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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格蘭特城頭上呼呼的吹着北風,讓人隱隱感到一絲涼意。但是,隨着連日的大戰下來,眾人好不容易得到休息一天,幾乎所有的人都直接倒在地上,和衣而睡了。
至於回軍營,躺在軟軟的溫暖的被窩裏睡?不可能,疲憊的戰士們都渾身酸痛,即使軍官用皮鞭驅趕,他們也是懶的多走一步的,更別提在城西那麼遙遠的軍營了!
但是,有一個人確實例外。
當城樓上飄蕩着如雷般的呼嚕聲,萊克還是手枕着頭,無聊的睜着眼睛,數着天上的星星。
萊克,翻轉過身子,捅了捅王子的後背,搭着話,「嘿,羅傑斯,你說今天聯軍着怎麼這麼奇怪,居然一下午都沒進攻,並且晚上也是如此,你說菲紗的那些雜種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啊。」
「還能有什麼陰謀,」靠在城垛上的王子,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聲,把身子挪了挪,隨口道,「不就是沒糧食吃了,準備撤退了唄。」
是的,菲紗聯軍今天烹食戰馬的動靜如此之大,以至於所有昆曼人都清楚的知道,聯軍已經沒有糧食了,他們快要支持不住了。
「咦,你還別說,還真有點象哦。」
萊克仔細一思量,頓時恍然大悟,一時對王子驚為天人,「有沒有這麼牛啊,睡着覺你也猜的出。唉,萊克,你還真是失敗,前輩子的電視劇和玄幻小說看樣子是白看的了,真是傷自尊啊。」
夜風習習的吹着,插在城頭的火把也是忽明忽暗的閃爍着,在黑暗中,努力撐出一片寂寞的光亮。
萊克無聊的站了起來,來到城垛處,撐着牆壁,眺望着遠方的菲紗大營。
此時,整個菲紗大營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的人影閃動。遠遠的,萊克也只能看見懸掛在轅門頂梁下的橘黃色魔法燈在搖啊搖着。
迎面突然吹來一陣冷風,站在萬籟俱靜的城樓上,心頭象是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感覺很不舒服,似乎將要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件。
萊克突然間,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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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上課又要遲到了。」
第二日,萊克被城樓上雜亂的腳步聲,騷亂的大叫聲給驚醒了。
萊克猛地跳了起來,睜開眼睛,才發覺出現在眼前的都是些刀矢箭棍,並沒有熟悉的雪白牆壁,和整齊的書包。
萊克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家中,心中一痛,眼淚幾乎流了出來。
萊克心中唏噓不已的時候,一隻手猛地搭上他的肩頭,狠狠一拽,幾乎將他拉到在地。
當萊克還來不及生氣,正死死盯着城下的多明戈,頭也不回,緊張的喊着,「萊克,你快看,今天的聯軍好像和以往很不相同呢。」
「什麼?」
王子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的聲音,讓萊克心頭不禁一跳,頓時忘記了生氣。
「是嗎,那些聯軍又在搞什麼花樣。羅傑斯,這樣的大驚小怪,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萊克嘀咕着探過身去。
「駭——!」
萊克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此時,在對面的沃森平原的黑土地上,聯軍們已經排成了幾十個整齊的方陣。
在幾百米的戰線,方陣們全部一字排開,每塊方陣都是由一種獨立的兵種構成,比如黑色長矛、黃色的弓箭方陣、雙劍方陣等,甚至於還出現了拿着長槍穿着重甲的騎士方陣,哦,不過現在不是騎士了,而是轉職成「重甲步兵」。
每一個方陣都顯得如此與眾不同,每一個方陣整理地如此的齊整,整齊劃一的動作,帶來的是難以想像的視覺效果和衝擊力。
萊克的額頭泌出了細細密密汗珠,心想,「我暈,那些菲紗人有必要搞的那麼誇張嗎,搞的象國慶閱兵似的。」他暗捫到,「再說,擺出這樣密集的方陣,那不是給弓兵活活當靶子打嗎,瞄都不用瞄準了。」
「咚咚——」
隨着一聲號角長鳴,在聯軍的後陣傳來一陣雄渾而又深遠,有着說不出的慘烈的鼓聲。
菲紗大公大吼一聲,「進軍——!」
孤注一擲的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部隊一次性的全部壓在這次進攻上。
無論是輸還是贏,他已經沒有退路。
「嗒……嗒……嗒」
隨着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士兵開始了緩慢的運動,沉重的腳底板,碾碎了地面的土塊,黃色的粉塵頓時瀰漫開來。
戰鼓仍然在不緊不慢的「咚……咚……咚……」響着。
不同以往如疾風驟雨般的瘋狂鼓點,這次的鼓聲,顯得那樣緩滯而又沉重。
慢慢的,一頓一頓,重重的敲在牛皮鼓面上,配合着整齊的步伐,重重的敲在士兵的心頭。
大戰氣氛漸濃,空氣似乎開始凝固了。
格蘭特城頭上,本來指指點點,熱烈討論的將士們,也不由得被這種慘烈的氣氛所感染,漸漸的沉默下去。
血液緩緩的從嘴唇褪去,臉色漸漸蒼白,只有戰士們堅毅的眼神,仍在訴說,我怎會放棄。
握住武器的指節已經發白。
「咚……咚……咚」
漸漸的,震天的腳步聲與蒼重的鼓聲連成一片,匯成一首奇異的歌謠,在整個戰場的上空凝結沉鬱,似乎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經傳響;
恍惚間,士兵們似乎夢回到遠古的蠻荒戰場,看着那千百萬猙獰的野蠻人騎着巨大的比蒙巨獸地震山搖般的殺來。
「滋滋——!」
隨着聯軍的逐步靠近,藤裝的弓箭手們左腳後撤一步,上身微微仰起,拉緊了弓弦。
從格蘭特的城垛處,蔓延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箭簇,黑色烏亮的箭頭在耀眼的陽光下閃爍着死亡的光影。
「咚……咚……咚」
聯軍的所有將士就這樣:額頭扎着白色的繃帶,嘴巴死死咬着口嚼,殺氣騰騰的,和着鼓聲一往無前繼續前進着。
城垛里,弓箭們的手微微抖動起來,手心中全是汗。
他們的心已在動搖。
是的,現在的聯軍給予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人人都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些自願幫忙的格蘭特城居民,甚至已不能站穩,趴在地上乾嘔起來。
死亡,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真實,已經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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