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卻是渾然不知,自家已經陷入那無以言表的悲慟之中。而那心魔卻是趁着這個契機,一舉將秦淵的防線攻破。原本開闢出洞天的識海,只在這心魔面前徹底地顛覆了。
秦淵上一次被心魔入侵,乃是自家道行到了一處瓶頸,必須靠着自家的覺悟壓制住識海之中的混沌之氣反噬,成可以在道途之上再進一步。然而此番心魔,卻已非那等模樣。只轟然襲來,不消說那識海之中的清流,便是原先的混沌也一併攪做一團,將整片識海吞噬。
秦淵識海之中翻江倒海,四周空間受到波及,自然扭轉塌陷,直叫周圍眾**為駭然。他們不知為何秦淵突然變故,竟是出了碾碎真空的威勢。
眾人微微退散,只有幻海諸人仍舊不願遠離,甚為擔憂秦淵的處境。而其餘部落,要麼驚恐退卻,要麼持劍張望,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
「淵兒這是怎麼了?」史不通最為心急,他作為秦淵的第一任師父,對這個徒兒自然是愛惜有加。秦淵突然被扭轉的空間湮沒,實在是讓他放心不下。他只礙於修為低淺,根本就難以接近,只能是空作急一場。
易雲天雙眼瞪大,亦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他看向落鳳等人,希望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些許的訊息。
可落鳳等人亦是沒有經歷過被心魔侵蝕這一個關隘,哪裏能知曉其中的原委。落鳳微微沉吟,對着墨清遠道:「墨師弟,依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墨清遠緩緩搖頭,道:「適才秦淵聽聞曉兒的消息,一時間悲痛故而生變。顯是自家心性被擊潰,被某種法力乘隙而入了。我曾聽聞過,修為到了道清之上,便有些許的劫數要去闖。莫非這就是那劫數?」
「劫數?」易雲天等人聽罷,不由地瞠目結舌。數千年來,不周山可從未有一人能夠越了道清,達到更為高深的境界。故而,這劫數的說法也只是道聽途說,不得考究。
易雲天暗嘆一聲,他看向面前那扭曲的空間,道:「淵兒倘若真的已經越了道清,那麼他自然可以挺得過去。」他目光堅毅,卻是流露出隱約的不安來。
眾人皆自點頭,卻見那扭曲的空間陡然一漲,就撲了上來。墨清遠最為機警,忙喝一聲道:「快些散開,那法力衝擊過來了!」
他忙運轉真元,只將身前結出一道無形的屏障。而身軀卻是飛地向着後方退去。只聽「轟」的一聲,他那全力運轉的屏障,只被那迫上來的空間輕輕一壓,便潰散開來。只見那虛空之中,一道裂縫猛然綻現。這裂縫快延伸,卻是突然將那片空間碎裂,化作一口巨大的漩渦,將四周皆盡吸攝進去。
眾人一驚,剛才若不是墨清遠陡然一喝,他們已是被那裂縫吞噬,哪裏還有着性命在此後怕。易雲天眉頭緊皺,額頭上竟是現出了些許的冷汗來。而他剛才的那份信心,也隨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煙消雲散。
卻聽號角響起,那下方陣營中已是有人鳴號,讓各部大軍退去。
「掌門!我們也退遠一些吧!」落鳳上前喚道,他輕拍易雲天的肩頭,一臉肅然卻是沒有其他的表情。
易雲天緩緩搖頭,道:「不,我絕不能放棄了淵兒。便是死,我也要和他一起。」
眾人一愣,還要再勸。卻聽易雲天道:「我已然失去了曉兒,若是淵兒再這麼離去,我該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對曉兒?」
他執拗地立在當空,再也不理會其餘幾人的勸解。史不通狠狠咬牙,他哪裏不明白易雲天此刻的心情。秦淵這一條性命乃是易如曉用自家的三魂五魄換來,若是秦淵一死,豈不是讓易如曉的心血白白浪費。更何況,秦淵是聽聞了易如曉的遭遇後,才突生變故,故而易雲天不願離去也是常理。
史不通輕嘆一口氣,道:「我也留在此處,反正我活了大半輩子,修為也難以精進,死了也不足惜!」
落鳳一聽,不由地無奈。他勸解不了易雲天,正自犯難,史不通又跟着鬧脾氣,怎不讓他氣憤。他猛然一喝,道:「你們莫要忘了,在你們身後還有着幻海千千萬萬的弟子等着你們。你們若是就這麼去了,豈不是棄幻海於不顧!」
易雲天一愣,茫然地看向落鳳,微微張口,卻是不言語。
