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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叔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這一幕突然被cue了一下。
「鍾叔,告訴樓夫人和唐小姐,現在誰才是這山莊的主人。」
蘇禾朝着鍾叔抬了抬下頜,示意他大膽地說。
鍾叔微微握拳放置唇邊,清了清嗓子,隨即昂首挺胸道:「在昨天晚上之後,月賦山莊已經歸於少夫人名下了。現在整個月賦山莊上下,包括五爺都得聽少夫人的。」
鍾叔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這件事。
江晏讓他通知了整個月賦山莊,以後少夫人才是這裏的正主。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就算她蘇禾嫁給了阿晏,月賦山莊怎麼可能會在她名下!」樓若姿是不相信的。
蘇禾被鍾叔後面那句話給嗆了一下。
江晏那狗男人會聽她的?
那剛剛他就不會使喚她出來趕人了。
但前提是——
使喚她是有條件的。
十多分鐘之前。
在鍾叔前腳剛出去,他就跟她說道:「蘇蘇,你要是成功讓她們碰一臉灰地走,你便可以向我任意提一個要求。」
「任何要求都行?」
她當時確實有些那麼稍微一丟丟的心動,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再次確認了一次。
江晏笑了笑,點頭,「嗯,不要怕惹事,有我在你身後撐腰。」
他還順便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確實挺怕處理麻煩事的,特別是這種鈎心鬥角的。
既然有人願意事後清理馬糞,那她何樂而不為呢?
「樓夫人,您聽過瞬息萬變這個詞語吧?」蘇禾看着樓若姿問道。
「這世間萬物亘古不變的真理是不少,但變化莫測的事可是常有的,說不定哪一天江氏集團都是我的了,這也不稀奇啊。」蘇禾氣定神閒地說道。
樓若姿聽着她口不擇言的話,氣得火冒三丈。
唐思柔眼底划過一抹冷笑,她還以為蘇禾多聰明,能說出這種蠢話來的人,也見不到機靈那去。
還真是夠痴心妄想的,江氏集團怎麼可能會變成她的。
「蘇禾,我看你伶牙俐齒的,以為你至少還是有點腦子的,現在看來,我倒是高看你了。」樓若姿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口出狂言。」
「你一個黃毛丫頭片子,年紀不大,野心倒是挺大的,我今天就要讓阿宴看清你的真面目。」
蘇禾恬不為意地回了一句:「誰沒腦子還不一定呢。」
「……」
蘇禾的形象在樓若姿那已經完全是跌到了谷底了。
相同的是,蘇禾對樓若姿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她原本以為,像樓若姿這種經歷過歲月的洗禮,又是豪門出身,也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起碼智商還是在線的,看人的眼光理應也不會差到哪,沒想居然還會被唐思柔當槍使,卻渾然不知。
真是愚蠢至極。
在唐思柔看來,蘇禾在樓若姿心中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這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起碼以後,樓若姿就是全然站在她這邊的了。
她沒想到今晚還有意外的收穫,像蘇禾這種庸脂俗粉的女人,江家根本看不上。
而且宴哥也不會喜歡她這種沒有腦子又勢欲薰心,還得寸進尺的女人。
蘇禾不想跟她們廢話了,直接吩咐道:「鍾叔,讓人把兩位女士請出去吧,我還是比較喜歡清新一點的空氣。」
弦外之音就是:她們倆污染了空氣。
鍾叔:「好的,少夫人。」
鍾叔招來兩名保鏢。
樓若姿臉色暗沉,嚴聲呵斥道:「我看誰敢?」
兩保鏢看了一眼鍾叔,鍾叔看了一眼蘇禾。
蘇禾:「……」膽子怎麼那么小呢?
