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什麼時候?」吳道追問道。
褚萍仔細回想了一下,「是在大約一個多星期以前了。」
「他當時和你說了些什麼?」鄒戀雅看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繼續閃躲下去。
「當時他情緒不是很好,說是又他母親吵架了。」褚萍做了個深呼吸,「我其實挺不想聽見他們家的事兒的。」
看得出褚萍的生活並不好,她由於還在哺乳期,身材嚴重走樣,長相也比較衰老,這絕不是一個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幸福中人該有的樣子。
褚萍打開了話匣子,她說自己和張磊是有感情基礎的,但由於張磊母親的阻力分手了,張磊不敢與母親決裂,她很失望,後來一直沒走出陰影,直到前年經人介紹才認識了現在的老公,但自己已經是老姑娘了,再加上之前和張磊的時候流過一個孩子,所以也沒什麼挑選的餘地,為了不再讓家裏人戳脊梁骨,她嫁人了。
那男的是做電焊工的,賺的不多,買不起房,他們索性就和母親、繼父居住在了一起。
褚萍不想張磊打擾自己的生活,她對張磊的感情很複雜,恨他不爭又同情他的處境。
因為除了自己,張磊也沒有什麼朋友了,所以他們偶爾會見面,什麼也不做,就是一起待一會兒,或者聽他發發牢騷。
是她鼓勵了張磊去做一些兼職,賺錢實現自己的夢想的,張磊也聽了她的話。
「其實張磊不笨,他以前特別喜歡畫畫,也想當個漫畫作者,可是學習藝術需要支付高昂的學費,但張磊的母親一直覺得這種東西不算真正的技能,所以不支持他學這個專業,像這種夢想被扼殺的事情,在張磊身上發生過太多回了。」
褚萍看向了窗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出了什麼事兒嗎?」
吳道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失蹤了,我們在西山遊樂園發現了他的一隻腳」
褚萍驚恐的捂住嘴巴,「怎麼會?我上次見他,他還好好的!」
「他有和你提起他要去哪兒嗎?」鄒戀雅攪動了下咖啡。
「他沒提起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說什麼我聽什麼,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他什麼忙,所以很多時候我也不會主動去問,問了也尷尬。」褚萍的眼眶有點兒紅,「我自己都過的不太好,也沒那個能力接濟他了。」
一無所獲。
吳道和鄒戀雅從褚萍那裏並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看似非常明朗的案件,此刻卻顯得迷霧重重。
他們決定再去張磊的家裏看看情況。
張磊的母親很奇怪,她的精神狀態恢復了不少,當吳道和鄒戀雅來的時候,她正在收拾屋子。
「你們來了,快,屋裏坐。」
她的熱情像是在招待過年走訪的親戚。
吳道和鄒戀雅對視了一眼,有點兒摸不着頭腦。
鄒戀雅看了眼客廳擺着的黑色旅行袋,裏面塞滿的都是男人的衣物,「這都是張磊的東西?」
「不是,是他父親的。」張磊母親繼續着收拾東西的動作,「這些衣服丟了怪可惜的,以前都是留給磊子穿的,我打算拿出來洗洗曬曬,天冷了,該換季了。」
她的回答讓吳道和鄒戀雅目瞪口呆,她的意思是說讓張磊一直穿着死人的衣物?
這在大部分人的認知里絕對是驚世駭俗的,即便是親人,這種穿着死人衣物的做法還是會讓人忌諱的。
「我相信磊子肯定沒死,他一定會回來的,八成啊是和我賭氣呢,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張磊的母親擦了一把汗,不斷的忙碌着。
不得不說,她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兒。
吳道偷偷撥通了張磊舅舅的電話,讓他來一趟。
約摸半小時之後,張磊舅舅趕來了,拉着張磊母親到了一邊的客房開導勸慰。
「我們需要查看下張磊的房間,以便獲取更多的線索。」鄒戀雅對他們說道。
「磊子不喜歡別人進他房間,你們可別翻亂了。」張磊的母親說道。
「好,我們知道了。」吳道應付着她,鄒戀雅已經開始了搜查。
在張磊的房間,張貼着各種險峻溝壑的海報、明信片,來自全國各地,甚至還有國外的,看得出他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走出自己的困境。
在他床的正上方,是一張大瀑布的照片,他應該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能夠身臨其境。
鄒戀雅打開了他的電腦,沒有密碼,他的qq還在掛着機,但卻沒什麼人和他聊天,這個可憐人連在虛擬世界都沒什麼朋友。
他的書桌抽屜里,吳道發現了一個日記本,上面有着鐵質的鎖頭,幼稚的花紋簡直像是小學生用的。
「這個裏面或許會有我們想要知道的答案。」
在徵得了張磊母親的同意後,吳道將日記本帶回了第五科。
可日記本上的鎖無法打開,在沒有鑰匙,又想不破壞本子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
踟躕之際,恰逢鄒戀雅接到了褚萍的一個電話。
電話里褚萍驚恐萬分,她說他收到了張磊的來信!
「這怎麼可能?」
褚萍來到了第五科,除了最新收到的一封信件,還有另外13封來信。
她解釋說,自己和張磊分開十幾年了,每年張磊都會給自己寫一封信,今年剛好第14年。
「這是第14封來信」褚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哭出了聲。
吳道看了眼信封上的信息,顯示是從本市寄出的,而且是一個星期前,至於為什麼現在才收到快遞,他們聯繫了快遞公司,回答說是因為節日前夕購物量猛增,所以才派送延遲了。
大家空歡喜一場,信件是在張磊沒出事之前就寄出來了的。
「拆開看看吧。」鄒戀雅說道。
當着褚萍的面,他們打開了信封,啪嗒一聲,一枚鑰匙掉落在了地上。
通過比對,這就是張磊日記本的鑰匙。
信上的內容是張磊對褚萍的懺悔、以及初為人母的祝賀,張磊還說自己的精神世界很空虛,但他的記憶力有褚萍又覺得自己很幸福,他會堅持每年寫信的習慣,把有些不好意思說的話都記錄在裏面。
其中,他提到了那把鑰匙,並說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在了,希望把日記轉送給她,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或許還能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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