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刀喃喃自語,心裏還是很擔心,於是給自家殿下提個醒,「不過依奴才看,殿下一切小心為妙。」
赫連胥沉吟片刻,嘆息着說道:「霍刀啊,你可知本王已經小心很多年了。」
霍刀抬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霍刀,有時本王真想離開宮裏,不要這王爺的身份。隱姓埋名,自由自在去過就着簡單的生活。」赫連胥推開窗戶,望着窗外一輪冷月,幽幽地說。
霍刀還是沉默,安靜聆聽着。
「本王...…..」
赫連胥微微思量,改口道。
「我其實很想像以前那般,工於音律,沉湎詩詞,不問政事,與世無爭。」
赫連胥背過手,窗外冷鳳吹進,揚起他垂在兩鬢的頭髮,有幾分愴然。
霍刀:「殿下可曾聽說過這樣一句民間俗語?一山之大從來不容二虎?」
霍刀站在他身邊,終於開口了。
霍刀:「您和三皇子殿下,註定了是你死我活的命運。奴才書讀的不多,但聽人說過。大渝王朝歷史上從來沒有被廢的王可以自由逍遙地活下去。」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霍刀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便勸慰他。
「早點休息吧殿下,隱忍的日子總是會結束的!」
「想不到小路子你如此通透,是本王狹隘了。」
赫連胥嘆息,他關了窗戶,轉身坐到了床上。
霍刀服侍他,脫了靴子,幫他把幔帳放下,輕手輕腳出了房間,躲在角落裏時刻保護着赫連胥。
赫連胥用手枕着頭,享受着這一晚難得的清淨。
「沒有了一群宮女的圍繞,不用裝成荒浮無度,沉迷歌舞酒色。在參合莊的日子也挺好的」
外邊的雨聲蕭瑟,燈火搖曳,霍刀悄悄進來添了一盞薰香。
他念念有詞,心中暗想,「哎,真是苦了殿下,好在陛下並沒有動大怒,咱們殿下平安的出來了雖然被禁閉但好在度過眼前的難關。這幾日殿下都睡的安穩了......不知是不是這薰香的效用?」
霍刀笑了笑,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
赫連胥翻了個身,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夜沒睡。
當閒王殿下太憋屈了,他可不想繼續像軟柿子閒王殿下那樣偽裝下去。
這是他最初一開始的想法。
而現在赫連胥哂笑,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有了主意。
上一次失誤,已經打草驚蛇。
看來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出手了。
這一次一定可以反敗為勝!扭轉如今被動的局面。
赫連胥看向窗外,天空灰濛濛一片,無力蒼白像極了前幾日的心情。
要變天了。
赫連胥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這一次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他慵懶的翻了個身,然後又躺了回去,他閉上了眼睛,心神漸漸的沉寂了下去。
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出許許多多記憶碎片。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稚嫩青澀的臉龐,她笑着喊自己胥兒,還摸了他的頭,然後她呵呵的跑了,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樹上,然後摔的鼻青臉腫,但是那人依舊笑嘻嘻的看着他。
「胥兒」赫連胥輕輕的喚道,然後記憶里的那個人笑着跑了。
一不小心跌倒,但依舊爬起來拍拍屁股跑的更快了。
赫連胥想起那些記憶,臉色有些發白。
那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嗎?為什麼和季連初長得那麼像?
赫連胥眉頭緊鎖。
心跳的更快了
「胥哥哥,你快過來」
「等一下」
赫連胥輕輕喚道,喃喃出聲。
雲影橫空,星子不見蹤影。
河畔薄薄的雲層參差低垂,如水的月華傾灑在參合莊蒼茫的大地上,萬物被蒙上一層不真實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涼風吹拂着窗紙,窗紙輕微的擺動,然後慢慢合攏,窗外的雨勢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傾盆而落。
暴雨夜後參合莊不似往日,越發破敗了。
清晨。
「殿下,該起床了,陛下召您入宮面聖。」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哦,進來吧!」赫連胥說。
霍刀推門而入,走進屋子裏。
跪地行禮後給赫連胥梳洗更衣。
但就在抬眸的一剎那,霍刀瞬間呆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半空中。
霍刀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殿下」
「嗯,怎麼了嗎?」赫連胥問道。
「這、這個」霍刀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眼神也開始變得閃爍起來。
「到底怎麼了?別吞吞吐吐,快點。」赫連胥眉頭皺起,有些不耐煩,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殿下,你身上穿的衣服有些髒。」霍刀說着把衣襟解開一個口,露出一大塊污漬。
赫連胥順着他的手望去,果然看到自己衣服上有些髒污。
他連忙把衣領緊緊攥住。
「東西放這,你出去。」
霍刀沉默點點頭,走到桌邊,拿起交織綾青蓮紋大袖衣,走到屏風旁,把衣衫遞了過去。
屏風後的赫連胥怎麼會不明白?一定是自己體內的那個傢伙又溜出來搗亂了。
他該不會是夢遊了吧?夢裏在泥巴地里玩兒了。
真就好髒,赫連胥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
嫌棄的將髒污的衣服丟在一邊。
系統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叮咚,恭喜玩家即將解鎖全部關卡。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即可獲得財富值。】
赫連胥隨手點開。
信息欄任務榜上最後一個任務。
——當首富,入贅季家,娶季家酒樓掌柜季連初。
赫連胥當場愣在原地,好傢夥,他如果要完成任務就必須入贅到季家。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無疑是現在避其鋒芒的最好的辦法。
離開皇宮,就不會成為他人算計的棋子。
可真正的季連初早已離開這個世界,留在這裏的只是ai託管。
難不成他真的要娶一個機械人?
