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一人,乃是徐晃麾下斥候,當是偵查之時被發現,未來得及回來通報。
楊明眯眼遠眺,鮮卑騎兵如同洪水般蜂擁而至,鋪天蓋地。
不久,楊明收回目光,心中已有把握。
鮮卑騎兵人數當在一千至一千五左右,應該也只是先鋒部隊。
雖是兩三倍於己方,但雙方裝備有差距,有勝算。
對方也已發現他們這五百騎兵,來勢不減,分出四五百騎攻擊兩翼,迎面近千騎疾馳而來。
楊明長槊往前一揮,雙腿用力拍打馬肚,率先衝出。
他身後三百五十騎隨之衝出,陣型不亂。
雙方均為騎兵,轉瞬之間已不足百米。
只見空中箭雨襲來。
鮮卑騎兵與匈奴騎兵區別不大,大多為弓騎兵。
楊明舉盾,身邊有親衛中箭,但三層甲防護,箭矢竟未能破甲。
實際上錐形陣騎兵分散,本就不易射中,加之漢軍突騎均披甲持盾,一輪箭雨,漢軍這邊幾無損失。
反倒是錐形左右強弓兵開射,不少鮮卑騎兵中箭落馬。
百米距離,雙方又均在加速,鮮卑騎兵此時想要射出第二輪箭雨也已無機會。
楊明躬身持槊,心跳急速加快。
耳旁儘是騎兵轟隆聲。
戰場之上,生死一瞬。
「砰!」
他感覺手中長槊一震,緊接着他的眼前,一個皮甲鮮卑騎兵已經被他直接捅穿下馬。
只是未等他抽出長槊,就有側面的鮮卑騎兵揮刀砍來,他側身閃躲,刀刃在他扎甲上劃出一道火星,卻愣是沒能砍進半分。
「司馬當心!」
只聽得一聲叫喊,卻是徐晃持斧而來。
只見他直接一斧將那騎兵斬首,血水旋即噴涌而出。
此時徐晃左右揮砍,轉眼之間竟已清空一片區域。
楊明環顧左右,雙方沖勢均止,皆在騎馬揮砍,地上儘是鮮卑騎兵屍體。
近身之後,甲冑差距放大。
漢軍皆披胸甲或扎甲,楊明親衛更是三層甲,即便脖頸處都有防護之鐵盆領。
就如楊明先前遭遇一樣,鮮卑騎兵一刀大概率破不了甲,而漢軍騎兵一刀過去,不是斬殺就是擊傷。
鮮卑將領此時應當在後悔,先前隔着距離只能大約看到軍隊數量。
所謂一千打三百,優勢在我。
未曾想靠近之後,才發現是漢軍精銳!
此時他想要收攏部隊拉開距離,但雙方已纏鬥在一起,也已做不到。
不過他也未慌亂,而是發出指令,令兩翼散出去的騎兵迂迴包抄,準備以全軍之力圍殲這三百餘人。
楊明看着聚攏過來的兩翼鮮卑騎兵,頓感不妙。
雖然裝備佔優,可一旦被圍,形勢將急轉直下。
但和鮮卑一樣,雙方已經纏鬥,漢軍想要脫離也做不到。
吳匡、鄭渾也發現兩翼意圖,均近身搏鬥,意圖黏住,但畢竟兵少,鮮卑騎兵收攏之勢已不可逆。
「直衝中軍!」
楊明在極短時間內做出判斷,再次下達命令。
眾人此時展現出極高戰鬥素養,得令後陸續與身邊之人脫離戰鬥,轉而攻向鮮卑騎兵將領所在。
當先一人尤為耀眼,挺槍向前,無人能擋,赫然是那昨日才投身楊明麾下,添為一隊之長的呂布!
呂布奮勇,漢軍備受鼓舞,個個爭先朝前推進。
即為包圍,每處兵力都有限,漢軍合兵一處,鮮卑難以抵擋。
眼看就要衝到眼前,鮮卑將領見狀,竟率先調轉馬身,縱馬回撤。
須臾間漢軍已衝出包圍,朝着將領追去。
原本合圍之勢,瞬間變為追擊之勢。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
然而楊明很快便發現,鮮卑將領雖退,但鮮卑騎兵並未潰退。
兩翼鮮卑騎兵移動中又在合攏,整體呈一雁形陣。
雁形為克制錐形之陣,要想破陣必須破雁首。
楊明見狀棄槊,從馬屁股上取下弓,再從馬身箭壺中取箭,屏息凝神,瞄準對方鮮卑將領,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卻因為雙方都在高速移動,且速度不一,從馬屁股擦了過去。
耳旁忽然一陣馬嘶鳴聲,卻是不遠處徐晃勒馬,馬在高速運動中驟然停下,前蹄懸空。
只見徐晃此時夾緊馬身,挽弓搭箭,瞄準前方。
「嗖!」
一陣箭矢破空聲,直中馬首!
馬兒吃痛倒地,將那鮮卑將領摔下馬去,將領竟被後至之馬直接踏死!
敵將一死,鮮卑先鋒軍瞬間大亂,合攏之勢驟散,全軍潰退。
漢軍一陣追殺,殺得鮮卑騎兵丟盔棄甲,四散而逃。
待至岔路口,楊明勒馬喊停。
漢軍陸續停下,望着遠去的鮮卑殘兵大聲歡呼,聲徹谷內。
以五百破一千五,射殺敵酋,漢軍已久未有如此酣暢淋漓之勝!
