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老道士,沈燁發現自己想錯了,如今北城的各大客棧也是爆滿,所有的客棧門前都掛着客滿的牌子。
無奈之下,沈燁便嘗試着向着居民巷裏尋找,看看有沒有能借宿的民宅。
正巧走到一個宅邸時,面前迎來了一隊人,為首的是一個富紳,頭戴黑色小帽,身着居家燕服。富紳雙手捧着大腹,他後面跟着幾個家丁。
家丁中間是一男一女,男人身高六尺有餘,女的則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兩人頭戴斗笠,斗笠下垂着直到膝下的面紗,看着很是怪異。
沈燁與幾人交錯時,只聽那富紳笑道:「二位貴人肯來入住鄙府,真是令鄙府蓬蓽生輝啊。」
沈燁停住了腳步,轉身跟了上去,喊道:「員外請留步。」
那富紳回頭看向沈燁,見他氣度不凡,似也是貴族公子,禮貌問道:「公子有何事?」
沈燁開門見山道:「我初來幽州,如今各地客棧已滿,員外可有多餘住處?」
富紳心中暗道:「這公子不去內城,那便不是八大世家的人,我這隻有這一處空宅,卻是供奉這兩位小祖宗的,可不能壞了兩位小祖宗的興致。」
富紳面帶歉意:「公子,我這住處是給這二位貴人的。」
沈燁想了想,從腰間拿出沈家的腰牌遞了過去,道:「我是廬州沈家的人,您可否幫個忙,替我尋個住處。」
富紳一聽,心中一跳:「廬州沈家!又是八大世家的人!這公子不願住在那內城嗎?自己今日居然有幸結識到兩個世家之人。」
富紳看了看身後的男女,又看了看沈頌遞過來的腰牌,這腰牌做工精良,上面花紋文字凹凸有致,腰牌平面光滑如水,一看便知是大家族才能做出的東西。
沈燁叫停他們的時候,那一男一女也在打量着他,那女孩牽着男子的衣袖,拽了拽道:「哥哥,好帥的哥哥。」
那男子在斗籬下翻了翻白眼:「你沒事誇我幹什麼,我知道我帥。」
那女孩氣得跺了跺腳道:「我說那個哥哥好帥。」
那男子看着沈燁的着裝,那袍子似是大他一圈,吃醋道:「帥有什麼用,這人連合適的衣服都買不起,咦?」
聽見沈燁說自己是廬州沈家之人,又拿出了腰牌,那男子驚訝一下,隨之笑了起來,走上前對着那富紳道:「羅員外,既然此人同是世家之人,那便讓他與我們同住這宅院好了,我也正好有結交之意。」
羅萬羅員外一聽大喜:「那敢情好,三位貴腳踏於賤地,真是小人的榮幸。幾位隨我來。」
羅員外命人將這宅邸大門打開,裏面是個四合院,園中種着幾棵果樹,果樹旁有一口水井,井旁還有一個人工小池塘,裏面養着幾條錦鯉,環境十分清幽。
羅員外吩咐了幾個下人到了門口站崗,便對三人恭敬道:「這房間您幾位隨便分配,我這幾位下人白天就在門外候着,幾位有什麼吩咐,直接交代下來就好。」
男子對羅員外的安排十分滿意,朗聲道:「員外有心了。」
那對男女見羅員外離開,立馬將斗笠扯了下來,扔到了地上。
這男的約摸十七八歲,眉目俊朗,穿一領皂沿邊白衫,腰系一條鑾帶,下面是絲鞋淨襪。
女孩年紀很小,看着七八歲的樣子,身着一身翠綠色的小衣小裙,臉上還帶着些許嬰兒肥,水靈靈的眼睛,臉頰處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看着十分可愛。
此時的兩人長出了口氣,似是在斗笠下憋得不行。
男人見沈燁觀察着他,便拱手對他笑道:「在下離京南府百子桓,舍妹百悠悠,不知公子大名。」
沈燁見狀回禮道:「在下在下廬州沈燁。」
百子桓喜道:「對於沈家,在下可是仰慕已久,幸會幸會。」
身後百悠悠有模有樣地學着哥哥,帶着些奶音道:「幸會幸會。」
沈燁回了禮,看着二人扔到地上的斗笠,好奇道:「二位為何要身着斗笠?莫非是要躲避什麼人?」
百子桓和百悠悠對視了一眼,同時搖手道:「非也,非也。」
百子桓道:「我百家老祖第三條祖訓,我百家子弟,在外行事要與眾不同,不能泯然於世人之中。」百悠悠在後連連點頭。
「呃。」沈燁窒了窒,不可置信道:「就是為了與眾不同才穿的斗笠?」
百子桓不悅道:「怎麼?沈公子覺得不妥?」
沈燁趕忙擺手道:「不不不,仁兄誤會了,我是覺得你的想法很妙。哈哈哈。」沈燁尷尬地笑了起來。
百子桓也跟着笑了起來,隨即皺眉道:「這天悶熱的時候,戴着斗笠確實也不舒服。」
百悠悠在旁邊點頭附和哥哥,「確實不舒服。」
「」沈燁一陣無語。
翌日,沈燁一直睡到接近正午才起來,他將從回春堂裏帶出來的中藥服下,感受着這兩日頭疾確實在逐漸好轉,心中略感寬慰,思考起了自己今後的打算。
正在此時,房外傳來百子桓的聲音:「沈兄若是無事,不如與我二人出去吃些東西?」
沈燁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食,此時已是飢腸轆轆,沈燁想着吃個飯的功夫應該不至於碰到仇家,慨然應允。
見沈燁依舊穿着那件寬大的長袍走了出來,百子桓以為這是世家大族公子的怪癖,也沒有在意。
百子桓剛要走出門,百悠悠急忙一手拉住百子桓,一手指了指昨日扔在地上的斗笠。
