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麗眼淚往下掉。
周母心裏煩的慌,今天因為借女兒錢的事,她心裏就憋着一股邪火,外孫女過來,還委屈的一個勁的掉眼珠,她胸口憋的難受,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童淋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她扶住姥姥身子,「姥,你怎麼了?」
周母靠在外孫女身上,臉色鐵青,大口的喘着氣。
童淋嚇的撫着她胸口,「姥,你放慢呼吸,深呼吸再慢慢吐出去。」
「對,就是這樣,慢慢來。」
幾步遠外的童麗嚇的面無血色,整個人愣在原地。
周母在童淋的提示下操作,臉色總算慢慢緩過來,只是到底年紀大了,渾身無力,童淋上炕從被架里掏出枕頭,扶着人躺好。
周母哼哼着,看外孫女擔心,心疼道,「小淋,姥姥沒事,一會兒就好。」
童淋繃着臉,「姥,你不能生氣。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看到姥姥剛剛嘴唇都紫了,她猛然想起前世姥姥就是在她在鄉下的那些日子過世的,聽說還是心臟病。
「我身體沒事,浪費那個錢幹啥。」周母笑了,女兒沒良心,可這麼多年疼的外孫女有良心,那就夠了。
人這一輩子,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
「你就聽我的,明天我早上就過來,你哪也不許去,就在家等我。」童淋又威脅道,「如果你不聽我的,那以後我再也不來你家了。」
「行行行,都嫁人了,還像個孩子。」周母笑了。
「我就是老了,在姥姥這永遠是孩子。」
祖孫兩個氣氛好,溫馨又感人,童麗窘迫的站在一旁,打小她就知道姥姥和舅舅他們喜歡童淋。
明明比童淋嘴甜會說,可姥姥他們就是更喜歡童淋。
「童麗,你回去吧。」看姥姥緩過來了,童淋才出聲趕童麗。
童麗委屈道,「小淋,對不起,我沒想氣姥姥。」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咱姥。咱姥說的沒錯,借錢還錢天經地義,媽和姥借錢時就知道那是表哥結婚要用的,做人要有誠信,說到哪就要辦到哪。」
童麗漲紅臉,「還不是因為你,原本家裏有錢,都給你了,才鬧出這麼多事。」
童淋冷下臉,「那原本就是屬於我的錢,你也別忘記我代替你下鄉的事,家裏答應我要給我安排工作,不經過我同意又偷偷賣掉工作,我要回錢有問題嗎?」
「我不是說你有問題,就是家裏現在這麼難,你又沒有急用錢的地方,就不能緩緩嗎?不然媽媽也不會到姥姥這借錢,姥姥也不會氣成這樣。」童麗聲音很小,像蚊子似的。
屋裏就這麼大個地方,她聲音再小,炕上的兩人也聽到了。
童淋笑了,「按你的意思,錯在我身上唄?」
「我沒這個意思。」
「你剛剛說的話,我和姥姥都聽着你。」
童麗急了,「小淋,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說這事,不是在怪我,我可能表達的語氣不對,但我真沒有這個意思。」
「咱們家我嘴最笨,所以不討爸媽喜歡,現在你說你嘴笨,那還有嘴不笨的嗎?」
童麗咬住下唇,委屈的看着童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童淋才不吃她這一套,「你回去吧,和你理論幾句,弄的像我和姥怎麼欺負了你一樣。我可不敢擔這樣的錯,不然下次見到媽媽又要罵我了。」
「童麗,回去告訴你媽,她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抓緊把錢給我拿回來,不然我沒她這個女兒。」周母閉上眼,看也不看地上站着的童麗。
童麗捂着臉,沖了出去。
聽到被摔響的房門,周母長長嘆了口氣,「童麗比你大,可被你媽慣的還像個孩子,以後嫁進季家,就這樣的性子,也是難題。」
「我媽都不擔心,你就別操這個心了,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天大的事也不能把自己氣成這樣,錯又不在你,就更不該生氣了。」心臟病人怕生氣,童淋只能勸導着姥姥往開了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把我媽養大就已經做到了該盡的責任,總不能再為她的孩子操心。」
「知道了。」周母渾身還沒有力氣,也就沒執意要坐起來,握着外孫女的手,「今天的事不要和你舅舅他們說,你舅舅最孝順,要是知道了,還得鬧到你媽那去,你爸好面子,最後受氣的還是你媽。」
周母氣短,緩了一下,繼續道,「你媽打小就和家裏人不親,我和你姥爺做一輩老實人,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出她這麼薄涼的人。當年你姥爺救了一個落水的人,那人是紡織廠廠長兒子,對方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就許了一個工作崗位,我和你姥爺的意思是讓你舅舅去工作,那時家裏窮啊,家裏吃的用的都可着你媽,你舅舅總挨餓吃不飽。結果報名那天,你媽偷着去了,對方以為家裏是把工作給你媽,就幫着落下了。」
童淋錯愕,前世她是戀愛腦,只想着被騙後怎麼報復回去,小時候總是疑惑過姥爺就是農民,媽媽怎麼有正式工作。
只是那時並沒有多想,原來真相竟然是這個。
「姥,那你們平時總說我媽有能力,自己找了工作。」
「你舅舅一直不知道真相,我們也是擔心你舅舅知道真相,和你媽兄妹感情也就沒了,也就一直瞞着這事。」
童淋心疼姥姥,她躺下來,和老人並擠,「姥,你和姥爺太偉大了。」
兩世了,如今不是今天她在這,又出這麼多事,這件事的真相,可能會再次被隱藏下去。
「偉不偉大的我個老婆子不懂,但是做父母的,有誰忍心看到兒女成仇人呢。」
祖孫兩人說話,沒有注意到外屋站着的周眉,剛剛童麗跑出去時周眉正好進來,她沒有空去安撫女兒,想先進屋再和母親談談,白天大哥放了狠話,周眉知道大哥一定做得出來。
結果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對話。
當年她為一己之私搶了正式工作後,她害怕回家面對父母,可除了家她又沒有地方可去,最後還是回了家。
父母沒有責怪她,在大哥知道她有正式工作後,還誇她有能力,自己找到了工作。
原來父母的良苦用心在這裏,而她因為自己女兒的事,現在又讓父母在大哥嫂子面前抬不起頭,愧疚一點點湧進腦子,周眉無聲的離開。
是她不孝啊。
屋裏,祖孫也聽到開門聲,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人進來,童淋誤以為是童麗在偷聽。
周母今天說出來,也就是看開了,「童麗聽就聽了吧,沒長腦子她就往外說。」
童淋笑了,「放心吧,她沒那麼蠢。」
周母道,「我看她不聰明。」
童淋忍不住笑出聲來。
前世她自卑,覺得自己不如童麗討人喜歡,重活一世,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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