「怎麼,還要我親自動手嗎?」蘇禾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唐思柔有揣着小心意,輕言細語地說道:「蘇醫生,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伯母好歹也是你長輩,而且晏哥也沒說什麼,蘇醫生你怎麼可以……」
「我可以什麼?我那不對了?」蘇禾清冷的嗓音打斷了她:「別說是你們的,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沒有經過我同意,一樣不許踏進這裏半步。而你們沒經過我同意就私闖我家,我只是讓人請你們出去,沒用轟,沒有趕,已經給足你們面子了。」
「怎麼着,還需要我八抬大轎請你們出去啊?」
那個『請』字,她還特意微頓了一下,加重了音調。
唐思柔:「蘇醫生,你……」
蘇禾:「別你啊,我啊的,說句話都說不利索,虧你還年長我幾歲,難道不懂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首先就要先尊重別人的規則嗎?我這裏可不接受道德綁架和倚老賣老。」
言下之意就是,別想在我這碰瓷。
唐思柔被蘇禾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心裏很氣,但她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胆地發火,有損她形象。
她只能給樓若姿上眼藥水了,「伯母,我們回去吧,看樣子今晚我們是見不着晏哥的了。」
蘇禾看着她微微一笑,立馬誇獎道:「還是唐大明星懂事,趕緊勸勸你伯母回去吧,省得一會我還得浪費電話費替你們報警,讓公車來接你們,你們這不是給人家警察蜀黍添亂嗎?那麼大個人了,理應也該懂事了。」
「……」
鍾叔和保鏢是佩服他們家少夫人的,厲害。
兩個人兩張嘴都說不過他們少夫人一個人。
「樓夫人,唐小姐,請吧。」
鍾叔適當地開口,還很禮貌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鍾叔還善意地提醒了一下:「兩位可能還不了解我們少夫人,我們少夫人向來做事言出必行的。」
意思就是,她說報警就一定會報。
其實,這些也是鍾叔猜測的,這段時間蘇禾住在月賦山莊的時間雖不長,每天都是早出早歸要麼要出晚歸的。
但是他看得出來,蘇禾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她的脾性,他多少也了解到了。
他們少夫人連五爺都不怕的人,怎麼會怕眼前這兩位呢?
樓若姿自然不想因為這點事驚動警方。
在自家兒子家裏被警察帶走,這要傳出去,她還不得丟臉丟到家了。
最後,她不得不狼狽地離開。
她們在門口對峙了那麼久,按理江晏就在家裏,他不可能聽不到,可他一直不出來,就表明了他的立場了。
要是他出來了,直接下命令趕她們離開,那才是真的丟臉。
樓若姿和唐思柔一走,蘇禾就轉身,就和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對視上。
「怎麼樣,江總看戲看得過癮嗎?還滿意嗎?」蘇禾問他。
他這會可是直接讓她當了個惡人。
樓若姿臨走前那個眼神,就差沒撲上來把她吃了。
看來她和樓若姿的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江晏半倚靠門邊,看着她,抿嘴笑了笑,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夫人的口才和脾性都深得我意。」
「那你剛剛說的話還算話吧?」她問道。
江晏「嗯」了一聲,「你說說看。」
「江宴,你的錢我都不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們離婚。」她說。
而江晏一點都不意外她會提這個。
他很淡定地「哦」了一下,很隨意地說了一句:「我收到了。」
她見他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便追問道:「你同意了是吧?那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唄。」
可她卻聽到他說:「不去。」
蘇禾:「?」
「為什麼?你不是都同意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同意了這種話?」
蘇禾納悶了,「你剛剛不是……」
男人卻攤了攤手,一副無辜樣,「我只是說我收到了你的要求,但是我並沒說我同意了。」
蘇禾:「……江宴,你明明說了,只要我幫你把那兩人請走,你就答應我提出的任何要求的,你這不就是相當於同意了嗎?」
江宴看着她氣鼓鼓的小臉,上前了一步,來到她面前,低頭凝視着她,還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
其實她不胖,但是她一生氣,臉頰就鼓鼓的,很可愛,他手癢。
「蘇蘇,我說的是『你可以向我任意提一個要求』,但是我並沒說我一定要答應啊,是你自己沒有好好審題的。」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還帶着了一絲欠揍的狡黠。
這一刻,蘇禾才意識到,她被耍了。
她睜大眼睛瞪着他,一團旺火在眼底迅速燃燒了起來。
「江晏,你耍我?跟我玩文字遊戲?」
江晏見她要生氣了,趕緊後退了一步,隨即轉身就往裏走。
蘇禾眉頭擰緊,氣得胸脯上下起伏。
「江晏你個王八蛋,你給我站住!」
她咬緊牙怒吼了一聲。
那一聲怒吼,讓整個月賦山莊都跟着抖了三抖。
眾人:「……」
鍾叔在後面看着這一幕,傻眼了。
少夫人居然罵五爺是「王八蛋」,然後五爺還跑了?