猶豫不過三秒赫連胥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姑且一試。
不過是做戲罷了,這有什麼?
赫連胥走出大殿,仰頭看着天空。
他的神色十分平靜,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畢竟,他已經選擇任務,選擇最開始的初心。
放棄了她,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他不需要太傷感或者失落。
他轉身往另外一邊走去。
他的步履很快,幾乎要飛奔起來。
他的胸膛急速起伏着,腳下生風。
他的心跳得厲害,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他的腦海中閃現過很多畫面,那些畫面交疊在一起。
他的心告訴他,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季連初喜歡的人,是藏在他身體裏的那個人。
儘管她曾經說過不在乎自己是誰,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仍然喜歡着他,哪怕隔世,哪怕並非經常露面。
赫連胥微微一笑,他們曾經一起喝酒飲茶,一起烤魚,一起在樹林中漫步,一起看煙火。
那些畫面歷歷在目,他卻覺得恍若隔世。
那是屬於兩個人的回憶。
只是以後,可能多了他一人。
一個重磅消息在京城中炸開了鍋。
閒王自請入贅,心甘情願到季家守着那一方盒子。
大婚那日冷冷清清,並不像赫連朝許瀟雲他們那樣隆重。
只是簡約的風格,只是簡單的邀請。
卻足夠轟動全城。
與此同時,大渝皇帝也昭告天下。
點明前段時間的政治外交糾紛是赫連景一手操辦,大逆不道意圖篡位。甚至陰險狡詐的嫁禍陷害,讓兩位王爺自相殘殺。
雖未造成嚴重的後果,但卻帶來不可挽回的過失。
可憐赫連朝依舊逃不過被算計的命運。
而罪魁禍首除了已經被下令處死的赫連景,還有那穩坐後位的皇后,雖然被禁足,但她卻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赫連胥看透這個老父親老父皇沒來由的對他很失望。
赫連胥情不自禁的用手掌心按在胸口,似乎能感受到原主悲戚的情緒。
雙目赤紅的赫連胥並沒有忘記任務之一就是抹去痕跡。
赫連胥將所有的字畫付之一炬。
書籍掩埋進土裏不見天日。
參合莊早已不復往日輝煌,成了一片廢墟。
赫連胥離開了京城,帶着「季連初」的骨灰盒。
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就好像他根本沒有來過這裏。
赫連胥說,既然已經離開,那麼就不必再留念這裏,反正,他原本就是要離開的,既然如此,不如瀟灑乾脆地走掉,免得徒增煩惱。
可是他還是有些捨不得。
那些美麗的記憶,總是令人心馳神往。
他坐在馬背上,策馬狂奔,心裏的那種空落落的感覺無法消弭。
這是他活過了幾十年的孤寂歲月里唯一的慰藉。
他突然很後悔,如果當初他沒有鬆開手,他們是不是就可以一起回去?
赫連胥停下了馬,在山坡上駐足了良久。
山坡上長滿了綠草,青翠欲滴。
他的視線穿過層層綠蔭,看到遠處的山峰上有一座寺廟。
他緩慢地勒緊韁繩,翻身下馬,走進文神廟裏。
他看到了一尊文神雕像。
文神是大渝王朝的信仰,相信他會給人間帶來光明,讓一切都和諧。
文神慈眉善目,手持錫杖,面容安詳寧和。
他跪在蒲團上,虔誠地磕了三個頭。
「我為何而來?我只是迷路了。」他說,「這裏是我從未曾來過的地方,不論是這片土地還是周圍的景致,我都未曾見識過。」
文神沒有回應他。
他便繼續說:「迷路了,是不是再也回不到原點?」
文神依然沒有回應他。
「這次離別,也許不會再回來了。」他說。
他跪拜着,心底隱隱地涌動着悲涼和惆悵。
不論以前的他多麼強悍,多麼英明果敢,可是如今的他,心底依舊有一塊缺憾,情至深處,滿懷悲傷;天涯有盡,愁思無疆;憶昨日,三分思念七分斷腸人在天涯。
赫連胥走出了寺廟,回頭望了一眼,隨即揚鞭策馬,往回走去
落日餘暉,一人一馬,漸漸遠去。
【叮咚,遊戲劇情已走完。請玩家選擇是否脫水?】
赫連胥當然選擇離開遊戲。
畢竟這裏已經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了。
而外面,除了教訓那個利用bug將他困在這裏的人,還有他想問清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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