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顯的好日子沒過幾年,永光三年(前40年),一次日食把劉奭嚇得膽戰心驚,給事中匡衡建議召回周勘,以消□□。
劉迅速下詔,令周勘復職光祿大夫,而且還給了他個加官,領尚書事,他的弟子張猛任太中大夫給事中。
劉奭的本意是希望老師跟自己走的近一點,可以時常提點自己。可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安排等於讓周勘一腳插進了中書機構,這可是石顯的地盤。
可以預見,這一回合的較量將更加激烈和殘酷。
論起陰謀詭計,周勘和張猛顯然不是石顯的對手。周勘甚至都不屑於跟他的仇家動手,而張猛更是一根筋,他是寧願磕死在劉奭面前,也不願意變通。
這就註定了他們了悲劇,古語說得好,惡人還需惡人磨。兩個謙謙君子豈能對付得了狡猾異常的小人?
周勘師徒二人再一次踏入長安城時,他們錯誤的認為劉奭已經發現了身邊的佞臣,石顯很快就要失勢,找他們回來自然是要重用的。
而且,當周勘進入尚書的辦公室時,他的這個錯覺更加強烈。
石顯見着他一副冷笑,他都絲毫不在意,因為他堅信自己的學生不久就會有大動作,這個石顯,蹦踏不了幾天了。
不過幾天,他意識到自己高估了劉奭,低估了石顯。
因為劉奭這小子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怕老天爺發怒而已。更讓他惱火的是,石顯的中書機構已然成了他的私人機構,他連下手的地方都沒有。
他更像個掛名的尚書,在中書機構的官署里只有一張破几案,幾枝禿了的筆。
周勘一發火要找石顯理論,其他五名尚書就來個群起而攻之,這些人可都是石顯的心腹,任憑周勘滿腹經綸,也難敵幾個無賴的口,幾次下來,周勘氣得只差進氣,沒有出氣了。
周勘要找劉奭討公道去,可石顯早防着他來這一手,硬是把他攔住,周勘難得見着自己學生的面,有事情還得找石顯代奏。
他真的有點後悔了,後悔重新回到長安。
如今看來,還不如呆在河東,至少一切由自己做主,省得被這些閹豎羞辱。
數日下來,周勘終於被氣病了,這一病病勢急,沒過幾天就帶着滿腔的遺恨病逝。
周勘一死,張猛的處境也變得非常危險。
所有人都知道石顯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張猛,而且張猛這個人正直,卻極其固執,在劉奭面前也沒有多少好印象,同僚們都遠離張猛。
石顯向自己的屬下們下令斬草除根。
很快,石顯的人就給張猛安了一堆罪名,在上奏劉奭後,廷尉府就獲得了逮捕張猛的詔令。
張猛自知被石顯誣陷,恐怕凶多吉少,他不想受辱,更不想劉奭一直受石顯蒙蔽。
他來到宮門外,在宮門外對着未央宮三磕九拜。
眾目睽睽之下,張猛大笑三聲,利劍一拔,便倒在血泊中。
張猛死了,留下一陣陣嘆息。
劉更生聽聞噩耗,悲憤異常,寫下八篇離騷體名作「疾讒救危及世頌」。
石顯的手段如此狠辣,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像周,張等人一樣明着跟他作對。
有些有正義感的士林之人對石顯極度不滿,卻也只能委婉地向劉奭進言。
東郡奇人京房精通作卦,又懂周易,曾經受到劉奭的召見,劉奭與他討論治亂之道。他們的對話很有意思,我們可以看看。
京房藉機旁敲側擊,希望劉奭能有所警醒。
京房問道,「周朝的幽王,厲王,陛下可知其危亡何在?」
劉奭心想這問題簡單,隨口便說,「任用奸佞。」
京房眼睛一亮,又問道,「他們為何要任用奸佞呢?」
「因為他們誤以為奸佞是賢人啊!」
京房再次心驚,這他娘的也是個明白人啊,怎麼擱自己身上就看不清楚了?他繼續誘導道,「如何知人不賢?」
劉奭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他於是反問道,「如果是賢人,怎麼會危亡?」
京房爽朗一笑,道:「如此說來,用賢必治,用不賢必危,幽厲何不求賢人,反倒要用奸佞?自甘危亂。」
劉奭也覺得京房問得好笑,他回道:「亂世之君,用人不明是常事,否則哪裏會有什麼亂世?」
京房點點頭,繼續說道:「齊桓公,秦二世曾嘲笑幽厲,自己卻一個用豎刁,一個用趙高,終至國家大亂。為何他們不以幽厲為戒?」
京房看向劉奭,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了,劉奭要再不明白,那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資質太差了。
劉奭果然皺了皺眉,他明白京房的話中有話。
劉奭說道:「齊桓公,秦二世本不算明君吧。」
京房一愣,這皇帝小子是真傻還是裝愣,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嗎?不都說他多才多藝嗎,怎麼領悟力這麼差?
京房一咬牙,馬上匍匐向劉奭磕道,「春秋二百四十年,記災異,是為了警示將來啊!陛下即位不過幾年,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隕,夏霜,冬雷,春凋,秋榮,隕霜不殺,水,旱,螟蟲,民人飢、疫,盜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中記的災異都出現了,陛下認為是治邪,是亂邪?」
劉奭面露尷尬,喟然一嘆道,「是夠亂的!」
「陛下如今任用何人?」
「現今所任諸人,不至於是上古之不賢。」
京房一聽,差一點就喊爹了。他毫不客氣地說道:「以後看今日,就猶如今日看之前,請陛下三思!」
劉奭一驚,問道:「今日誰可致亂?」
京房正要脫口而出,可是想到他們的勢力,只能含蓄地說道:「陛下聖明。」
「朕實不知,若知怎會擢用?」
「陛下近臣,親信,都應留意!」
「朕知道了。」
京房鬆了口氣,今天可是豁出老命了,目前看來,皇上已經知道他所說的不賢是誰了。
石顯,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京房滿心期待地等着驅逐石顯的詔令,若如此,他等於為蕭周張幾人申了冤,也為天下人做了件大好事,必然名留千古。
可是,令他詫異的是,劉奭下了道詔書,這詔書不是讓石顯滾蛋的,而是讓京房捲鋪蓋的。
京房出任魏郡太守。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京房心中五味雜陳,他很清楚這一定是石顯搞得鬼,為了免於被報復,他嘗試着向劉奭請求,不要給他派刺史,這樣影響工作。
出乎他的意料,劉奭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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