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意思是他們已經用自己的網絡設備和遊牧民溝通過,決定出城後一直往南走,靠近赤道,那邊有他們的家族群生活,地廣人稀,運氣好的話,他們也會過上自在生活永遠不再回到流浪城。
林喬向她確保了「初霽」會留下他們的活口,他們出城的路線不會受到任何監視,幸露才徹底放心。
作為交換,林喬多和她做了一個交易。
她願意多支付一倍的藥物和種子,換謝林一個人頭。
幸露沒有太多猶豫就同意了,當然在此之前,她又跟林喬說了個秘密。
【謝林母親死前誕下的那些卵都被他父親收走了,我覺得現在應該還活在流浪城並且被孵出來了。】
林喬答【應該會生活在海里,不用太擔心。】
幸露想了想寫道:【你覺得謝林不可靠,他跟我們離開你也不放他一條生路,不是打算報復他到底,只是打算跟上我們嗎?】
她很聰明,林喬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幸露很疑惑:【為什麼?你得到你想要的,初霽就在你身邊,你如果離開祂,我簡直不敢想像城市會變成什麼樣。】
林喬沉默片刻。
她確實可以選擇接受現在的「初霽」,祂的脖子已經被她栓上了一條繩,暴躁的怪物收起了鋒芒變得溫順,祂會照料到孩子出生,祂們可以一起正常的生活。
但這是不一樣的。
在這麼下去,祂的模仿能力會徹底取代初霽,祂們逐漸的重合讓林喬偶爾會無法區分開祂們,那幾個瞬間的錯認讓她覺得無法言說的難受。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內心裏躥升而起的情感變得複雜了,她本就貧瘠的情緒沒辦法很快理清。
林喬摸了摸胸口。
裏面屬於愛人的心跳仍然健康有力,而她接受本體的初衷只是為了讓即將死亡的孩子順利出生,如果真的和「初霽」在一起,那是對愛人的背叛吧?
她始終認為祂們是不同的,這個信念一旦開始動搖,初霽就真的消失了,連帶着那些美好回憶也披上了一層模糊外衣。
幸露看着她時而閃過悲切的眸,低聲說:「人生都有一個向前看的過程,沒有人會談一段戀愛就選擇在回憶里停滯不前了,找一個替代品也不錯的林喬,更何況我聽周琦說過祂們其實本就是一體,你愛上的分裂體不就是本體的一部分麼,他們本質上是相同的對吧。」
林喬:「你不會理解的,我在黑暗裏看見天使。」
「你真固執。」辛露嘆了口氣,又道:「好吧,其實我這麼說也是想讓這個世界別更糟糕了。」
林喬收拾好面部流露出的情緒,站起身淡然回答:「不會更糟了,麻煩你按照約定好的把謝林送到我面前。」
大隊伍準備撤離的前一晚,幸露交給謝林一把卡車鑰匙,讓他去一趟市中心的康樂藥房取最後一批藥物。
謝林冷哼着說:「她還真是慷慨,能從幫派手裏摳出這麼多藥給我們。」
幸露:「我對林喬這個人的看法一直不錯,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戰爭,我應該會和她成為朋友。」
謝林:「我只想把槍口塞進她的嘴裏。」
幸露深深看了他一眼,收起放棄那一車藥物給他一條命的想法,她把鑰匙丟給他,「早去早回。」
方文柏推開另一個本打算同行的男人,微笑說:「我跟着去就行。」
午夜,方文柏獨自一人開着卡車回來了,車廂里裝滿了種子和藥物。
「謝林被林喬丟到海里去了,說送他去見兄弟姐妹說真的,那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越來越恐怖了,我真懷念她曾經木頭的樣子。」
方文柏下車後就一個勁的搓起了胳膊,誇張表達自己的恐懼。
幸露:「.叫大家起床,我們準備出發。」
男人睨她一眼,仰頭看向鉛灰色的天空,放下手聲音淡下來,「不過除掉他也不錯吧,那麼多優秀的能力者都被他的錯誤決定害死了,我們原本就沒打算跟林喬對着幹,都是他的自作主張。」
幸露沉默許久,淡淡嗯了一聲。
方文柏又問:「周琦真的不跟我們走嗎?」
幸露:「.」
「他選擇爛在這座城市裏。」
方文柏輕哼一聲,神色無奈,「是隨時等待林喬拔槍殺掉他吧。」
「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裝滿物資的輪船在今天早晨準備起航。
林喬站在甲板上,眺望還有硝煙瀰漫的城市,後背披上來一件風衣,她微微偏頭,「初霽」彎腰,伏身抱住她,細碎的烏髮蹭到她的鬢角。
「你在想什麼?」
林喬隨口答:「這裏曾經長滿大樹的模樣,不是那些科技樹,是貨真價實的樹。」
「初霽」微微揚眉,「是嗎?在核污染沒對循環系統入侵前,這裏確實還有許多樹,變成現在這樣怪誰呢。」
林喬:「怪人類。」
他滿意地點點頭,說:「所以,這是一代又一代的人造成的結果,永遠不需要對這些人抱有同情和愧疚的,孩子也一樣,親愛的。」
林喬在祂懷裏轉過身,看着祂昳麗的臉,眼底蘊藏着的扭曲和壓抑瘋狂的情感,還是能讓她感覺出來不同。
她捏捏祂的臉,「你這是無差別攻擊了啊,我沒有破壞環境的想法。」
「初霽」偏臉,蹭過她的手指,「是麼。」
林喬點點頭,輕聲說:「你只有順應我的想法,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會走到一起的啊。」
祂低下頭,蹭到她的臉上,並不親吻,只是貼着她的額頭,蒼白精緻的面龐呈現一抹愉悅的痴態。
「你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嗯。」
心臟跳個不停,快要撕開皮膚跳出來了。
一下一下的扯動着怪物身體都在疼,越是疼,越是興奮。
祂終於得到她的肯定與偏愛不是麼?
