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淼半趴在地,和多年不見的老爹對視數秒。
雖然按原計劃他應該有個更帥氣的出場的......不過無所謂了。
他站起身,舉起一隻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我知道你現在可能精神狀態不是很理想,不過比起動手我還是更想談談......」
佘杜明依舊面無表情,舉起了一隻手掌,指尖跳動着電弧。佘淼反應迅速,向旁一個側滾閃進了掩體,電流幾乎是貼着他身子掠過。
「行,用拳頭談,懂了。」佘淼掏槍。
對時隔多年的父子談話來說也算別致。
說着從掩體後探出半個身子扣動了扳機。佘杜明敏捷地移動,子彈在金屬牆面上炸開了火花。
老爹單掌按在一張桌上,以猿猴般的身手從桌上飛躍而至,一個飛踢直踹他的面門。佘淼縮頭閃了過去,試圖一個帥氣的甩槍反擊,但在槍口來得及甩到正確位置前就被一腳踹飛。
他槍械脫手,但空出的另一手已抽出了格鬥匕首,向着佘杜明連揮兩刀。但老傢伙距離把控奇准,上身微仰,匕首近乎貼着鼻尖掠過。跟着在一刀劃空的瞬間他又立刻貼身而上,一掌擊在佘淼腕部。
電流傾吐,麻痹感頓時灌入手臂,佘淼不由自主五指鬆開,匕首落地。
他從來不知道自家老頭的格鬥水準居然如此之高。佘杜明自始至終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招數銜接行雲流水,整套動作渾然天成。
仿佛格鬥拆招對他便像複雜的棋局,每一招引發對手的動作和後續的應對都是計算過的。他就像手指棋子的棋手,每落一顆子就算到後面的七步。
斗到十數個回合,佘淼面頰上狠狠吃了一拳。
老傢伙的胳膊還挺給力,強化臂力不是蓋的。佘淼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面頰順着拳力的方向深陷進去,嘴裏甩出了帶着鹹濕味道的鮮血,還有一顆可憐的牙齒好像鬆動了。
跟着他的低掃腿被預判,佘杜明一個截踢將他才提到中途的右腿截了回去,這一腳同時讓他小腿像是要斷成兩截。
下一拳帶着電擊的異能,電流幾乎麻痹了痛覺。他覺得可能聽到了自己鼻樑斷裂的咔嚓聲,但不是很確定,因為耳邊嗡嗡的像有數百道悶雷齊齊炸響。這讓他沒法確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鼻血長流,全身掛彩,痛楚若隱若現地在全身泛開,但佘淼卻忍不住地笑了。
嘴裏含着鮮血,甚至給自己嗆了兩下,可就是止不住地笑出了聲,特開心的那種。
當他被踹退出去,背部撞穿一塊平面鏡摔在遍地的碎渣里時,笑得嘴裏直冒血泡。
就很父慈子孝。
佘杜明面無表情,從他身後拽着衣領將他提起,手臂如一條鋼筋般從後方死死鎖住了他的咽喉。
標準的裸絞,一旦成型無法可解。
「......看這邊。」
佘淼一把抄起了地上碎裂的鏡面,橫在了自己面前。
佘杜明本能地循着他動作抬頭,看到了他手中的碎片,也看到了碎片中倒映出的佘淼。
透過鏡面反射,兩人四目相交。
真實之眼,發動。
剎那間,佘淼覺得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他整個人墜入了一片漆黑的虛空,在渦旋里打着轉,落入黑暗的彼端。
然後重重摔在了一條似曾相識的走廊上。
佘淼起身,有些茫然地環顧了四周。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門窗,家具陳列......
......這是他兒時的住所。
作為能力發動的始作俑者,他隱約意識到了,這是在父親或者自己......亦或是兩人共同構建的記憶世界裏。
「還有這種效果......這倒是稀奇。」
他嘀咕了一句,順着走廊前進。他停在了自己的臥室前,輕輕推開了房門。
他看到了自己。四歲的自己靜靜地躺在床上,正陷入嬰兒般的睡眠。而佘杜明正坐在床邊,愛憐地輕撫着兒子的腦袋。
佘淼從不記得在父親臉上看到過這種神色。他記憶里的父親總是冷冰冰的,好像從不願多看他一眼。
但他很快又想到,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那時的他還小,許多記憶都模糊了......甚至也許腦補本來就多過記憶本身。興許他為數不多關於父親的記憶本來就是基於後來印象的想像而已。
佘淼推門出來,外面已變成了傾盆大雨。他看到幼時的自己哭着拽着男人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卻被無情推開。男人頭也不回,毫不遲疑地消失在雨夜裏。
這一夜他永遠記得,因為這天后男人再也沒有回來。但他所不記得的是,那天背向着自己的男人其實也在流淚,淚水混入了滂沱的雨水裏難以分辨。
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他隱約猜到自己這一去大概會是永別,害怕一旦回了頭就會失去鬥志麼?
佘淼還看到一輛那個年代流行的汽車停在他們那棟老房外面。佘杜明坐在駕駛席上,副駕駛上是他的搭檔。
「其實吧,你可以回去看一眼的,你家的小傢伙。」搭檔說,「我可以在這等你。」
佘杜明搖搖頭:「不了,任務可不會等。」
「......你知道,你大可以申請調度的。如果你需要時間陪陪兒子什麼的......」
「沒事,那小子自己能行。」佘杜明咧嘴笑了,「畢竟是我的種,以後肯定比他勞資有出息。」
「......」
佘淼站在車尾氣里看着那遠去的影子,不由長長出了口氣。
他有點想說,不是老爹你要不要這麼有信心啊?我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值得你這樣自信的麼?
你當養崽是澆澆水就長大的是吧?我這輩子沒長歪長殘那純屬運氣誒。
三過家門而不入?當你是大禹麼?
要不要......這麼帥啊?
他有時候確實會幻想,要是自己父親不是個賭鬼,而是整天忙着滿世界救人的超級英雄就好了。那樣感覺也挺帥。
可現在幻想成真,他又發現好像沒差了。
英雄老爹說起來很帥,但好像跟他也沒什麼關係。除非哪天他被歹徒指着腦袋,否則帥完了他還是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生下來缺鈣長大缺愛的孩子。
佘淼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感到重新落回到了實地上。剛剛看到的一切看似不短其實也只在一瞬之間,真實之眼發動結束,他們重新回到了現實。
他感到勒在脖子上的胳膊鬆開了。
他咳了兩口血,哮喘似地大口呼吸。抬起頭時,發現老傢伙眼睛裏的空洞和混沌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別的一些東西。
欣喜?感激?歉疚?
他不太確定。
那雙眼睛被淚水浸潤了,他有點看不大清。
佘淼控制住了自己上去抱住他的衝動。
他的臉有面部識別模糊處理,在佘杜明眼裏自己應該是一名神秘超凡者。他最好保持這樣。
佘杜明癱軟下去,努力平復呼吸。
「你必須......必須警告他們......」
「什麼?」
「警告天眼,那支突擊隊伍......」佘杜明起身,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這座基地里關着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而它現在可能已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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