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浪傳遍百里,闕勝庭的城中之人所有都紛紛仰頭朝上方看去。
那些宗門弟子身上都是穿着黑衣長道服,但卻不是統一的武器。闕勝庭之中,有劍修、刀修,也有修煉拳腳功夫的武修。弟子們所學習的功法也是異常混亂、雜七雜八。
闕勝庭之所以能成為丘晉大陸上的一流宗門,其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所謂的『海納百川』,本庭中原有的弟子數量少許,大部分的弟子還有一些修為高深的客卿,修煉的都不是闕勝庭獨門功法。
甚至在闕勝庭中原本修煉本門獨家功法的那些弟子中,修行進度緩慢的弟子都會選擇廢去自身心法道心、遺忘已習得的功法,轉而去學習更合適自己的心法和功法。
其中,不少弟子原本就不是劍修、武修或是道修。都是為了更快的進步,連自己辛苦修煉出的根基都甘願自毀,去另尋快速提升自己的門路。
外人眼中,這闕勝庭,不過是徒有名聲的豬狗之窩罷了。
整個闕勝庭里不成規矩,都是拳頭大的人說話才算數,也僅有一身黑色披金邊的長道服,走出在外還能讓別人看出:
哦,原來是闕勝庭的人啊。
上官元在上空喝聲之後還等了算是有片刻之久。
見那闕世義久久不出來會面,上官元怒從心起,臉色一沉,身後憑空凝出六道白色靈球。
上官元的手段也沒有一般道修那麼溫和,既然已經逼得上官元出手,這闕世義就要為了招待不周而付出代價。
「去。」
上官元低喃一聲,身後六道靈球瞬息下墜。
地面上的城中子弟朝高空望去,靈球在離開上官元身後便開始一邊下墜一邊漲大。半息之間,六顆原本僅有拳頭大的靈球,晃眼漲大成如隕石一般!
下墜拖長的尾焰,讓他們眼中的『災難』,卻是如同流星一般美麗。
呼——
呼——、呼——、
盡數落下,即將要擊中闕勝庭的宗門之地,每顆靈球已經漲大到直徑百米的大小。而此時,那庭主闕世義還沒露頭,這種時候,上官元大致已經猜到了——
闕世義沒在這裏,他不在宗門之中,那是跑哪裏去了?
不會是跑到荒原大陸那頭去了吧?
轟隆!!——
嘭!!——
嘭!!!——
一陣陣猛烈的爆炸,僅僅一個招式,六顆隕石落下,將闕勝庭化成一片火海!
上官元招式一出,便不可能有收手的念頭。
地面上,傳來一陣陣的哀嚎慘叫,庭中之人,十不存一。闕勝庭的宗門,在上官元的一招之下,盡數滅亡。
半步合道之尊威,又豈是你們這些螻蟻膽敢怠慢的存在。既然無法喚出其人待見,那此行一趟,讓他的門人性命作為賠償,也不為過。
『你們暗地裏行着什麼苟且之事,別以為我不知道,如今這副處境,算得你們死有餘辜。』
上官元冷眼掃視着腳下一片火海,神識開,探查一番,未留一個活口之後,便才轉身離開了此處,飛往樺城那邊。
待闕世義從別處回來,大抵也能猜到是誰的手筆。
樺城的這座城池處在丘晉大陸中央城池(臥龍城)偏東的位置。
樺城之外以北上,是臨近黑河的候九城。
樺城之外以南下,是獨佔一角的鹿角城,去往那裏有些路程。
而樺城之外以東再去,臨近黑河百里地,有一塊被石頭城牆圍起來的地盤,那裏就是闕勝庭,看似更像一座小型的城池。
今日起,闕勝庭不復存在。
樺城之外以北上不遠處的一段小路,一行人出了城之後,各自背着一個木桶,吃力地走着。
「呼、呼、呼」
「大哥,我們這、這是,要搬到哪裏去哇?」
陸盛渾身是汗,彎着腰背着一桶滿滿的血。這時候過去兩個時辰,桶裏面的血的表層都已經凝干,斜着的角度也不用擔心血會滲出來。
梅超一行人背着木桶往城外東邊的方向走。
恰是這時,高空之上,一個不顯眼的人影掠過。上官元並沒有發現他們一行人,可能是心急迫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陸盛他們的修為過低,根本沒有引起上官元的注意。
梅超等人還沒有走到地方,上官元一晃眼的功夫就飛回了樺城。
