。
到了房中落座後,便連酒帶菜要個不停。
話說那間櫃房原是帳房一個小套間,店家拿來堆置雜物之用,骯髒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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