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回到王府後就去見宋志傑,說了韓玉對她的請求。
宋志傑就笑了,看着梅雪說:
「韓公子這回可能是給姑娘你出了一個難題。」
梅雪就邊喝茶,邊聽宋志傑說了趙棲霞的情況。
國子監主簿屬於從七品下,在京城洛陽,這簡直就稱不上是一個官。
可因為趙寶榮的妻子孔夫人出自曲阜孔家,因此趙家在京城也算是有些體面的。
比如,每年的幾次宮宴,孔夫人都會在被邀請之列。
趙棲霞深得趙保榮夫婦的喜愛,從小就跟着趙保榮在國子監讀書,就算是及笄之後,也時常着男裝跟着趙保榮出入國子監。
梅雪聽到這裏,大約就知道韓玉為什麼會和趙棲霞有糾葛了。
可宋志傑接下來的話,卻讓梅雪甚是無語。
「這位趙姑娘,大約是個有大志向的。迄今為止,她定親三次,也退親三次。
最後這次退親,就在韓大人高中後的第三天。」
梅雪差點就將嘴裏的一口茶給噴了出來,愣了下才淡笑着說:
「那也可以說是趙姑娘時運不濟,好不容易找到了合心意之人,可韓大人卻又出了這種事情。」
到這時,梅雪算是真正理解為什麼從韓玉出事到現在,這麼多天,趙棲霞都毫無動靜的原因了。
宋志傑就也點頭,但卻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梅雪起身告辭,苦笑了一下對宋志傑說:
「宋先生,我這次大約是無法替韓大人完成心愿的,還請你提前做個準備。」
宋志傑點頭,邊送梅雪往外走邊說:
「這個簡單,姑娘儘管放心便是。」
和九兒一路回到竹園,就看到平安正在院子裏搖搖晃晃地走路,玉容像老母雞一樣彎着腰伸開雙臂護在他身後。
李瑾之抱着李銘澤,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
梅嬤嬤坐在花架下乘涼,張嬤嬤挨在她旁邊低着頭做針線。
梅雪駐足看着他們,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午後,夏風微燥,茶樓里的掌柜在櫃枱後昏昏欲睡。
梅雪走上二樓,取了帷帽後在窗邊坐了下來。
九兒坐在梅雪對面,邊看窗外邊對梅雪說:
「姑娘,這位趙姑娘可真難請,奴婢這兩天都快把她家的門檻給踩破了。」
梅雪掃了一眼窗外,對九兒說: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願意出門見陌生人也無可厚非,怎麼說都是我們強人所難,你就別抱怨了。」
九兒還是不滿地撇了撇嘴,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一頂普普通通的青油布小轎從街角轉了出來,停在茶樓門前的大柳樹下。
九兒看見那跟在轎子旁邊的婆子,就對梅雪說:
「姑娘,人來了。」
梅雪朝外面看了一眼,又看向九兒說:
「你去門口候着趙姑娘,記住,不得對趙姑娘主僕無禮。」
九兒皺着眉「嗯」了一聲,起身往外面走去。
轎子裏走出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帶着雪白的帷帽,扶着旁邊婆子的手進了茶樓。
梅雪收回眼神,垂眸看着面前的香茶淡淡地笑了一下。
梅雪從來不以貌取人,但當站在面前的趙棲霞取下帷帽時,她心裏還是有微微的詫異閃過。
已將快十七歲的趙棲霞大約只到梅雪肩膀那麼高,膚色微黑,雙唇較厚,尤為明顯的特徵是她的下巴很短且微微向前翹。
有那麼一瞬間,梅雪想起了自己前世在書本上所看到的類人猿的照片。
雖然面上並不顯露,但梅雪還是為自己有這種不禮貌的想法而對趙棲霞歉意地笑了笑說:
「此番打擾趙姑娘,實屬失禮,我這裏先給您道歉。」
說着話,梅雪客氣給趙棲霞行了一禮。
而趙棲霞只是淡淡地看了梅雪一眼就坐下了,待到梅雪也神情尷尬地坐下,她才冷聲說:
「梅姑娘你是京城裏的風雲人物,這樣三番五次地上門相請,讓我甚是恐慌。」
梅雪默了默,只能再次道歉。
看着趙棲霞終於不再不依不饒,而是端起茶開始慢慢地喝,梅雪這才客氣地說了自己的請求。