百子桓大驚失色道:「妹妹天資聰慧,記憶超群,哥哥險些誤了大事!」
百悠悠一陣自得,身旁的沈燁卻是滿腦黑線,「這是兩個活寶!」
待兄妹二人穿戴完畢,三人從門內走出,百子桓問守門的僕人:「這幽州最出名的醉幽居往哪裏走?」
其中一名僕人道:「從前方小路右轉進入大道,向着幽州湖一路前行到盡頭便能看見醉幽居了。」
百子桓聽聞贊道:「好,聽起來不遠,我等就去那裏,你們不必跟着我們,我們吃完逛逛便回。」
沈燁邊走邊和百家兄妹聊,百家二人也是第一次來幽州,二人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只不過百子桓好奇的是周圍的風土人情,而百悠悠卻是被身邊叫賣的甜食所吸引,每看到一個甜食鋪子,她就可憐巴巴地看着百子桓,那眼神殺傷力十足,可惜全被斗笠遮住。
百子桓絲毫不予理會,弄的小丫頭一路氣哼哼的。
幾人走到那青石處,沈燁又看到了昨日給他算命的道長。
百子桓百悠悠順着沈燁的目光看去,見是一個老道士在那盤膝打坐。
百子桓好奇道:「怎麼,沈兄信這些江湖算命之人?」
沈燁猶豫了一下,道:「這道長和那些江湖騙子不同,有些本事的。我昨日剛在他這算過,這道長不僅分文未取,還替我解決了一些疑惑。」
百子桓本來不信這些,聽聞此話,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真有這麼神,那我也去試試。」
三人來到老叫花子面前,殊不知老叫花子正在這裏暗暗叫苦:「自己身份若是老叫花子還好,在人群里明里乞討,暗裏偷偷竊竊,也沒人在意。可現在換了算命的行頭,這半天也不來生意,自己這身衣服又太過於明顯,也不能再像乞丐一樣在人群中蹭來蹭去。」
老叫花子在青石上從早上坐到了現在,眼看着正午都要過去了,自己還沒有錢財到手,整個人早已餓的頭昏腦脹,雙眼發花。
這時候,閉着眼的老道士,感到身前來了人,不禁大喜,抬眼一看卻是昨日找自己算卦的沈家公子。
老叫花子心虛:「莫不是他發現我昨日誑他,找我來算帳來了?」
未待老叫花子多想,沈燁走上前:「道長,我這朋友想找您卜一卦。」
老叫花子放下心來,向沈燁身後一看,卻是兩個戴斗笠的人。老叫花子不禁一呆:「這兩人什麼身份?大熱天的帶斗笠?不管了,騙錢要緊。」
老叫花子蹙眉道:「與你卜卦乃是你我有緣,他人我可輕易不給算。」
百子桓聽聞,倒也不生氣,反而有點相信這是一個世外高人:「道長,給我卜一卦,我不缺錢。」
老叫花子聽聞這年輕的聲音,心裏一喜:「這是誰家的傻小子,第一次在外吧,哪有這麼說話的,這不是等着被宰嗎。」他勉為其難:「也好,正好我身後的旗子也可以換一面新的了。」
老叫花子手裏一指,百子桓就看見了那旗子上的幾個大字「卜算吉凶,卦銀十兩。」
百子桓一呆,脫口道:「這麼貴?」
十兩銀子對於他們這些年輕的世家公子來說,也不是什么小數目,百子桓硬着頭皮從口袋裏掏出十兩銀子放到老叫花子面前。他想了片刻道:「道長,你就給我算算最近在我身上要發生什麼大事。」
老叫花子問道:「你們要去何地?」
百悠悠在後面見自己終於能插上話,便奶聲喊道:「醉幽居。」
百子桓嫌她多嘴,轉頭瞪了她一眼,殊不知他帶着斗笠,有面紗遮擋,小丫頭根本看不到。
老叫花子心裏琢磨,拿了這十兩,我就溜了,到時候換個身份藏起來,晾這幾個人也找不到自己。
於是老叫花子隨意地掐了掐手指,信口胡謅了起來:「公子呆會兒在醉幽居,會遇見你的命中煞星。」
「命中煞星?」百子桓聽聞一怔。
「煞星,克星也,此人和你一輩子犯沖,遇見此人你將諸事不順。」老叫花子說完就閉目不言了。
「沒了?」百子桓還等着他繼續說,見老道士閉口不再言語,追問道。
「沒了。」老道士眼睛眯了一條縫,攤開雙手道,他看着百子桓斗笠一抖一抖的,似乎要發火。老叫花子趕緊補充了一句,「年輕人,十兩銀子知道你命中克星,你已是佔了天大便宜了,你想想,以後你只要避開此人做事,那不就諸事順利了嗎?」
百子桓聽聞感覺也對,好像自己似乎真佔了大便宜,不過他還是不大相信這些江湖人的話,可礙於面子,加上沈燁對這道士恭敬有加,還是忍痛將銀子遞給了他。
三人繼續向着醉幽居方向走着,百子桓好奇道:「沈兄,你當時算的是什麼?」
沈燁笑了笑:「秘密。」
三人走後不久,老叫花子揣起了銀子,正打算起身跑路,雙腿突然抽筋了起來。
老人心中嘆道:「還是老了啊。」老人顫顫巍巍地將雙腿擺正,抻了抻身體,用手輕輕錘着腿。
這時,老叫花子感覺前方有些動靜,抬眼間就看見又有兩人朝着自己走來,這二人一主一仆打扮。
這主人英氣十足,臉上掛着邪邪的笑意,僕人個頭高挑,面帶憂色,緊隨其後,正是昨日回春堂里和沈燁起衝突的少將軍和君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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