樺城之內,上官元的書童也是剛到不久。
「老爺!這裏!」
原來書童也是猜到了上官元想要做什麼,提前把人給抓來了。
上官元落地之後,在一處比較寬大的庭院之中,旁邊的就是衙門,這家庭院就是知縣的府邸。
樺城知縣在會客堂中以客居坐在旁,空出了主座之位,靜候閣老的到來。而這知縣,看去是一臉的愁容,似有幾分惶恐。
噠噠噠
一陣匆忙急促的腳步聲,知縣人家不敢抬頭直視,只得側過視線,用眼角餘光窺探。只見得那下半身的衣着,知縣他便猜準是皇宮那邊來的大學士大人。
也就是所謂的『閣老』。
「起來!」
上官元沒有好脾氣,大喝一聲,嚇得知縣立馬屁股離開凳子。
噗噔一下站直身板。
上官元走到裏頭的主座前落下位置,坐下之後,書童在上官元身旁靜立。
上官元怒氣沖沖,一掌拍在椅子旁的木桌上,
啪!
那一掌的力道駭人,震起桌板上夾縫裏一層白灰,看着好似整張桌子都快散架一般,知縣他人也連同着那張木桌,被嚇得雙腳離地、咯噔一下。
上官元怒聲:
「朝廷官職,當是為人父母,你是怎麼做的!?」
知縣不敢反駁,他做了什麼,他自己心裏有數。閣老都敢直接這般責令,想必已經是知道了全部消息。知縣嚇得立馬上前、雙腿撲通跪倒在地。且略帶着哭腔: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的也是一時糊塗,望閣老開恩、開恩吶!」
上官元緊鎖眉頭,要說這是江湖上的打打殺殺,縱使是滿城風雨、死傷千百民眾,上官元身為閣老,也都不會多眨一下眼皮。但這是朝廷命官,命官!
這樣的惡劣行徑,簡直就是在打上官元的臉!
「人家闕勝庭的屁點好處,就能把你給收買了,讓樺城百姓不知死活地供給,換來幾兩臭錢。這點臭錢,能買你的命!」
「小人知錯!小人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知縣被嚇得真哭了出來,但此事已成定局,不該死的人已經死了。
現在,該死的人,也不該再活着。
上官元冷冷看着在跟前地上連連磕頭的知縣,烏紗帽都滾落到一旁,頭髮散亂得不成樣子。
但上官元依舊生不出半點憐憫之心。
面對這等牲口,上官元道下一句,起身甩手再不看:
「豬狗不如的東西,三日之內,攜上自家三代族譜,去臥龍城禁衛軍那裏請罪領死!」
書童與上官元離開之後,獨留這個知縣在堂中痴愣如木。
頭點地、目如鍾,錯愕絕望溢於滿面。
「老爺,他會去嗎?」
走過長廊庭外,兩人出了這家庭院之後,書童朝上官元問起。
上官元臉色陰沉,幽聲回道:
「他要不願意去,連誅九族的後果更甚而已。」
在樺城也沒有過多逗留,巡視一圈過後,上官元與書童便起程回到了臥龍城處。但,上官元並沒有回到皇宮之中,只是裝了裝樣子。
「你在中書院裏呆着,有人來訪就推辭掉。」
「老爺,你有要事啊?」
「嗯,我要去那邊看看,感覺有人在謀劃什麼事情,事關重大,我預感,很可能會危及到整片丘晉大陸。」
書童撇了撇嘴,無奈道:
「好吧,你一路小心。」
上官元伸手敲了敲書童的額頭,板着認真臉叮囑:
「記住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宮中,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哦,老爺好大的膽哦~」
書童調皮地回應着,這一次,上官元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訓斥書童,只是最後語重心長的留下一句,便轉身離開了臥龍城:
「世人同在世,危患共其危,不得不去,宮中我位置上的事情,要暫時讓你替我忙一陣子,外面的事情,我有去,你就不用操心了。」
書童從上官元的臉色上看到的並不是像以前的那般從容,或許是真有什麼連朝廷之中最強戰力之人都拿捏不定的事情將要發生?