趙棲霞就又冷冷地笑了,將手裏的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說:
「梅姑娘是陛下親封的太醫,蜀王府里住着的貴客,即便是在男人堆里打滾,對外也可以說是在救死扶傷。
而我,不過是個普通的良家女子,為什麼要去見一個外男?」
趙棲霞竟然這樣直白地罵人,梅雪心裏就有些怒了,收了臉上的歉意淡淡地說:
「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也已經反覆道謙。去看望韓大人這件事,你若不願意,我自是不能勉強,而且我也絕不會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分毫。
但我覺得,無論如何,趙姑娘你都不該出口傷人。」
趙棲霞冷笑出聲,眼睛裏已經露出凶光:
「韓玉出身貧寒,這幾年他在國子監里讀書,多得我父親資助才能維持下來,想不到他竟生出妄念來了。
請你回去告訴他,我趙棲霞從未對他有過情誼,他若敢在外面壞我的名聲,我定不會饒了他。」
說完,趙棲霞起身便往外走,自始至終,竟是連一句客氣的話也沒有。
梅雪委實震驚不已,為世間竟還有這樣的奇女子心生感嘆。
九兒一直守在門外,自然也聽了個大概,進屋後就憤憤地說:
「一個敢退三次婚的女人,居然好意思提什麼名聲,真是臉皮比城牆還要厚。」
梅雪被九兒的話給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主動找的她,她不願意也沒什麼錯。你記住,這件事不得告訴任何人,玉容和張嬤嬤也不行。」
九兒悶着頭應了一聲,但到底心中氣憤,抬腳就將趙棲霞剛坐過的椅子給踢翻了。
回到王府時,宋志傑已經在李瑾之的院子裏等着梅雪,和她對視一眼後就什麼都明白了,隨即從袖子裏掏出兩樣東西放在桌上。
一隻做工精緻的銀簪,還有一封書信。
梅雪抽出信箋看了一眼,就笑着對宋志傑說:
「要弄到這樣私密的東西,倒是為難先生了。」
宋志傑就笑了,輕搖着手裏的扇子說:
「趙姑娘可是退過三次親的人,所以這種東西並不難得。」
宋志傑很少有這樣不留口德的時候,梅雪就知道他是有些生氣了,但也只能很無奈地笑了笑。
宋志傑還有事情要忙,李瑾之陪着梅雪回竹園,路上輕聲對她說:
「無論怎樣,先給韓玉治了腿傷再說,希望他好了以後能想明白些。」
梅雪點頭,淡淡地笑了一下說:
「欠了債總是要還的,情債也是債。」
李瑾之沒再說話,只是悄悄地握了握梅雪的手。
晚上,九兒留在梅雪屋裏守夜,她還是氣得睡不着覺,忍不住坐了起來說:
「姑娘,韓大人那麼好的品貌和學問,竟會被趙棲霞這種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氣死人了。」
梅雪就笑了,側過身看着她說:
「你要記住,這世上還有一種奇女子,並不美貌,但卻就是能攏住男人的心。
你覺得趙棲霞冷漠無情,可她退了三次親,名聲卻毫不受損,這就是一種本事。
她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只不過我們是女人,且不在她所要獵取利益的範圍之內,她因而懶得對我們假以辭色罷了。」
九兒氣得使勁兒抓了抓頭髮,但終究無話可說,竟是冒出來一句:
「韓大人肯定是讀書讀傻了。」
梅雪就被逗笑了,安慰九兒不要生氣趕緊睡覺,明天一早還要跟着她去韓宅忙。
黑暗中,梅雪靜靜地看着帳頂,嘴角微微地抿了抿。
縱使趙棲霞的手段再高明,可她已經定了親的消息,韓玉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不在乎趙棲霞曾退過親,可和一個有親事在身的女子糾纏不清,韓玉難道就沒有錯?
不過是身陷情網且罪不至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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