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仿佛真的相信了七七的話,他走上前,示意七七帶路,七七卻表示,深淵很危險,崔望一個人不行。
崔望沉吟片刻,讓親信帶了大部分的人隨着七七離開,七七看向崔望,琉璃似的眼睛單純又美好,她問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崔望似笑非笑:「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呢?你的族人都在這裏,為了他們,不要撒謊。」
七七眨了眨眼睛,將淚水逼回,帶着守衛去往藥王宮方向。
「繼續審問,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一隻鮫人殞命。」
守衛以為是家主心軟了,卻又聽到家主冷漠的說道:「活着的鮫人,可比死去的有價值多了。」
守衛心一凜,低聲應是。
崔望的身影消失後,身穿黑袍的人修們提高了警惕,雖然保持警惕,但還是覺得所有的鮫人已經中了藥,被禁錮在這鮫人王宮的大殿上,沒有人或者妖會來救他們。
他們搜尋了鮫人一族的每一寸領地,將其他族類的妖都屠殺殆盡,這裏已經沒有能夠解救鮫人的力量了。
就在黑袍守衛這樣想的時候,鼻尖隱隱約約的飄來了一縷異香,待要仔細感覺的時候,香味又不在了,不對,「不好」
話未說完,王宮內的所有黑袍守衛倒地,蘇瑾和阿木他們出現在王宮,將殿外的族人交給了阿木,蘇瑾跑進了殿內,大殿之內,族人倒成一片,器長老被掛在空中,其他長老昏迷着,楉在王座之上,面色蒼白。
「楉,婆婆呢?」蘇瑾忙跑去楉的身邊,剛觸摸到楉的人族嫁衣,就感覺像是觸摸到了冬天的冰柱一樣。
「婆婆」楉愣愣的,看向蘇瑾,她開口道:「你不該來的,瑾。」
「什麼?」蘇瑾沒有反應過來,本能的感覺到身後危險,一個躲閃,撞到了一旁的石柱,「調虎離山,我果然沒有猜錯。」
蘇瑾抬眼,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崔望,看到蘇瑾的眉眼,崔望一愣,隨即回神:「深淵在哪?這次如果撒謊,鮫人一族恐怕真的要消散在這片大陸了。」
「七七帶你們去的就是深淵,深淵,有去無回,你的手下恐怕要遭難了。」蘇瑾開口道,太一劍停留在她的頸上,只要微微一動,就能取蘇瑾性命。
但蘇瑾沒有畏懼,依舊看着崔望,一字一句的說道:「深淵,就在七七帶你們去的地方。」
那是屬於人修的深淵。
崔望皺眉,看着這個面容恐怖的鮫人,「半妖。」
崔望不信,深淵絕對不可能在藥宮,他曾經去過藥宮,並沒有感覺到深淵的力量。
不過,這隻半妖,為何他從未見過,是了,他聽楉說起過,半妖蘇瑾,是藥宮下一任宮主,半妖沒有價值,崔望催動着太一劍,想要殺了蘇瑾,就在這瞬間,大殿突然開始晃動,崔望看向楉,冷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你們說的對,鮫人血肉皆是寶,我是不是要慶幸,今天穿的是你們人修的紅嫁衣,所以才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完成這個血陣」
崔望只覺得渾身靈力被抽去,他試圖催動符紙,符紙沒有任何反應,和太一劍也失去了聯繫,楉口裏吐着鮮血,她看向蘇瑾,眼裏流出血紅色的淚,血淚化作一顆顆珍珠,叮鈴鈴的散落在地:「瑾,你不是鮫人一族,不受血脈的限制,你帶着族人的鮫珠離開不落海,這是鮫人一族僅存的希望,或許千年萬年,鮫人一族可以重生」
「瑾,我做錯了事,連累族人為我贖罪,我好難過,我該怎麼辦」
「瑾,在你們離開的路上,有一枚冰藍色的令牌,那是海皇令,可以召喚不落海各族妖,你好好保存」
楉是用鮫人密語同蘇瑾傳話,崔望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只見到大殿內的鮫人一一消失
楉看向崔望:「鮫人一族曾在天道面前立誓,世代守護深淵,此刻,便是應誓之時。」
說完,楉眼裏的決絕一閃而過,屬於鮫人王族的力量衝破天際,地動山搖,蘇瑾對鮫王宮最後的記憶,那就是紅,極致的紅,紅的刺眼
「蘇姑娘,蘇姑娘」
蘇瑾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擔憂的眼睛,她垂眸,虛弱的道:「我這是怎麼了?」
叫醒蘇瑾的修士叫雲信,是上五族雲家的子弟,他看到蘇瑾醒過來,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裏是不悔林,剛剛我們誤入了邪修的陣法,都陷入了夢魘,我一醒來,就找不到崔大哥他們了,不過蘇姑娘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傷。」
原來是陷入了夢魘,蘇瑾已經好久沒有夢到在不落海的事了,已經一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是我拖累你了。」蘇瑾柔柔弱弱的說道,長長的睫毛微顫,仿佛要顫到雲信心中,雲信艱難的移開視線,一雙耳朵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有,沒有,蘇姑娘不是拖累,我是自願保護你的。」
或許是覺得尷尬,雲信扶着蘇瑾起身,說道:「我們快去找崔大哥他們吧,幸好當初分開的時候我和崔大哥彼此留了牽引符,不然現在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雲信的碎碎念並沒有影響到蘇瑾回憶百年前的事,她記得鮫人王宮崩塌前,她被楉送離,她取到了楉說的海皇令,在水月鏡看到七七將那群人修帶進了毒藥田,隨着雲婆婆魂歸深淵。
七七死了,雲婆婆死了,楉死了,阿武阿玉死了,其他族人們的生命儲存在鮫珠之中,不知道何時重生靈識,鮫人一族從不落海消失,但罪魁禍首崔望,人族上五族之首的崔家家主崔望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獲得了同妖一樣漫長的生命。
這不公平,蘇瑾籌謀百年,來到這些世家子身邊,就想求一個公平,憑什麼鮫人一族沒有了,崔望還能過得如此好呢?
雲信不知道身邊美人的想法,他邊帶着蘇瑾隨着牽引符走,邊說道:「虧祁家還自稱下九族之首呢,這不悔林里是邪修不是那些噁心的魔他們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們提供了錯誤的信息,我們也不至於被一個邪修耍的團團轉」
「白公子想必也是被誤導了。」蘇瑾聲音輕輕柔柔的,聽着就讓人舒服,但云信聽着蘇瑾為祁真說話,心底隱隱的不舒服,但又想到人家未婚夫妻,自己在蘇瑾面前說祁真的壞話似乎不好,尷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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