她終於承認。
只要保持下去,保持這樣無害乖順的模樣下去
船隻在海上航行了一周抵達神殿。
陽光照耀的藍色海面波光粼粼,穿越大霧後空氣頓時清新了不少,林喬抬頭時甚至都能看見海鷗在上面叫着盤旋。
她閉着眼放鬆身體感受了一會,臉上的陽光便被一抹陰影罩住,耳邊傳來海鷗悽厲的叫聲。
林喬疑惑的睜開眼,便見一片「烏雲」里探出七八個只有滿嘴獠牙的大腦袋,拖着如蝌蚪一般的尾巴追逐海鷗群,咬了滿嘴的鳥毛
「初霽」走到她身邊,正好幾片羽毛隨風飄下,插進祂做過造型的完美頭髮里。
祂陰翳的往上睨了一眼,殺氣騰騰的視線被白牙注視到,本來只是無聊逗鳥的怪物一個頭不小心吞下海鷗,嗆到後立刻打了個嗝,嘴裏噗嗤噗嗤噴出幾根羽毛,慌慌張張夾着尾巴飄回了神殿裏。
臉上的烏雲散去,林喬忍俊不禁,拍了下「初霽」的胳膊,「你嚇到它了。」
聽出她語氣里不遮掩的不滿,「初霽」收斂表情,眼底藏匿的嫉妒又像沸水上的泡泡咕嚕咕嚕冒了出來。
「這麼在意它幹什麼?」
林喬給了祂一個問號眼神,「我有嗎?」
「初霽」說:「那只是僕人。」
林喬抬手把插在祂腦袋上的羽毛拿出來,「你在吃醋麼。」
「初霽」輕哼了一聲,沒有反駁。
林喬整理了祂的頭髮,摸了下祂的耳垂,「你真是改變好大啊,友善一點。」
她的語氣溫柔,手指觸碰他就能激起那處皮膚下觸足的瘋狂蠕動,「初霽」變成被馴服的小狗,眉眼間的陰翳散去,溫和下來。
「好吧。」
祂會保持友善的,和從前一樣。
神殿外面的巨石平台上這會站滿了擁擠的黑色糰子,一個個戴着誇張的伎樂面具,用黑霧幻化出來的兩隻小手就像機器貓的麵團手,伸過頭頂,動作整齊劃一的左右搖扇子,那畫面透着一股詭異的喜慶和可愛。
林喬一站到地上,就被它們團團圍住,表演了一場無聲又激動的熱烈歡迎。
它們扯扯她的褲腿,摸摸她的手,興奮的差點把「初霽」擠出去,還好祂用眼神和氣勢偷摸恐嚇了一番,這才讓它們收斂了一點。
林喬被迎接着進入神殿內部,霧團團拉着她走到石頭橋上,很自豪的指了指前面鋪滿的花田給她看。
原來在林喬離開後,它們沒有放棄她和初霽的心血,將這大片的鬱金香和小碎花都打理的很好,直到現在也綻放着漂亮的花朵,仿佛昨日重現。
林喬的眼裏很快浸潤了水光,挨個摸了摸它們的腦袋,無聲地道謝。
不高興她把注意力過多的放在它們身上,「初霽」握住林喬的手,將她直接從團團堆里抱了出來,不客氣的驅趕它們去外面把船上的東西都運了下來。
祂則帶着林喬經過一段向上的長斜坡,進入那座巍峨巨大的穹頂狀堡壘。
穿越鋪滿黑曜石的廳堂,黃金神座在昏黑的殿內散發着金燦燦的死氣,一邊黏着的育兒膜里微弱的撲閃着心臟跳動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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