這畫風逐漸不對勁啊。
江晏火速回到了自己房間,反鎖了門。
無論蘇禾在門口怎麼說,他都無動於衷。
只丟給了她一句話:「一切解釋權歸他。」
蘇禾被他氣得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
第二天。
她中午約了景瑄,她不吐槽一番,她心裏不舒服。
兩人約在了老地方,醫院附近的咖啡廳。
景瑄聽她吐槽完後,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會,寶兒,你剛剛說什麼?」她回了回神,問道:「江晏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給你了,包括江氏集團的股份?」
蘇禾點了點頭。
「你說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經過昨晚之後,我都覺得這是他給我設置的一個坑。」
「我說我把他的錢和房子股份都還給他,我就只要離婚,他死活不願意。」
景瑄伸手點了點她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看是你腦子進水了才對。「
蘇禾:「?」
景瑄湊近了說道:「寶兒,你是不是傻,啊?他都心甘情願把他的億萬家產給你了,你還想着還回去?是這錢它不香嗎?」
「你不要,就會有別的女人要,而這個女的還有可能就是姓唐的。我可告訴你啊寶兒,你可給我守住了,這錢只能是你的,就算你要離婚,也不能把這錢給我還回去。」
蘇禾:「……」
「夏夏,你到底哪邊的?」她皺了皺眉頭:「我雖然愛錢,但是這好歹也算是不義之財啊,我要來幹嘛,我自己有錢。」
景瑄白了她一眼:「怎麼就是不義之財了,我看你最近腦子確實不好使,他是你老公,他光明正大給你的,你也是通過合法渠道得到的,你告訴我,不義在哪?啊?」
「他給你,你就大大方方拿着唄,跟錢過不去的都是個大傻子,別矯情,給我捂住了,再說了,你是有錢,但誰會嫌錢多?」
閨蜜無情的回懟她。
蘇禾無以言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她閉嘴,不說了。
景瑄挑眉說道:「寶兒,我怎麼覺得江晏對你是認真的,你想想啊,他不僅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給你了,還包括了江氏集團的股份,這舉動,換哪個男人做得到?你告訴我。」
蘇禾:「……我覺得我哥就可以,要是我哥把蘇家給你,你是不是就心動嫁給他了?」
景瑄翻了個大白眼,對她無語了都。
「你別給我打岔,在這亂點鴛鴦譜的,我和你哥這輩子都不搭邊,我現在說的是你,你和江晏的事。」
「我這怎麼就叫亂點鴛鴦了?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和我哥不行了?你放心,我哥不介意你的過去的,雖然看起來古板了點,但他思想沒那迂腐封建。」
蘇禾自動忽略江晏這兩個字,只說她想說的。
「滾禿子你。」景瑄沒好氣地說道:「他不迂腐,我還隔閡呢。」
蘇禾雖然沒有回應景瑄的話,但是聽者有心。
江晏的行為讓她感到無力又害怕。
害怕是因為她總覺得有些事變得讓她無法掌控了,已經嚴重脫離了她預想的軌道。
兩人又淺談了一會,蘇禾就被醫院的一個電話叫了回去了。
市一院。
icu病房外。
「主任,楊婕醒了,但是……」陸振宇神色有些凝重道:「她的下半身沒有知覺了。」
蘇禾聽到這個消息,可以說並不意外。
但這消息對於楊婕一家人來說就是晴天霹靂。
陸振宇想起楊婕的眼神,那種絕望和茫然,心裏就很難受。
「可她今年才十八歲,剛參加完高考,馬上就要踏上新的人生了,她卻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太過於殘忍了。」
蘇禾拍了拍他肩膀,「不要過度的產生共情,醫生和病人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無論病人年齡大小,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完成了手術,你就完成了醫生的責任。對於楊婕一家來說,我們的手術成功了,她是可以活下去的,只是失去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不是我們能掌控的。」