「司馬,為何不追了?」呂布渾身是血來到跟前,短短兩刻間,他已擊殺十餘人。
「鮮卑主力要來了。」楊明回了一句,接着便轉身令人快速打掃戰場。
呂布也反應過來,若一千五百人只是先鋒,那鮮卑主力少說也有萬數,甚至數萬。
他們所屬雲中一郡,怕是到不了那陰南丘陵,就要在這紅螺谷與鮮卑軍大戰。
這其實也是楊明着急之原因。
從鮮卑先鋒的出現來看,檀石槐的策略恐怕比預想中要簡單得多,應當就是分而擊之。
以西部鮮卑擊雲中一軍,以中部鮮卑擊雁門一軍,而以東部鮮卑擊代郡一軍。
這種戰術簡單,但能最有效規避鮮卑調度不如漢軍順暢的弊端。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檀石槐的絕對自信,他自信三部鮮卑都有正面擊敗漢軍的優勢。
歷史也證明,檀石槐的自信並不是盲目。
十餘年對漢軍的壓制,鮮卑之心理優勢,再加上鮮卑將領的出色指揮,這些都在剛才短暫的接觸中體現。
若不是徐晃一箭射殺敵將,他們想要脫身並非易事,甚至等鮮卑大軍來到,必死無疑。
須知他們這還是披甲率百分百之精兵,其他漢軍可沒這優勢。
戰場很快打掃完畢,別部傷二十三人,死三人,殺鮮卑騎兵近二百人。
單以戰損比而論,劉宏即位以來,怕是僅有段熲平羌能與之相比。
楊明令受傷的人帶上屍體回定襄,再讓張義單騎去通知田晏,告訴他別部沿紅螺谷向東追擊敵軍的動向,以及鮮卑大軍可能自紅螺谷東面而來的信息。
待張義走遠,他便領着剩餘將士向北,一頭扎進了陰山之中。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漢軍沿着陰山小道一路向東北,楊明此時腦海中浮現出諸多與陰山相關之詩句,但最後迴蕩腦海的便是王昌齡這首出塞詩。
若以此詩的氣勢,飛將指的當是那衛青,直搗龍城,殺得胡人不敢南下陰山。
但李廣又有「飛將軍」稱號,又有說是代指李廣。
到底是誰,恐怕無從知曉,倒是先前張義說過李廣自陰北丘陵而出,與他這次不謀而合。
而且此時軍中有「飛將」呂布,倒是不錯的兆頭。
待全軍行至第一個岔路口,楊明讓所有人下馬歇息,吃些乾糧餵食馬匹。
他則把王氏兄弟、四個屯長,以及呂布聚在一起。
「公明此戰斬將擎旗,奉先奮勇殺敵,現讓公明任曲軍候,奉先為五屯屯長。」一開始,楊明便宣佈決定。
眾人並無異議,二人昨日比試技驚四座,今日戰場表現也有目共睹。
而且楊明這麼快就以戰績提升,也讓其餘幾人躍躍欲試。
要知司馬之下,仍有假司馬一職,在曲軍候之上,若別部擴充,可領另一軍。
「你們此時應當都有疑惑,為何我們要進這陰山之中。」楊明接着說道。
相比於擢升之事,此事更為重要。
果然,在楊明問完之後,其他人均陸續點頭。
「我欲重現昔日衛青、霍去病之舉,直搗黃龍。」楊明語氣平靜道。
幾人卻一時未反應過來,因為漢軍此次出征的目標便是鮮卑王庭,便就是楊明所說的「黃龍」。
「司馬的意思,是要從陰北丘陵自北向南襲擊王庭?」徐晃開口問道。
楊明先前在荒干水旁與張義所聊,又讓他先遣斥候探路陰山,便只有這一種可能。
楊明點頭,其他人均面露驚駭。
深入漠北腹地,很容易迷失方向,能否找到王庭都是未知數。
「諸位可知李廣難封?」楊明接着問道。
幾人點頭,卻仍不解。
「李廣難封,是相較於衛青、霍去病,其與二人最大差別,是時常在漠北迷路,而之所以迷路,便是缺少嚮導。」楊明此時所說,便是他前世所做分析視頻內容。
「司馬的意思,是已尋了鮮卑人為嚮導?」徐晃驚訝地問道。
「然,便在我親衛之中,其原屬鮮卑中部,因妻被王庭薩滿所辱舉家逃往河套,妻子皆在河套,我也以重金予之。」楊明解釋道。
接着他又轉頭望向徐晃:「先前讓公明差人探路,亦是為驗證其所言真假。」
幾人均目露驚駭,他們到定襄才幾日,楊明竟已有這等安排。
不過細想一下,倒也能理解。
蔡邕上疏時說有漢人逃往鮮卑,成為鮮卑智囊,自然就有鮮卑人逃往漢地。
世上不公平之事,在哪都會有,且又多為深仇大恨。
不是迫不得已,誰又願意逃往敵國?
所以有心尋找,找到不難。
而且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又是漢人這重視門庭之國,鮮卑人必然生活窘迫,重金誘之,十有八九能成。
「如我所料不錯,檀石槐當是以三部分而擊之,若我們能繞道陰北丘陵,在五日內趕到王庭,王庭必然空虛。」楊明說着拔出環首刀,在地上畫出大致路線。
他在定襄未說這些,一是怕消息泄露,二也是怕有人退出。
待楊明畫出路線,幾人看得已是按捺不住。
若真能打下王庭,那他們就是立了不世之功。
「若那檀石槐在王庭」呂布說着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便擒之!」楊明舉刀直插王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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