書童也是默默目送上官元離開。
上官元在和書童光明正大地走進臥龍城的城門內之後,與書童交代幾許,然後回身從城牆的另一邊高處、翻牆而去。
為的就是不引人耳目,也確實沒有什麼人看見。
書童在上官元離開之後,在就近的一處客棧叫了一輛馬車。書童居坐在車廂里,帘子折上半邊,路人只能得見是大學士先生身旁隨從書童的背景,雖沒有看見車廂內是否有大學士先生在,但也默認着他倆形影不離。
這是臥龍城、以及所有丘晉大陸上對大學士先生有過片面之緣那些書生們心中默認之事。
少有爭辯。
回到皇宮之中,書童路過皇帝寢宮與正堂,在步入到中書院庭前時,趙公公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裏竄出來的,咻的一下跑到書童面前。
還未開口,先是左右前後張望一番,然後疑惑着小心翼翼問道:
「內閣士遠道歸來,請問怎麼不見閣老先生?」
趙公公這是怎麼了,一回來就堵門口。
書童假裝不高興的說着:
「我家先生有些私事,現在正後院登東,與起否?」
意思是說,自己家老爺現在正在後院茅房裏拉臭臭,問這個太監要不要一起去作陪。趙公公聽完臉都黑了半截,好不害臊:
「不了不了,不知閣老先生淨手,多有打擾。」
說着扭頭就要走,但又想起有些事情沒說,趙公公又趕趟彎着身子提溜跑回來:
「誒對了,內閣士先生,還請轉告閣老先生一趟,皇上在等閣老先生的歸院的消息,莫要延了時辰,讓皇上憂心。」
「知道了。」
書童耷拉個臉目送趙公公離開。
等那老太監走出老遠,書童才動身回到中書院內。
叫老爺去見皇上?怎麼叫哦,人都不在這裏,但不給皇上回個消息也不行,想想,老爺任性的時候是怎麼做的?
『哦,有了,直接傳封書信過去,就說嗯』
書童心有打算,回到院內正堂之後,鋪展紙張、研磨起筆。
信紙染墨:
【皇上龍體安康,啟奏一事。
昨日去往樺城調查,發現地方知縣官】
即日午後,書信傳到皇上寢宮內。
於珠簾幕後,皇帝着手拆開信紙,目光上下,片刻之後,嘴角不覺半分笑意。
閱完,皇上將信紙對摺、撕毀。
書童在中書院裏內着手一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看着自己眼前這桌上一堆堆的文書,有道是不下田中去,不知農耕苦啊
這一堆堆的都要仔細批閱,還沒開始就看着頭大。
更讓書童焦慮的是,那封傳給皇上的書信中,原本是想着糊弄皇帝的,但思來想去,在胡編亂造之後的文末,書童還是用兩三句話交代明白了自家老爺的具體去向:
【不在宮中,仍在外忙於隱患,閣老先生交代小生保密,然,不忍欺君,特此明言,還望皇上保守一下下。】
當皇上展開信紙之時,一眼便看出了這不是上官元的親筆字跡,但看到書信文中末尾的說明之後,前面的悶氣頓時煙消雲散。
上官元也是為了朝廷着想,也是為了整片丘晉大陸着想。
皇上亦是為國為民,此事由得他去,皇上也是苦笑作罷。
遠處,一溜煙的功夫,上官元掠過候九城的上空,準備往正北的方向,直直去往荒原大陸的那個地方——
隕仙門所在的山門。
而在掠過候九城的時候,無意覓見了腳下那地表上好不入格的綠油點綴。
那點點顏色,是在候九城的城中那些,是稻田?