醫生可以共情,但需要保持個度和範圍。
「行了,這件事我會和楊婕爸媽說的。」
「我知道了,蘇主任。」陸振宇不否認蘇禾說的話,她說的也沒錯。
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在手術台上我們眼裏心裏只有手術的事業,把病人救活,從你的手術台上平安地下來,但不能考慮病人的其他因素,這也是外科的鐵律。
-
楊家夫婦聽完蘇禾的話後,就如遭雷擊了一樣。
楊父雖然之前有過心理準備,但還是難以接受。
楊母眼淚直流,痛徹心扉,她的女兒還那麼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蘇醫生,我求求你,你再想想辦法,多少錢我們都治,我女兒不能癱瘓的,她平時那麼好動,又那麼喜歡跳舞,她沒了雙腿,她以後怎麼辦啊?她就再也不能跳她喜歡的舞了。」楊母跪在地上拉着蘇禾的手哀求道。
蘇禾扶着她,看她傷心成這樣,她雖也於心不忍,但是——
「楊女士,你先起來,不是我們不治,而是沒辦法治,她的脊髓傷得真的太嚴重了。你們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起碼楊婕現在她上半身還能動,所以這不算是最糟糕的。她現在的心情比你們還要低落痛苦,因為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十八歲了,她什麼都懂,如果你們作為父母的先倒下了,先接受不了,那楊婕怎麼辦?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你們,是你們對她的鼓勵和信心,去治癒她心裏的創傷,而且她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她需要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你們懂嗎?」
楊父扶起楊母,兩人一夜之間頭髮都白了一半。
「我希望你們作為家屬的不要先放棄,楊婕她需要你們。」蘇禾語重心長地說道。
被蘇禾這麼一說,夫妻二人想了想,也對。
「還有一件事,那個肇事者是唐家的人,如果你們遇到了什麼困難,隨時來找我。」蘇禾說:「當時是楊婕推開了安覓,救了她一命,安覓是我妹妹,所以,你們的事我都會幫。」
她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是楊婕也是為了救安覓才變成這樣的。
而楊家夫婦並不去計較這些。
楊母啞着嗓子說:「楊婕和安覓是好朋友,她們從小學就認識了,然後又一直在一個學校,我相信如果當時換成是安覓,她也會推開楊婕的。」
「對,蘇醫生,你跟安覓說一下,讓她不要有心理負擔,不要想那麼多。」楊父也說道。
他們都知道安覓的家境,但楊家人也從未想過攀附安家,也沒阻止兩孩子交朋友。
「但是,蘇醫生,你姓蘇,安覓姓安,你們?」楊父這才想起有些不對。
蘇禾也沒有特意掩飾什麼,「我跟我媽媽姓,我很早就離開了安家,不是安家人,我和安覓是同父異母姐妹。」
「對不起啊,蘇醫生,我們不知道你……」
「沒事,你們先回家休息一下,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緒,楊婕這邊我會看着的,有什麼事我會讓人通知你們過來的。」
「好,麻煩你了,蘇醫生。」
-
下午五點多。
蘇禾接到了安覓的電話。
「喂,安覓。」
「嗚嗚……姐,你快來芳華如夢救我……我躲在廁所里……」
『砰!』
蘇禾聽到電話里傳來一陣踢門的巨響聲,以及安覓害怕的驚叫聲。
「你等着。」
蘇禾掛了電話後,立刻給景瑄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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