落鳳亦是看向他,卻是被那迷茫的眼神一震,仿佛眼前的易雲天已經是一具勉力維持的軀殼,而那支撐着他的火燭卻是風中搖曳,就要熄滅。
他何嘗不知道易雲天心中的苦悶,只將頭一撇,避開了易雲天的眼神,無奈道:「冤孽,都是冤孽!」
而落鳳也放棄了勸說易雲天的念頭,墨清遠、雲若翻自然是沒有了說辭。他二人看向那迫近的漩渦,只心中急切,尋思着要用強將易雲天拖走。
卻聽一個悲涼至極的笑聲傳來,「哈哈哈,秦淵小兒,你也有這般的下場!便是今**沒有受到這等天譴,我也自不饒你!」
幻海幾人一震,循聲看去,正是靈獸谷釋梵。
釋梵一身黑衣,面色暗沉,卻極度扭曲。那猙獰的笑容,極其不相稱地落在了他的臉龐之上,像是壓抑許久的悲憤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泄。
他看向空中那越來越大的漩渦,獰笑着,謾罵着。
「釋梵,請你自重!」墨清遠眉頭一豎,已是靠了上去。他冷冷地看向釋梵,絕對有着擊殺他的意思。
「怎麼?莫非你想殺我不成!秦淵是你幻海棄徒,與你幻海已經沒有關係。」釋梵絲毫不懼,他那猙獰的臉龐漸漸僵硬、凝滯。
墨清遠原本只是喝止,卻見釋梵這幅嘴臉,頓時怒意四起。他臉色一沉,低聲道:「殺你又如何?先前的那筆賬還未和你算呢?」
釋梵冷冷道:「算賬?那就還我兄弟的性命來吧!」
他說着已是探出手掌,聚齊真元,眼看就要衝殺上去。卻是被一人攔住,道:「二叔,莫要衝動!」
釋梵一愣,看向那人,卻是一襲白衫,巍巍大氣,原來是釋長浩。他翻手一推,將釋長浩撇開道:「長浩,你且讓開。自你父親去後,我生不如死,還不如與這狂徒拼了,也好早日去與你父親相會!」
釋長浩哪裏肯讓他過去,只勸說道:「我靈獸谷與幻海之間的間隙乃是朔月挑撥,此事已了,不應再起風波!」
釋梵聽得不耐煩,只惱怒道:「你若不讓,我便連你一併打了。」他雙眼圓斥,顯是越的難以控制。
「釋梵!退下!」只聽那身後釋冀圖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淒涼,又有着不可忤逆的威嚴。
釋梵一怔,他回身看向釋冀圖,只將眉頭一掀道:「五弟,你怎可胳膊肘向外拐,莫非你做了掌門就忘記了大哥是怎麼死的。還有四弟、六弟?」
「退下!」釋冀圖卻是一臉肅靜,那波瀾不驚的面孔,沒有一絲的表情。
釋梵茫然而又憤怒地看向他,卻是猛地一咬牙,嘆道:「大哥,你在天上可看得到?」卻是猛然扭身,向着遠處遁去。
釋冀圖見他離去,緩步上前,對着幻海眾人道:「我二哥他心緒過激,言語上多有得罪,冀圖這就給諸位陪個不是!」
墨清遠見釋梵離去,而釋冀圖亦是十分地通情達理,自然也不好追究。他朝着釋冀圖微微拱手,也不應話。只聽易雲天上前笑道:「釋掌門客氣了。釋梵的悲慟我們自然曉得。不周山諸部落可以聯合起來,亦非易事。若不是釋掌門從中周旋,只怕也成不了這般的氣候。」
釋冀圖應了聲,卻是看向那巨大的漩渦道:「易掌門也隨我退後些,這漩渦越來越大,只怕不消一會就會逼近而來。憑着我等的法力是絕然奈何不了這股絞滅虛空的力道。」
易雲天本應自家悲痛,一時間竟是不顧大局,沉湎在自家的苦悶中。但經這一變故,卻是豁然開朗。他雖擔憂秦淵的處境,但是禍是福,自家總是插不了手。他依稀記起那一日,在秦淵初入神清時,他曾說過要去履行自家的使命。而就在剛才他險些就將這一切拋棄。他轉身看了眼那黑色旋渦,猛烈的氣旋雖是任在數十里之外,卻依然有着不可小覷的吸力。
易雲天緩緩點頭,身形一動已是隨着眾人一併離去。而在遠處,釋梵終於是輕呼一口氣,微微笑着。
身旁釋長浩看到易雲天等人離去,這才舒了口氣道:「二叔,剛才着實為難你了。」
釋梵搖了搖頭道:「只不過是丟了些臉面,但能讓易雲天這個老頑固退避,也是值得的。」
他頓了一下,嘆口氣道:「能夠集齊各大部落,你五叔已是費了不少的精力,我只是盡了自家的綿力而已。此次噬靈族的騷亂絕不是那般的簡單。只怕其中陰謀甚多,我靈獸谷派出的探子,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將訊息傳回來,你自家多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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