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昨晚沒有睡好,感覺整個人很累,所以沒有跟晏北傾去醫院。
但躺到床上,她還是睡不着,感覺腦子很脹。
下午,楚意醒來,恍恍惚惚的許久。她拿出手機,想給晏北傾打電話,但想着他正在工作,還是不要打擾了。
躺回床上,她用手機上網。
刷着視頻的時候,刷到白梔受傷住院的消息,腦中立刻浮現出她看着她手撲進滾燙的湯里,她還記得自己笑了。
楚意晃晃頭,繼續往下看,又看到最新的消息,白梔手傷嚴重,轉回北城醫院了。下面紛紛評論,說是有未婚夫照顧,粉絲們就放心了等等。
下面還有晏北傾接白梔下車,摟着她進裏面的照片。
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換好衣服,匆匆下樓。
「楚小姐,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張揚從客廳沙發上起身問道。
「北城醫院,我去找晏北傾。」
「好,我去開車。」
來到醫院,楚意趁着張揚停車的時候,先上了電梯來到燒傷科。但白梔住在vip病房區,外面有保鏢攔着。
楚意正發愁的時候,看到瑜兒噘着嘴從病房出來了。
她忙小聲喚了一聲,瑜兒看到她,樂顛顛跑過來。
兩個保鏢還要攔着,瑜兒踢了其中一個一腳,「這裏是我家醫院,這個是我媽媽!」
瑜兒氣勢十足的吼了一句,拉着楚意就往裏面跑。
「媽媽,你快點救豆包,那個白阿姨一直抱着他不放,討厭死了!」
楚意跟着瑜兒來到病房外,見晏北傾在,晏夫人也在,白梔坐在床上,懷裏抱着豆包。豆包噘着嘴,扭着身子想逃走。
「豆包,你忘記了,你小時候可喜歡阿姨了,一直喊媽媽的。」晏夫人說着又把豆包塞了回去,「好好讓阿姨抱抱,她想你了。」
「我才沒有喊她媽媽,我有媽媽!」豆包噘嘴道。
「小沒良心的,你小時候,阿姨一直帶着你。再說,等阿姨和你把結婚以後,你也得喊媽媽的。」
「媽!」晏北傾皺眉。
晏夫人不理晏北傾,對白梔道:「白梔,你好好養病,家裏正在給你們兩個籌備婚禮,等你好一些了,先去領了證,然後再辦婚禮。」
白梔抬頭看晏北傾,「北傾,你覺得呢?」
晏北傾頓了一下,道:「等你身體好一些吧。」
「只是手受傷了,能走能動就能辦婚禮。等你們倆結婚了,早點把豆包和瑜兒接回家,也好讓白梔和他們培養感情。」
楚意腦子轟了一下,突然浮現一個場景,白梔得意的對她笑着。
「因為我不能生,北傾才同意讓你生下兩個孩子,你是為我生的孩子,瑜兒和豆包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楚意衝進病房,在所有人錯不及防下,上前搶過豆包。
「瑜兒和豆包是我的孩子,你們誰也別想搶走他們!」
「他們是我晏家的孩子,雖然是你生的,但」
「閉嘴!」
晏北傾低喝一聲,阻止晏夫人繼續說下去,他看到楚意眼裏的恐懼和驚慌,忙安撫她道:「沒有人跟你搶瑜兒和豆包,他們都是你的孩子,沒人能搶得走。」
楚意死死瞪着晏北傾,「我憑什麼信你?」
「楚意」
「難道不是以為她不能生,所以你才允許我生下兩個孩子的?」
晏北傾皺眉,「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跟我說的!」楚意指向白梔,「她說我在你那兒唯一的價值就是替她生孩子!」
晏北傾震驚的看了白梔一眼,見她急忙搖頭,試圖為自己辯解,他沒有聽,轉而看向楚意,「不是,因為是你的孩子,你有權決定生不生,而我接受這兩個孩子,因為他們是我和你的孩子。」
晏北傾上前一步,「我先送你們回家。」
楚意搖頭,「我不信你。」
她不信,誰都不信!
楚意拉着豆包和瑜兒,慌亂的跑出病房,悶頭往一頭跑。
「媽媽,電梯在那邊!」瑜兒提醒道。
「他要帶走你們!不可以,我要帶你們逃走!」
「媽媽」瑜兒看楚意神色慌亂的樣子,急忙問道:「你是不是犯病了?」
「不行,我們要逃走!」
跑到走廊盡頭,再沒有路可走。
楚意一轉身見晏北傾追了過來,這時那十年的記憶洶湧般湧現,一幕幕,哭着笑着的,混亂的,瘋狂的。
她癱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很快暈了過去。
楚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感覺很久很久,好像過了十年似的。那些記憶慢慢歸位,慢慢回到本來的時間線上,慢慢清晰,慢慢有了感受。
再睜開眼,楚意在病房裏。她歪頭看,見晏北傾坐在旁邊,正低頭處理文件。
「楚小姐,你醒了?」
房門推開,高彥進來了。
楚意點了點頭,想要坐起身,晏北傾過來扶她。
看着伸過來的手,她慢慢推開了,「謝謝,不用。」
晏北傾看着被推開的手,心口的疼慢慢放大,他嘴角扯了一下,「你想起來了?」
「嗯,全部。」
晏北傾點頭,退開兩步,「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我不想看到你。」
「好。」
晏北傾往外走,經過高彥的時候拍了拍他肩膀,「她剛想起來,你幫她紓解一下情緒吧。」
送走晏北傾,高彥坐到病床前。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楚意望向窗外,許久後苦笑:「我好想做了一場夢,夢裏夢外的自己都很愚蠢。」
「人都是愚蠢的,畢竟誰也沒有上帝視角。」
「那些記憶里,大多都是痛苦的。」
「所以你強迫自己忘記過去,一種逃避的心理,而現在你想起來了,不是誰幫你,而是你想讓自己清清楚楚的生活,選擇和過去和解,試着接受,試着去愛過去的自己。」
楚意沉默片刻, 突然道:「我想照照鏡子。」
洗手間裏,楚意看着鏡中的自己,終於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了。
剛才她也看到了晏北傾的臉,沒有心慌,只有陌生。
那張臉已經不是她最初看到的樣子,他也不是她最初愛的那個人了。
或許早就已經陌生了,只是她還貪戀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
回到病房,楚意給晏北傾打電話。
「我只問你一句,你讓我生下兩個孩子,真的不是為了白梔?」
「不是。」那邊很堅決道。
「晏北傾,我回來了。」
「」
「但現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是為自己買了墓地,還立了墓碑麼,那就當埋葬了那十年的我吧,我代替她跟你說一句: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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