上官元很是好奇,難道皇上出兵援助多年,終於有成效了?
不應該,其中或許是有蹊蹺,上官元一直在懷疑,懷疑的對象就是闕勝庭那邊,只是礙於沒有證據,上官元也一直沒有動闕勝庭那邊的人。
昨日是因為證據確鑿了,上官元才無所顧慮的動人。
那闕老兒不知躲到哪裏去了,八成是在荒原大陸上。
上官元這一趟要去往隕仙門,去找個人,不知道那人在不在
兩日之後,陸盛等人終於從野外的小路一道走回了目的地。但眼前記憶中的地點,和自己眼中看到的場景卻完全不是一個樣子的。這裏的宗門呢?之前交易的那些人呢?
「啊?」
「大哥,怎麼了?」
梅超驚掉下巴,一度以為是自己走錯了路,左右張望一番,環境還是這一片沒錯,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撲通一聲,梅超跪倒在地,滿臉的絕望:
「啊,完了,我的錢啊!」
陸盛疑惑不解: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梅超身後的幾個人也放下自己背後的木桶,上前看着眼前這一片景象。在他們的記憶中,這裏所在的,可是丘晉大陸上唯一的一個一流宗門,闕勝庭啊。
怎麼幾日未見,直接就成了一片廢墟?
是誰,誰下的毒手?
這一幕直接斷送了梅超的財路,他沒有宗門依靠,唯一的生活手段就是靠着偶爾能傍上哪家宗門子弟的大腿,然後做一些跑腿的活兒,接着自己兄弟多、自己的修為高,偶爾也能拿到不少的跑腿費。
但也是經常半月飽腹,又會餓上半月。
這單生意拿到的錢還沒夠之前在鹿角城欠下的賭債,這錢還沒有掙完,東家連人都沒啦!
完犢子啊!
「老六啊,完啦、完啦!」
梅超一反常態,起身往前面那片廢墟里跑。跑過去之後在廢墟裏面翻找,企圖從那片焦黑炭土中翻出一個活人。
但久久沒有結果。
「人呢?人呢!」
梅超好似發了瘋一般,陸盛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五人的身上還欠了一身的賭債,不然也不會想着來幹這種缺德事兒,他們不懂嗎?他們都懂得,只是壓力在身,不得不去找一些來錢快的路子。
但現在,路子走到一半,啪——
斷了。
身後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默默上前,走到那片廢墟之中開始翻找。那些宗門子弟,就算沒有活口,說不定在死後也能在遺體附近找出一些值錢的東西。或許撿撿屍也行,能撈一點算一點。
然後從日掛高空之時起,一直找到日落西山,六個人都是兩手空空,找得自己還灰頭土臉,多是埋汰。
沒有,什麼都沒有,別說是首飾和其他之前玩意兒了,那些宗門子弟隨身的刀劍武器,他們掀開炭塊看到類似的形狀,伸手拿起來之後,漆黑一片,還沒用力,頓時碎成粉末。
是哪個大能的手筆,這麼狠的手段。
連渣子都沒能留下
「完了,完了」
梅超絕望的一屁股坐下來,坐在廢墟之中。六個人的雙手都因為翻找遺物、扒拉廢墟焦炭而弄得烏黑,
幾乎全身都是烏黑。
好似黑得融入了這片夜色。
遠處忽然傳來動靜,破空的聲音,梅超感知到一股非常危險的氣息,原本頹廢的他嚇得急忙抬頭朝那邊高空望去。
距離過遠,看得不是很清楚,加上今晚月光不是很亮,完全看不出那人是誰。
還未見清其人,先聞其聲。
那高空迅雷之勢襲來的修士,一腔老道之音,怒不可遏:
「爾等賊子,毀我宗庭,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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