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我沒想過進墳地,我們村里長大的孩子對這東西都比較忌諱,莫說別人家的墳,就是自家的祖墳,除了正常的祭祀都是繞道走的。」男人吸了下鼻子:「我的好奇心表現在我看那墳地的次數多了,每次從這裏過,我都要往墳地里掃兩眼,既希望看到那個東西,又不希望看到。不瞞您,剛從那邊兒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前幾天見過的那個,我心裏還咯噔了一下,把這鋤頭握得緊緊的。」
梁志潔點頭,示意男人過去。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轉頭道:「警察同志,您別在這兒等了,我估摸着那個兇手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天天打從這裏過啊,除了那天晚上外我再沒見過他。」
「如果讓你再碰見他,你能認出來嗎?」
「這個——」男人為難地看着梁志潔:「能認,但不敢保證百分百。」
「不需要百分百,如果我們找到了嫌疑人,麻煩你幫我們辨認一下。」梁志潔呼出一口氣:「你極有可能是唯一一個見過兇手的人。」
「那我會死嗎?兇手會不會殺我滅口啊。」男人緊張起來:「警察同志,求你們趕緊把這個兇手給抓住。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出事兒。」
「放心吧,你都活到現在了,證明兇手不想把你怎麼着。」梁志潔站直身子:「這個兇手可能是針對朱利利的。」
「是不是針對朱利利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兇手是個男的,而且不是我們朱家村的人,起碼不是我們村的常住人口。」男人肯定道:「我們村子不大,我又常年在村子裏待着,這熟人看個背影就能看出來。我敢跟警察同志打包票,這兇手絕對不是我們村的。還有,這男人跟女人的體型是不一樣的,雖然當時黑漆漆的,但我能肯定,兇手是個男人。」
「身高呢?」
「不太高,跟我差不多。」男人比劃着:「我身高一米七七,他應該跟我差不多。」
「多謝。」梁志潔伸手:「感謝你向我們警方提供線索,雖然這個線索提供的稍微晚了些。」
男人只碰了下樑志潔的手指頭就把手縮了回去,他略帶尷尬地笑了笑,問梁志潔:「那我賭狗的事情?」
「以後別再賭了,再賭就把你關進去。」梁志潔給了他一個兇狠的眼神:「再賭就屬於知法犯法。」
男人嘿嘿笑着,扛起鋤頭跑了。
梁志潔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拿起手機給李飛打電話:「有新線索,墳場案的兇手可能是個男的。」
另外一邊,魏萊剛睡下,就聽見家裏的門鈴響了。
她下意識蹙眉,用手捂住了小寶的耳朵。小寶不滿地哼唧了兩聲,隨即,又進入到了沉沉地夢鄉。
魏萊鬆了口氣,剛要鬆手,電話響了,她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拿起,上面赫然顯示着她前夫的名字。
她帶着一絲惱怒將電話掛了,緊跟着電話又一次打來。
顧不得穿鞋,魏萊一邊捂着電話,一邊快速走進衛生間。
「趙陽,你要幹什麼?」
「孩子都睡了吧?你下來咱們談談。」趙陽的聲音里透着滿滿的疲憊。
「我不想跟你談,我跟你也沒什麼好談的。」
「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趙陽掛了電話。
魏萊咬着唇瓣,想要把那個號碼拉黑。沒等她把那個電話號碼拖進黑名單里,趙陽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夫妻十年,他們相互了解。
「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總搞那些拉黑的把戲。」趙陽壓着聲音:「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你也不想我把孩子吵醒吧?魏萊,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必要好好談談。」
「可我不想跟你談!」魏萊咬牙切齒:「趙陽,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像是小孩子嘛。」
「下來吧,就當我求你。」趙陽的聲音越發低了:「你知道我,我真會上去的。」
魏萊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好,你等着。」
月光如練,照着樓棟前的那片綠蔭。隔着玻璃門,魏萊看到趙陽靠在長椅上。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魏萊的情緒有些複雜。
他曾是她的丈夫,在他跟朱利利出軌的事情曝光前,他還曾坐在那張長椅上等過她。她記得很清楚,那晚跟現在一樣,她站在玻璃門內,而他斜靠在長椅上。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着他。她開門,他起身,目光撞到一處,他開始打趣她。她翹起嘴角,正想說他兩句,大兒子像箭一樣從她背後沖了出去,大笑着撲進他的懷裏。
他一邊跟孩子打鬧,一邊教孩子道理:「不要從媽媽後面衝出來,媽媽肚子裏還裝着小弟弟,撞到了媽媽怎麼辦?就算不是媽媽,也不能橫衝直撞,會傷到人的。」
那晚,他們一家三口去吃了自助燒烤,看了他喜歡的電影,踩着西沉的月光回了家。
她還記得,那晚她做了噩夢,醒來時,他半跪在床前,一臉的關切和驚慌。
她以為他們會相伴到老,她甚至想過,若是到了白髮蒼蒼時他先走了,她會握着他的手緊跟而去。不為別的,就怕黃泉路上他一個人寂寞。她想了所有能想的,唯獨沒想過,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她白頭到老。
眼睛一澀,眼淚開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注意到了玻璃門內的動靜,卻只是那麼看着她,一動不動。
魏萊仰頭,讓已經流出來的眼淚倒回去,在用力擦掉臉上的淚痕後,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你想要跟我說什麼?長話短說,孩子們都在家,我不放心。」
「坐,我們好好聊聊。」趙陽挪了一下。
魏萊看着那個位置,並沒有坐下。
「說吧。」
「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趙陽笑,笑容里夾雜着難以名狀地苦澀:「夾槍帶棒的。」
「你想讓我怎麼跟你說話,還像從前一樣嗎?」魏萊笑了,先前憋回去的眼淚,一串串地往下落。她側過臉,一邊狼狽地給自己擦着眼淚,一邊繼續道:「我們不一樣了,你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是你老婆。」
「不可以做朋友嗎?」
「不可以!」
「為什麼?我們只是離了個婚而已。」趙陽的口氣中帶着幾分哀求:「魏萊,你不要那麼固執好不好?你再這樣下去,傷害地不只是你跟我,還有孩子。你也不希望他們有一對兒視如仇人的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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