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餐區的科技未免也太先進了吧?」冰始覺看着十幾個砝碼從桌子上沉下去,如同進入水中那樣毫無波瀾。而一張白底,綠色花紋的卡片也從中浮現。上面還有淡淡的「f」的標誌在。
「我更喜歡叫聖臨區,不過隨着你在這裏生活的越久,就會不由自主地這樣稱呼。」男子示意冰始覺親自拿起卡片,「卡片會記錄你的dna信息,這樣可以防止其他人盜用。」
「這樣嗎?」冰始覺剛剛的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他確定自己雖然在野餐區受過傷,但不至於dna已經被採集。也在伸手的瞬間,做好了馬上從這裏逃逸,跑到遠方的準備。
「不對」冰始覺表面做出微笑的模樣,手也緩緩地伸向卡片。但他此刻的大腦正在以過去幾十倍的速度高速運轉着,「野餐區的人為什麼能找到我,我從沒離開過沿江城,也從沒有覺醒過任何的能力。」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冰始覺的脊椎骨開始上涌,如同寒冰一樣覆蓋了全身。
「我從出生到現在就不曾去過野餐區。而且從小到大也沒有任何與眾不同的地方。而且重點在於,我在沿江城內部,外面野餐區就知道了我的全部信息,知道我的父母,知道他們的身體情況,知道我的特殊之處」
「這是為什麼,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剎那間,馬炳師的話語,在冰始覺的角落裏浮現。
「被監視中」
「被監視中」
「被監視中」
「我是否能夠這樣去推測,野餐區擁有某種技術,可以監視到想要監視的任何人,只要是說出口的,或者是具體的行動都能夠清晰地展現。」冰始覺現在的思維速度飛快到幾乎在消耗他體內的能量,自己最開始經歷的事情,以及收集到的信息迅速地在頭腦中整合,膨脹,互相撞擊,爆炸。
「所以馬炳師說多想想,別說出口。」
冰始覺的手,輕輕地觸碰到了白綠色的卡片。
如水流一般的波紋,在觸及處開始蕩漾開來。
這張卡片,就輕鬆地被冰始覺抓在了手中,上面的「f」標誌開始亮起,隨後暗淡。
「恭喜,你已經是擁有f級別證明的人了,你擁有的貢獻點也在其中。」男子並沒有察覺到冰始覺腦海中的頭腦風暴,只是一臉羨慕地看着這張卡片。誠然,他也有一張一樣的,只不過裏面的貢獻點沒有那麼富足。
「類似於信用卡麼?」冰始覺的神念在拿到卡片後彌散了開來,已經悄然地籠罩了整個上江聚落,前後翻看時,他已經確定地上地下,以及更為遙遠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人到來。
「對的,順便提醒你一下。」男子指着冰始覺手中的卡片,「你現在的購買力足夠在這裏生活,不過不建議一下子消費太多。」
「為什麼,因為上江城的消費更高麼?」冰始覺將這張卡片貼身藏好,但對於用慣了手機支付的他來說,反而覺得有些麻煩,「比如能夠購買一些收納用的東西?」
「不清楚,至少我們這種f等級的不會接觸到。」男子伸出手,「丁樂游,上江聚落。」
「白冰。」冰始覺已經習慣了說假名,坦然地伸出手,「在城市的時候一個手機就足夠了,還能付款。」
「有點像我們小時候科幻小說的場景。」丁樂游笑着說,「不過在野餐區,普通手機的訊號不支持。」
「那這些無人機和機械人?」冰始覺看向透明的窗戶,那些機械人正在勞作,無人機也在自然地巡邏。
「每個聚落有四個基站,就是我們的瞭望塔。」丁樂游的手指輕輕地敲擊了下桌面,半透明的三維投影便在冰始覺的驚訝中浮現,「信號只能在三角形的聚落之中,再出去就沒有了。」
「因為野餐區的氣體影響?」
「是的,現在我們還沒辦法攻克這一問題,只能用類似城市的技術,隔絕氣息,再用大功率的基站進行信號輻射。」丁樂遊說道,「所以我們沒辦法上網。」
「那可是夠麻煩的」冰始覺在頭腦中簡單估算了下,野餐區出現是在1999年,到大撤離時代是2008年左右,一些野餐區的人還是能夠看到一些720p,或者1080p的視頻,網絡的一些軟件,遊戲。或者是手機支付也有雛形。現在他們把聚落變成這樣,也是受到過去的一些影響吧。
「所以,我們基本是靠一些古老的方式傳遞信息。」丁樂游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幾張紙便從中浮現出來,「這是關於我們上江聚落周圍分佈的一些植物動物,以及一些危險地帶的說明。當然,還有基本的物價,和你明天要去站崗的說明。」
「明天早上九點半,站崗到晚上五點半。」冰始覺一眼就瞥到了數字,不由得感慨,即便是在野餐區,人們還是過去的人們。至少語言文字沒有變化。
「其實你都有f級評價了,再值崗有點浪費。」丁樂遊說道,「我可以幫你發佈招募,以3個貢獻點的價格,僱傭別人幫你值班。」
「我既然來了,那還是得了解嘗試下,萬一去了其他城市,他們說讓我值班,我卻沒有經驗豈不是不太好。」冰始覺推辭道,「不過普通人不,能力者的生活,的確是如同夢幻一樣。」
「是的,我們基本上不會因為飲食而發愁。」丁樂游看着冰始覺已經閱讀完第一張紙,點着頭說道,「一定程度上,我們已經進入了下一個時代。傳遞者的思考速度是普通人的好幾倍,幾十倍都有可能。社會中的一些問題就是他們進行解決的。而控物者會負責開闢道路,參與一些研究。自然,也是泛用性最廣的,幾乎可以勝任任何一個職業。至於肉體強化的人,就是士兵,保護我們的城市。」
「沒有普通人的立足之地。」
「他們是沒有進化的人,而我們是從進化中活下來的人。」丁樂游手指抬起,關閉了投影,「我們現在總不會懷念猿人吧。在進化的過程中,我們可是不知道殺了多少其他的猿人,滅絕了多少物種,才走到今天的。」
「但我們這一次是文明社會。」冰始覺下意識反駁道。
「是的,你剛剛從城市裏出來,這樣說也在所難免。」丁樂游倒是非常理解現在的冰始覺,「所以我們沒有趕盡殺絕。你看,機械人技術我們共同分享,聖臨區的探索我們也沒阻止,但他們的身體承受不住。他們的科學水平做不到這一點,那麼等待他們的結局是什麼?只有死亡,只有滅絕。地球上最後留存下來的,就是我們這些進化後的新人類。」
「或許。」冰始覺思考了片刻後,並不打算繼續爭論下去。因為丁樂遊說的就是不可逆轉的實話,但他還是會想起在沿江城地下的父母,作為自己編輯的白秋月,鄭凱。或者是曾經救災時有過一面之緣的畢民和羅毅然,還有千千萬萬的普通人。
他們不應該就這樣在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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